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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县临江之处,即行雇船。计由黄梅至武昌,不过六七百里,由武昌至长沙,不过千里,大约八月中秋后可望到家。一出家辄十四年,吾母音容,不可再见,痛极,痛极!不孝之罪,岂有稍减之处?”
摘自《曾文正公全集.家书.字谕纪泽儿》
第一章 低调奔丧
导读:太平军攻打长沙,湖南能否易其主?大清国天象有异,天狗竟然吃日头!
二品高官为亡母净面濯足,闻者无不动容;孔圣之徒不遵礼仪,匆忙安葬先慈,海内仕子为之惊诧。
正文:八月的湖北省城武昌,繁花似锦,正是一年当中最为热闹的时期。湖北位于长江中游,北接河南省,东连安徽,东南则是江西,南靠湖南,西北邻陕西,西为四川。而武昌又正是湖北的省城所在地,地处水陆要冲,无论是南来还是北往,亦不管走水路还是陆路,都休想绕过武昌。
咸丰二年八月十三日(公元1852年9月26日),在湖北巡抚衙门的签押房里,湖北巡抚常大淳,正在和一位路过武昌即将回籍丁母忧的朝廷重臣,商谈着军政要事。签押房就是各地衙门最高长官的办事房,等同于现在省市县长的办公室。
这位即将归籍的朝廷重臣不是别人,正是当朝赫赫有名的礼部右侍郎曾国藩。
曾国藩籍隶湖南湘乡,丁忧前系礼部右侍郎,兼署兵工刑吏各部侍郎。
曾国藩原名子城,字伯涵,号涤生。生于嘉庆十六年(公元1811年)。二十岁入县学,二十四岁中举人,二十八岁中进士。钦点翰林,散馆授检讨。曾任四川乡试正考官,九年连升七级,是同榜中升迁最快的一位。在他升至正二品时,比他早两年入仕的胡林翼,则刚坐到从四品知府的位置。曾国藩素有文名,官声亦好。
曾国藩是在典试江西途中收到母殁凶信的。
大清官制,无论满汉官员,亦不管在何地办差,只要父母亡殁,须马上交卸公务离任回籍守孝。汉官无论京官还是外官,都要守制三年。满员则宽松些。在京八旗文武各官,持服百日即可入署办事;外任旗员丁忧,百日后,须重新进京引见,酌量委用。
按当时满人的说法,大清是他们老祖宗打下的江山,自然享有特权。
曾国藩出京赶往江西主持乡试,当时刚走到安徽太和县境的小池驿,得到母亲病殁的消息后,连夜向随员交卸公务,改服奔丧。因沿途有太平军人马往来截杀,只得取道黄梅县,觅舟未得,乃乘小船渡江。行至九江府城,雇舟溯江西上。依曾国藩本意,不在中途耽搁,亦不与地方官员见面,直趋故里。哪知刚到武昌,常大淳却早已等候在这里。不容他推辞,更不让他多说,一顶轿子便抬进了巡抚衙门。用过素斋后,常大淳便把曾国藩请进签押房。明着是请曾国藩喝茶,实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常大淳生于乾隆五十七年(公元1792年),比曾国藩整整大了十九岁。常大淳是湖南衡阳人,字正夫,号蓝陔。道光进士,钦点翰林,散馆授编修。累官山东道监察御史福建粮道,护理布政使。英国侵略军进犯浙江海口时,与福建巡抚兼署闽浙总督徐继畬同赴漳泉一带筹办防务。历任浙江盐运使安徽按察使湖北布政使浙江巡抚。太平军起事,广西江西苏皖乃至湖广,遍地烽火。官声尚好的常大淳于是调任湖北。常大淳抵任尚不足两月。常大淳既是曾国藩的长辈,又与曾国藩同籍,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到签押房落座,茶摆上来后,常大淳屏退左右,开始忧心忡忡地向曾国藩讲述起湖北的局势,以及自己的布防情况。常大淳希望自己的这个侍郎同乡,能给自己献出几条好计策。
“涤生啊,”常大淳摸着自己的花白胡须说道:“洪逆由道州窜出,直扑桂阳。程制军统率督标援湖南长沙。现在我大清上下,最怕长沙有失,可我最担心的却是湖北。两湖兵力都集结到了长沙,湖北怎么办?武昌怎么办?涤生,您署过兵部侍郎,您得给老哥出个主意啊!”制军制帅都是各地总督的别称,常大淳口里的程制军,说的便是湖广总督程矞采。
曾国藩叹口气道:“中丞大人,我路过宿州,曾去看望周制帅。”中丞和抚台一样,是各省巡抚的尊称,曾国藩口里的周制帅,指的是总督衔安徽防务大臣周天爵。曾国藩路过宿州时,曾与周见了一面。
常大淳一愣道:“涤生,您是说见了周天爵?朝廷不是命他与安徽巡抚蒋文庆共治防务吗?他不在省城安庆练勇,到宿州干什么?”
