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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在皮交椅上一落座,萧孚泗马上便跟过来站在后边。黄路遥望了望没敢言语。
曾国藩见黄路遥的帮差人员都站在大堂里,便道:“本部堂此来,是找黄大人办差。请各位暂且退到外厢候着,听到传唤再进来。”
众人这才不很情愿地退出去。
曾国藩知道这些人不大懂官场的规矩,也不计较。
曾国藩先让萧孚泗掩了门,这才拿出徐三楞等人具名的宪控道:“黄观察,本部堂此来,是要核察一件事情。请您实话实说,不要有丝毫隐瞒。孚泗啊,你把这个呈给观察大人。”
萧孚泗把宪控拿给黄路遥。
黄路遥双手接过来,便一页页地看起来。
曾国藩小声对萧孚泗道:“亲兵可曾告诉明白?本部堂办案,他们不许胡乱走动。”
萧孚泗道:“孚泗已在辕门放了十人,过道放了十人,大堂外面放了十人。大人随传随到。”
曾国藩满意地点点头,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却忽然又停下来,将杯放到桌上,没有喝。
曾国藩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已的进士同年刘向东的身影。刘向东就是因为自己大意,遭了湘乡县知县张也的道,被张也下药毒死。
黄路遥看完宪控,离座双手递给曾国藩,深施一礼道:“请大人明鉴,大人也是办团练的人。办团练的苦衷,大人该比职道更加清楚。这些奸商,让他们出几吊银钱,竟比割他们的肉还难!现在职道已在衡州四县两州,办了近二千人的团勇,哪日少得了银子!裁制服,买火枪火炮,少一文银子也办不了事啊!职道从办这团练的第一日起,就有了防备。一招一式都有记载,大人应该也有体会。”
黄路遥话毕坐下。
曾国藩点头答道:“黄观察说得不差。团练非国家经制之师,离开银子真是百事犯难!不过,衡州府所辖的四县二州,除首县衡山外,其它三县的团费也从黄观察的团练衙门出吗?每县不是都有自已的团练大臣吗?”
黄路遥忙道:“大人说的是,是职道忘了。但三县的团练,也总要找职道商量的。职道是衡州府帮同团练大臣哪!职道虽是在籍道台,可却是三品按察使衔。有些事,职道不敢不管哪!”
曾国藩道:“黄观察,本部堂想知道,衡山县练了几多勇?”
黄路遥顿了一下,道:“回大人话,总有五七百人吧?”
曾国藩追问道:“请黄观察讲清楚,是五百人还是七百人?身为宪命的团练大臣,连自已练了多少勇,怎么能都不知确切人数呢?黄观察,您不能辜负宪恩哪!”
黄路遥急忙离座,边谢罪边道:“大人教训的是,大人教训的是!大人的训导,职道记住了。不过,各县确切勇数,全由营官们掌握。大人稍候片刻,容职道把营官们传来,大人一问就知道了。”
曾国藩示意黄路遥坐下,问:“黄观察,衡山团勇几日一会操?火枪可曾达到人手一杆?买了几门火炮?可有弹子?勇丁们能否打响?”
黄路遥道:“本营的火枪只购了二百余杆,火炮购了两门职道正在着人四处募银子,力争在近几日再购三百杆鸟枪,购进火枪弹子五千发。”
曾国藩又问:“团费的去向可有记载?”
黄路遥道:“回大人话,笔笔都有着落。每月收来的团费,都是衡州百姓的救命钱,职道一文都不敢乱花,怕遭天报。”
曾国藩顿了顿,忽然一笑道:“黄观察,您不要误会,本部堂不是信不过您本部堂身为团练大臣,如何能不知道办团练的苦衷!请让钱谷师爷把簿子送进来,本部堂想看一看。这样一来,不仅对贵府乡绅有个交代,也好为您洗脱恶名。本部堂的苦心,还望黄观察体谅本部堂知道,办团练不易,练勇更难。团练能否保境安民,百姓心里无底呀!”
黄路遥急忙传团练衙门的钱谷师爷把账簿呈进来。
不大一会儿,一名瘦小枯干的老者,下巴上蓄着两缕鼠须,脑后垂着条既短又细的小辫子,双手捧着个大册子,一溜小跑进来。想来就是钱谷师爷了。
衡州团练衙门的这本收费簿子大而规整。鼠须师爷把簿子放在曾国藩的眼前,哈一哈腰便退出去。
曾国藩翻开簿子细细地看起来。
看到最后,不仅脱口说道:“黄观察,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衡山县,一年竟能收到近二十万两的团费!其他三县二州也不错。难得!难得!”
