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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亮基笑道:“这就是曾左曾左,为什么曾总在前,左总是在后的缘故了!”
左宗棠笑道:“您又错了不是?曾左曾左,是说曾涤生的眼里有左季高,左季高的眼里未必就能有曾涤生。您这样解释,天下人才能信啊!”
左宗棠话音未落,曾国藩与张亮基又大笑起来。
笑够了,曾国藩说道:“好了,我们说正事吧。等罗山孟容几个一到,湖南发审局就得挂匾办事了。张中丞啊,您得把章程跟我说一说呀。有道是,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啊!”
张亮基一惊,道:“涤生,您敢则是打趣我吧?您来向我讨章程?我哪有什么章程啊!我要有章程,又何至于函请您老出山啊?”
左宗棠道:“怎么样大人,季高没料错吧?我早就说过,涤生是个玩笔的人,弄弄八股制艺可以,写几篇时文也可以。这办团练勇,是玩刀玩枪的生意,不是他的长项啊!他连马都不会骑,如何练得勇啊?涤生,我实话实说,您不生气吧?”
曾国藩一笑道:“季高,天下只有你能对我说句实话。我感激尚且不及,如何要生气啊!张中丞啊,季高说的对呀,这办团练勇,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要动刀动枪的!您可不能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
张亮基急忙道:“涤生,时间不等人。湖北的大股长毛虽然东移,但武昌周围可还不干净啊。如果长毛东移受阻,说不定又要回窜。长沙的危险是一天大似一天哪!您快把您的算盘托出来吧。季高正好也在,大家一齐商量商量。等长毛大队扑犯过来,想坐下来商量都不成了!对吧季高?”
曾国藩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从接到谕旨,涤生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涤生思谋着,皇上这次让涤生到长沙帮办团练,一则是惧于长毛势炽,一则是因为国家兵力不足。涤生想先在长沙办一大团,暂定三个营,一千五百人。勇丁从湘乡挑选。日夜操练,也按绿营一样发饷吃粮,枪炮也先从绿营抽取一些,团练再自己购置一些。不知是否可使得?这个想法,我昨儿在上给朝廷的折子中提了提。能否御准不可知。”
左宗棠一听这话当先说道:“这可是老大一笔支出。饷银从哪里出?绿营和旗营都欠饷啊!靠从各县抽取团练费?只能济得一时,岂能长久?涤生啊,季高不是给您泼冷水。您这想法,好是好,可是行不通啊!”
曾国藩道:“涤生反复思虑,不如此办法,团练实难起到保境安民的作用。张中丞,我想听听您的想法。您以为如何?”
张亮基一脸苦笑道:“涤生啊,您的这个办法呀,倒是出我意料。我原设想啊,湖南的团练,仍在各府州县,按老路子操办。一旦各地有警,再统一由发审局调拨使用。这样既能解燃眉,又能省开支。可您现在”
曾国藩笑道:“涤生看过罗山的团练,号旗升起两个时辰,勇丁尚未到齐,又无武器,拿着些锄地务农的家伙。这样的团练,不练也罢。宁乡的团练也好不到哪里去。对敌剿匪定然不成,添乱倒是有余!练他做甚?”
张亮基沉默了一下,问:“涤生,照您这个办法,饷银和这一千五百人的日常用度怎么办?省里可没这笔银子啊。各县肯出吗?”
曾国藩道:“涤生估算过,一千五百人按人头二两发饷,每月则用银三千两;日常用度,一千五百人每月用不上一千两。这样算下来,有五千两足可开销。我个人的想法,大部分银子还按老办法,由各县摊丁筹措,不足部分,巡抚衙门有余银就补充一些,没有余银,就另行派员筹募。您们认为怎么样呢?”
张亮基道:“涤生,您实话实说,办团之初,您想让巡抚衙门出多少?”
曾国藩道:“除了饷粮,枪炮勇服都要购置,这笔费用可不小啊!”
张亮基想了想道:“好,本部院就答应于您。先借给您十万两,购置勇服枪炮等项,不足部分您自己筹措。这笔银子,发审局挂匾就支给您。季高,你做个证人。”
曾国藩摆摆手道:“张中丞,您别跟涤生打马虎眼。您说的这十万两,昨儿您可就答应了。这笔银子只能先购买少许枪炮,勇服都难保配齐。以后怎么办?能够筹募来银子自当别论,银子不凑手怎么办?把团营解散?要办,就不能只顾眼前,要有长远打算。粤匪一天不剿灭,这团营就不能随便解散。您借这十万两银子,有饷粮便没有器械,买了枪炮又没了饷粮。您说怎么办吧?”
