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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四哇地一声哭起来道:“照常理,用洋细布做制服,敝行是无论如何也要收到二两银子的可粮台的曾大人,只准敝行收一两银子,多一文都不肯出。”
曾国藩满脸涨红,连连道:“这是怎么说?这是怎么说?余下的四万五千两银子哪里去了?”
吴老四哽咽着道:“小老儿收到手的的确是五千两银子,这是一点不差的。您老问余下的四万五千两哪里去了,您老该问粮台,不该问小老儿啊!大人哪,小老儿今日就豁出命来和您老说一说,现在长沙城的商人,都怕粮台的曾大人登门哪。长沙百姓都管粮台的曾大人,叫曾老虎啊!”
“曾老虎?”曾国藩在心里大叫一声,他万没想到,自已的弟弟刚到长沙几个月,就落了个这么凶猛的绰号!
他传萧孚泗把吴老四带到公堂去录口供,又让王荆七速传罗泽南王錱塔齐布曾国潢到签押房。
王荆七走后,曾国藩想了想,又走出签押房,对守在门旁的亲兵道:“罗大人到后,让他几个到公堂找我。”
曾国藩话毕,竟直走进公堂之上,一边听刑名师爷给吴老四录口供,一边坐着喘粗气。
差官摆茶上来,见曾国藩面皮乌青,满脸杀气,登时吓得头皮发麻。
差官退出大堂,悄悄走进杨载福的办事房,小声说道:“杨大人,今儿,发审局可能要出大事!”
杨载福一愣。
“予自三十岁以来,即以做官发财为可耻,以宦囊积金遗子孙为可羞可恨。故私心立誓,总不靠做官发财以遗后人。神明鉴临,予不食言。”
摘自《曾文正公全集.家书》
第二十章 前途渺茫(一)
导读:粮台提调着七品官服,无知又大胆;自己身边出了巨贪,难倒曾国藩。
巡抚衙门无语,布政使无言,提督更是冷眼旁观。
(正文)发审局大堂威严肃穆。
罗泽南和王錱身着勇字营官服,塔齐布身着绿营武官服,曾国潢身着七品文官服,几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公堂。
一进大堂,罗泽南见曾国藩脸色乌青,便急道:“大人,团营就要开饭,您不去用饭,传我们几个来到公堂做甚?”
曾国藩却高声道:“来人!给罗营官王营官塔守备放座!”
曾国潢一听曾国藩话中带气,感觉情形不好,加之进来四个人,却只给三个人放了座。他便拿眼偷偷地四外观瞧,竟很快发现,大堂一角的刑名师爷和裁衣铺子的吴老四。
曾国潢的头只觉嗡地一声炸响,脸色顿白。
曾国藩待三人坐下,这才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曾国潢,你给本部堂跪下!”
曾国潢浑身一抖,扑嗵便跪倒在地,把头低下去。
罗泽南急忙站起身道:“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要这般对待澄侯?”
曾国藩理也没理,冲外面大喝一声:“来人!”
两名亲兵应声而入。
曾国藩用手一指曾国潢道:“替本部堂将他的顶戴摘去!官服扒掉!”
两名亲兵不敢怠慢,急忙走到人犯的近前一看,却是曾国潢,便迟疑着不敢动手。
曾国藩大喝一声:“按命行事!难道要本部堂亲自动手吗?”
两名亲兵这才小声嘟嚷了一句什么,动手把曾国潢刚穿了四天的官服脱去,亦把顶戴摘掉。
“大哥!”曾国潢跪在堂下,一边流泪一边道:“澄侯错了,澄侯再也不敢了!请大哥看在一母同胞的分上,就饶过澄侯这一回吧!”
塔齐布这时站起身深施一礼道:“大人,澄侯究竟咋了?”
曾国藩对刑名师爷道:“请把吴掌柜的口供让各位看一看。”
几个人把口供看了一遍,都没有言语。
曾国藩这时道:“本部堂在京师十几年,不曾多拿过一文的银子。万没想到,本部堂刚刚杀了黄路遥,自已的身边就出了这等事情!”
说着话,曾国藩双手摘下官帽放在桌上,忽然流出眼泪道:“本部堂今日先杀曾国潢,然后向皇上请罪!澄侯,你还有话讲吗?”
罗泽南一见曾国藩动起真气,忙翻身跪倒,大叫道:“请大人手下留情!务必留情!长毛余孽还屯积在武昌,长沙形同危卵。团营只开一战便杀大将,于军不利呀!”