曾国藩道:“中丞大人有所不知,周制帅明着是与蒋中丞共治防务,实际只管安徽的团练。在安庆时,周制帅就已募勇三千余,但蒋中丞对团练并不看好。既不准团练驻在城内,还截留团练自募的饷银。周制帅一赌气,便打着养病的旗号,带勇回了宿州原籍。我见到他老时,他的团练已扩充到五千人,很有气象。据他老讲,要想彻底剿灭粤匪,必须多练兵。他老准备在年底把勇丁扩充至一万人。”
常大淳笑道:“周天爵这个常败将军,他的野心倒是蛮大。涤生,周天爵募了这么多勇,他的饷银是怎么解决的?”
曾国藩说道:“蒋中丞给他出一些,他自己又劝了一些。中丞大人,我对周制帅的观点并不是很赞同。我没有募过勇,募勇的实在情形我不甚清楚。但我离京前,曾和江岷樵函商过团练的事。”江岷樵便是江忠源,岷樵是江忠源的字。
常大淳接口道:“岷樵是靠团练获取功名的。就眼下来说,岷樵办团练是最成功的。听你这一讲,周天爵办团练也颇了得。涤生,岷樵是怎么看的?”
曾国藩道:“岷樵以为,团练不在团而重在练。而周制帅对团练的看法,与岷樵则恰恰相反,看重的是团。周制帅以为,团练团练,无团不练。”
常大淳点头道:“周敬修与江岷樵说得都在理。涤生,如今我大清兵力明显不足,办团练倒不失为一种弥补办法。涤生,不瞒您说,我虽到任不足三月,但已经四次巡察防务。您想知道目前武昌有多少防兵吗?岳州有多少防兵吗?您不妨猜猜看。”
曾国藩犹豫了一下说道:“粤匪虽扑犯湖南,但随时可以窜犯湖北。粤匪若扑犯湖北,必走岳州,岳州最是关键。武昌防兵多少姑且不管,岳州起码得有五千以上防兵。中丞大人,涤生说得不错吧?”
常大淳冷笑一声道:“湖北若有失,全系程矞采一人之过。朝廷放他来总督湖广,是大错特错啊!您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姓程的督军去援长沙,才给岳州留了多少防兵!不足一千人!我接印的第二天去岳州,一见岳州的兵额,头都大了。小娃娃都知道,长毛欲取武昌,必走岳州啊。”
曾国藩瞪大眼睛问道:“岳州虽小,却干系武昌安危。程制军不可能不知道啊!防兵不足,他老可以奏请朝廷从临省调兵啊!”
常大淳叹口气道:“我奏清陕甘援鄂,但上不准。而这时,岳州王万里又趁机聚众闹事,一日夜便击溃官军,戕害地方官员,将岳州占据。我从各处调兵不至,无奈之下,只好临时札委回籍养疾的御史吴士迈,在巴陵募水勇千余,会同溃兵,大量征集民船,扼土星港设栅。王万里见官军势壮,只好撤离岳州,进入湖南境内,欲与粤匪会合。”
曾国藩大惊道:“中丞大人,您老着吴御史在土星港设栅,往来商船怎么办?不是都被堵住了吗?”
常大淳道:“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就目下之局势,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涤生,您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您和陕甘总督舒兴阿能不能说上话?”
曾国藩摇头道:“我一直居京,和地方督抚素无往来,和舒兴阿更不熟悉。何况,欲从陕甘调兵,非朝廷有旨不能办到。中丞大人,涤生以为,湖北的防务,还应该立足于湖北。我认为您札委吴御史练水勇这件事办得好。”
常大淳道:“兵力还是有些单。湖北藩库也拿不出更多的银子啊!靠藩库办团练,终非长久之计呀!我适才就想,如果湖北也有一个周天爵该多好啊。别看周天爵是常败将军,可他会办团练哪!就算没有周天爵,有一两个江岷樵,我也不会犯这么大的难啊!涤生,您回籍后,打算怎么办?”
曾国藩忧伤地说道:“老母病时,我身为人子,本该在床前伺汤奉水可我,不仅没有守在床前,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