张亮基一边挠头一边道:“曾侍郎于银钱一项果然精细好,除这十万两外,我一会儿就把徐钧卿传来,让他从藩库里,再挪借出五万银子暂借您使用。只要您曾大人真练出杀长毛的团练,我张采臣全力支持您!不过话说回来,您也要自己想些办法,发动一下您的故旧同门,还有一些京官。您现在要替朝廷练勇,他们不能不伸援手啊!”
左宗棠用鼻子轻哼一声,撇撇嘴,没有言语。
曾国藩不动声色,笑着说道:“季高,全湖南都知道,读书作文是曾涤生,用兵募款可就是左季高了。你也别想图清闲。为团练去各地劝捐募款,还得劳动你的大驾呀。”
左宗棠急忙眼望张亮基道:“大人您都听见了,这可是涤生自个儿说的。”
张亮基笑道:“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本部院管不着。”
一见张亮基说出这话,左宗棠马上对曾国藩很爽快地说道:“这不须说,事关曾涤生的事情,今亮焉有袖手旁观之理?不过,左季高怕就怕,辛辛苦苦化过来的银子,都被打了水漂!”
曾国藩正色道:“季高但请放心,你募来的银子,曾涤生敢枉花一分,天打五雷轰!张中丞,您可听真?”
张亮基忙开解道:“涤生,您不要当真,季高是说笑的。天下人谁不知道,曾侍郎廉洁自律是排在第一号的!季高这张破嘴,别人不知,你曾涤生还不知?”
左宗棠笑道:“诸葛亮云:用将不如激将。我是在激涤生呢,他还当真了。”
曾国藩道:“季高啊,除了筹银募款,曾涤生仰仗你的地方还有很多呀。求到你头上,你可不能推辞啊!”
左宗棠一听这话,脸上忽然一红,说道:“涤生啊,我们两个有十几年没有开玩笑了。其实啊,左宗棠平生最佩服的人,就是您哪!您现在是堂堂二品高官,可还和从前一样对待我们这些老友,还肯低下头来,与我这个不名一文的老举人说话。试问天下高官胥吏,有几人能做到?”
左宗棠话未说完,两眼已开始泛红。
曾国藩离开巡抚衙门不一刻,张亮基便接到了由武昌转递的圣谕一道:“因江宁兵力过单,著赏加琦善钦差大臣署理河南巡抚,率军紧急驰援江宁。”
晚饭前,对局势甚为忧虑的左宗棠,给安化的大女婿陶桄去家信一封。
在信中,左宗棠忧心忡忡地写道:“下游九江一带,虽有江西巡抚驻彼防守,恐难期得力。陆立夫制军奉命溯江西上,未知能否遏阻凶锋。贼匪既据武汉,我省岳常澧等处不能解严。徐爵帅一筹莫展,其才识昏庸,尚不及赛。现在军务系渠一手办理,中丞虽时时致函,总不能用,真令人闷煞。琦善已署河南巡抚,并授钦差大臣。此人才具,似比各督抚为优,然事势决裂至此,恐亦非伊所能了结。罗苏溪现往荆州,西北一面,圣意即嘱之伊与将军台涌,如何济事?曾涤生侍郎来此帮办团防,其人正派而肯任事,但才具稍欠开展,与仆甚相得,惜其来之迟也。”
从信中可以看出,左宗棠虽对曾国藩的才具并不十分看好,但对曾国藩正派肯任事这点,还是钦敬有加的。
左宗棠性直,与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他来巡抚衙门帮幕,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湖南官场中人,已大半被他得罪。若非张亮基对他看好,他大概早就离去多时了。
左宗棠的家书刚刚送走,巡抚衙门便接到了军情快报:太平军与官军战于九江,官军大败。钦差大臣两江总督陆建瀛所部大半战死,余部溃逃,陆建瀛只身逃回金陵;寿春镇总兵恩长所部大半被歼,余部溃逃,恩长本人亦战死江中;江西巡抚张芾所统带江西抚标四千余人,触敌即溃,张芾不能止,只得率部退往南昌。九江遂落太平军之手,改姓洪。太平军现正从水陆两地扑向金陵(亦称江宁)。
曾国藩当日回到发审局签押房,又给理学大师也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