王錱和塔齐布也一起跪倒道:“请大人务必开恩,这是万万不能做的事!何况,澄侯想贪占的银子还没有到手。论罪,也不该杀呀!”
曾国潢此时已吓得昏了过去。
曾国藩把三位属将 扶起,哽咽着说道:“朝廷要办团练,是想补充绿营的不足,可百姓是不愿意的呀!郭翰林跑了三个月,跑断了腿,磨破了嘴,才好歹募集了十万两的银子。刘孟容自己垫水脚,穿州过县,至今也不知募集到了银子没有!澄侯身为粮台提调,明明知道团营的银子就要不继,却还要放开胆子做这种事情!不杀他,不能平百姓的愤恨哪!为了尽早地剿灭长毛,为了这大清国,我们自家的事情,各位就不要管了!来人!”
两名扒曾国潢官服顶戴的亲兵二次走进来。
罗泽南起身急道:“涤生!万不要鲁莽行事!您不请旨斩杀黄路遥已是违制,皇上如何处置尚未见旨,您如今又因为尚未贪拿到手的几万两银子,要杀粮台提调。这如何得了啊!澄侯虽是您的弟弟,如今却是发审局的粮台提调。您这次如再不请旨,一意蛮横行事,就算我等答应,湖南巡抚衙门也不能答应啊!朝廷也不能答应啊!”
说到动情处,罗泽南忽然流出眼泪:“涤生啊,您不能一错再错了!如不是杜受田病薨,要杀的可不是澄侯,该是您哪!您怎么能够把个三品衔的团练大臣,说杀就杀了呢!”
塔齐布也起身道:“大人,听卑职一言。湖南团营可以无卑职,却不能无大人哪!大人如果此次再动私刑,就算皇上想保您,军机处的中堂们能答应吗?请大人三思!”
曾国藩低头想了想,只好道:“来人,先把曾国潢押进发审局大牢!待本部堂请旨后,再行发落!”
两名亲兵急忙把刚刚苏醒的曾国潢架出去。
罗泽南小声道:“涤生,您消消气。我们去团营用饭吧。其他的事,饭后再办也不迟。”
曾国藩抬眼对吴老四道:“吴掌柜,您受惊了。您老请先回,关于做制服的事,您先做一千五百套。至于价钱嘛,您收得合理一些。做生意和做官一样,首先要持平公允。”
吴老四抢前一步扑嗵跪倒,边叩头边道:“谢曾大人开恩!小老儿绝不多收团营的银子,就按每套制服一两二百贯计算吧。二百贯是给作坊师傅们的手工,还用洋细布!”
曾国藩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本部堂代表团营二千名营勇,谢谢您老了!”
吴老四走后,曾国藩这才带罗泽南王 錱塔齐布三人到军营大饭堂去用晚饭。
到饭堂之后,罗泽南背着曾国藩,命人给在押的曾国潢送了一份饭菜。
饭后,曾国藩癣疾忽然发作,是丁忧以来最猛烈的一次。
曾国藩让亲兵烧了一大桶热水,多放了盐,整整泡了一个时辰,又贴了膏药,仍奇痒不止。
曾国藩强忍着癣痒,在灯下草拟了一份给皇上的折子;因心神不定,夜半以后,才勉强誊写完毕。
守在卧房门外的萧孚泗,见曾国藩房里息了灯,这才悄悄地来到营房,叫起厨子给曾国潢下了碗面条,亲自送进大牢里。
曾国潢含着眼泪把这碗面条吃下。
第二天一早,一道圣谕分别递进巡抚衙门和发审局:据曾国藩奏:塔齐布忠勇奋发,习劳耐苦;诸殿元精明廉谨,胆勇过人。仰恳破格拔擢。等因。著赏塔齐布三品顶戴以游击署抚标中军参将事;著赏诸殿元五品顶戴署守备事。现湖南团练训练方殷,该参将守备毋须到任,仍留团营教练事,莫负朕之所望也。钦此。
接旨不久,塔齐布与诸殿元都来签押房面谢曾国藩保举大恩。
曾国藩扶起二人,又是一番勉励。
把塔诸二人送走,曾国藩让随差将昨晚写就的折子送给巡抚衙门的潘铎衔名,由巡抚衙门的快差送进京城。
潘铎此时刚用过早饭,正在签押房同着两名师爷坐在炕上喝茶。
闻报,命将折子传进来,一个人展开来看。
潘铎看毕,忽然冷笑一声道:“这个曾涤生,他倒是越来越会做人了!杀三品团练大臣,他先斩后奏;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