黄路遥喜滋滋地回道:“谢大人夸奖。衡山县是湖南有名的富庶县,不要说二十万两,就算收一百万两,也收不垮呀!这些奸商!哼!”
曾国藩把簿子放到一边,道:“问黄观察一句,开销账由谁保管呢?请传人将团练衙门的开销簿子送进来。”
黄路遥就又传团练衙门的另一名钱谷师爷进见。
不大一会儿,一名肥大且着官服还戴着个白顶子的人走进来,冲曾国藩施了礼道:“广西丁忧回籍候补知县黄超叩见大人。”话毕,把一个大簿子举过头顶。
萧孚泗把簿子接过放到曾国藩的面前。
曾国藩望了黄超一眼问道:“黄明府,你多劳了!”
黄路遥接口道:“回大人话,黄明府识得一些夷人,本团的火炮火枪均由黄大人一手购成大人如要为省城大团购火炮火枪,找黄明府定能做成。黄明府是本团的能员呢!”
曾国藩道:“黄明府,你先退下。本部堂看完簿子,再传唤于你。”
黄超打了个恭,诺诺退出去。
曾国藩将开销大账展开,慢慢地看起来。
只看了几页,曾国藩便低头说一句:“烦黄观察传黄明府进来,本部堂要问他几句话。”
黄超很快走进来。曾国藩让人放了座。
曾国藩待黄超坐下,用手指着账页问:“黄明府,本部堂刚才在心里算了算,你为团营购得火枪二百二十杆,费银十万两,均勾一杆枪费银近五百两。巡抚衙门上日找夷人交涉,为绿营和发审局购枪三千杆,费银才十万两,每杆费银三十三两。黄明府,请你把购枪契约呈上来。”
黄超急忙站起身道:“回大人话,下官在广西时,识得几位传教的夷人。购枪时不曾有什么契约,从来都是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货。夷人最重信用二字。请大人明察。”
曾国藩继续说道:“购得的两门火炮也花了十万两,这更是天价!五万两一门火炮,又没有弹子,这桩勾当你也肯做?”
黄超辩道:“请大人明察,夷人的火炮,是能敌一百杆鸟枪的。夷人攻打广州时,用了一千杆枪也没有打穿城墙,但只发一炮,就把城墙轰开了一个大口子。”
曾国藩心里暗骂一声“糊涂蛋”,又问:“黄明府,衡山县目前练勇五百余人,却如何要做三千套勇服?这又是十万两银子!这可是与我们自家人做生意,如何也要拿出几倍的银子?黄明府,请你今日要讲个明白。”
黄超未及讲话,黄路遥站起身回道:“回大人话,这件事是职道的主意。职道受宪命办团练时,长毛还只有几万人,也只占了广西的几个州县。如今两年过去,不仅发展成几十万人,还占去了安徽和江西湖北大部分州县。照此看来,要剿灭长毛,已非一朝一夕之事,是需要时日的。职道就决定让各县再扩大一些团营,力争发展到三千人。如长毛攻来,总能抵挡一阵子,也省了临时去做制服了。请大人明察。”
曾国藩问:“难道三县的团练,一两银子都不肯拿吗?”
黄路遥道:“回大人话,三县各拿出制服费二万五千两,四县共是十万两。请大人明察。”
曾国藩问:“本部堂还有一事不明,你明知裁衣铺收银过高,如何还让他做?”
黄路遥道:“回大人话,职道裁做的这三千套制服,用的都是西洋细布。请大人明察!”
曾国藩又问:“黄观察,本部堂再问你:这里还有二十余万两,只注明了开销二字,并没有注明开销到了哪里。这笔银子干什么用了?”
黄路遥道:“回大人话,这二十余万两银子,是本团两年来,吃饭发差俸所费的银子。团练衙门有差官五十二人,有亲兵护卫营一百二十人。职道的十六名轿夫及引轿官等,哪项不得银子来支撑呢。”
曾国藩笑一声道:“黄观察,你这衡州团练办得好红火!本部堂身临其境!”
黄路遥施礼说道:“职道不知大人在讲什么,请大人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