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兰苏可以站在门后,引导他的新主妇进入这王宫。进阶和各房间的灯火都应
当起来,以便去迎接新娘,但老母亲知道那里没有她插足的余地,办完事情,
她便去了苏尔纳斯。
即使在归家时,剩下的苦命也没有释放巴尔扎克,掉在命运上的一点一
滴都要向他盘剥勒索。还有一个项目等着加在他的幻灭的总数之上,因为他
回到幸福街的保庄楼中正好遇上一个值得他花费笔墨去描写的可怕的一幕。
坐火车是最后的一段旅行,但是火车误点了。深夜时分他们的马车才赶到家
门口。巴尔扎克急于察看灯火和花朵是否照他的指示安排结束,弗兰苏是否
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个分枝的烛台。
最后,马车停了下来。弗兰苏听从了他的吩咐。全屋从上到下灯火通明。
巴尔扎克拉了门铃,却没有人来开门。他多次地拉铃,但房子中却依旧在明
亮的窗户后保持寂静。几个邻居聚集过来。巴尔扎克向他们询问,却没有人
能答复他。他的妻子仍然端坐在马车里,车夫于是急忙去找锁匠。房门终于
打开了,一幕惨像暴露在他面前。
他的仆人弗兰苏藏在他的一间房子里——完全发疯了。命运选好了主人
归家时来剥夺他的理性,人家在午夜时分将他送进疯人院中。当发疯的弗兰
苏被人强制带走时,巴尔扎克正好引导他的新娘跨进了他为她特意预备的
家。
第四节永远安息的灵魂
约束巴尔扎克的定律是自始至终产生效力的。他的梦想不能在他自己的
生活中成为事实,只能在他的著作中实现。他用了悲痛的牺牲,不可言传的
烦恼和炽烈的热望去准备一所可以让他和那位终于屈从了他的追逐的妻子消
磨最后“二十五年”的房子。他在一切准备齐全之后搬了进去——却进去等
死。他已经给自己准备一个完美的书房让他去完成他的《人间喜剧》,他已
计划了另外五十部书的内容,却一行也未写出来。他双目完全失明,我们看
到的唯一一封从幸福街写给高提埃·提奥飞尔的信其实是他妻子的笔迹,只
在信后让巴尔扎克勉力潦草地写了一行:“我已经不能阅读或写字了。”
他已布置好了一间美丽的图书室,但他却从未来翻开一本书。他的客厅
挂有金色的大马色布,准备去招待巴黎社会,他却从未招待过。当人们看到
他能搜集一个无比的收藏时,他那可爱的画廊应该轰动全巴黎,他应当把藏
书排列起来,一件件地向作家们,艺术家们或朋友们去解释,但当雨果到来
时,他却得请求他的妻子去向他的朋友说明和指示。他曾梦想过一座王宫,
但这王宫却变成了监狱。他孤单地一个人躺在大房子中,然后他母亲害怕得
像鬼怪一样地飞进房中去照顾他。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他的妻子表现和他们从
维埃曹尼亚回来,停留在德勒斯登时同样的残忍而漠不关心,同样的缺乏纯
正的忧虑。
她的态度可以从她那时写给女儿的家书中难以否认地证实。她快乐天真
地闲读珠宝,花边或衣服,我们很难从那里找到一行对她快死的表示真诚恳
切的焦虑的话语。即使到了现在她还用他拿笑话来取悦她一家人时人家给他
加上的绰号来指称他:
“玩艺儿到达这里的时候比任何时候身体都要糟糕,他已经不能走路,
却发出衰弱的痉挛了。”
见到他的人们都确信他的死期临近了,他自己却拒绝相信。别的人只看
到死的必然性,但他那乐观主义却认为有复原的希望。他习惯于嘲笑困难,
让不可能变成可能,他并未放弃他的挣扎。他偶然嗓音有些好转时,他便聚
集他衰减的力量,和一位客人谈话,表示他有信心不久便可再次走路,讨论
政治问题,正如说服自己一样去说服别人,他还保留着他老当益壮的精力。
最终,以前的精神的火焰甚至随时有可能迸发出来。
仲夏以前,医生们公布了他们的诊断书。路易大夫,拿克加尔大夫,卢
大夫和福基埃大夫四个医生联合诊断的报告书详细清晰地说明现在他们只能
设法缓解他的痛苦,偶尔地给他加一点轻微的麻醉剂。至于别的方面,他们
都似乎觉得毫无希望了。巴尔扎克自己也开始发愁了。他悲痛不能完成《人
间喜剧》,又讲他死后他的著作将会发生的情况。他逼迫拿克加尔大夫明确
地告诉他他还能活多久,并从他老朋友的脸上得到了答案。有人曾传播过这
样一个故事,也许是真的,据说当他思想混乱时,他曾呼换过他在《人间喜
剧》中用来说明科学奇迹的毕安仓·霍拉斯的名字:“假如毕安仓在这儿的
话,他一定会救我的!”
死亡的程序飞快行进着。维克多·雨果曾经在他的回忆录中描写他最后
一次访问将死时巴尔扎克的情形:
“月光透出了云块。我拉响了门铃。街上没有一个人。没人应门,于是
我第二次拉响了门铃。门开了,一个手中拿着一枝蜡烛的女仆走了出来。‘您
要看谁呀,先生?’她在哭泣。我报上了姓名,他便带我走进了客厅,那儿
有德·安几尔·大卫雕刻的云母石的巴尔扎克的大半身像,放在壁炉对面的
支柱上面。在房子中央的一张装饰富丽的桌子上点着一盏灯,桌子的腿是六
只包金的趣味高雅的小雕像。另外一个同样哭泣的妇人进来说道:‘他快要
死了。太太已经回房休息去了。从昨天开始,大夫们就不管他了。他左腿上
受了伤,伤口上都生了蛆。大夫们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说水肿令他的心脏变
成脂肪,他的肌肉和皮肤都变成了脂肪,因此没有办法钻孔放水。一个月之
前,他碰在一个家具的突出的修饰物上,。。今天早上九点钟开始,他就没
有讲过话。太太派人去请了位牧师来给他举行临终涂油仪式。他做了一个头
势,表示他知道了。一个钟头以后,他向他的妹妹德·苏维尔夫人伸出了手。
十一点开始,他的喉咙开始发出一种急切的响声。恐怕他活不过晚上了。假
如你要的话,我给你找德·苏维尔先生来。他还没有睡觉呢。’那妇人走开
了,于是我等了一会儿。微弱的光线照在客厅的家具和挂在墙上的霍尔邦恩
和波尔布斯的图书。云母石的半身像发出光亮,似乎是这位将死的人的灵魂。
一种除臭似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屋子。德·苏维尔先生的到来,证明了女仆告
诉我的所有的话。
“我们沿着走廊走过去,踏上一只饰着丰富的艺术品,花瓶,雕像,图
书和珐琅的盆子,铺有红色地毯的楼梯,经过了另外一个走廊,我注意到有
一扇开着的门。我听到一阵不祥的,响亮的,急切的声音。我们来到巴尔扎
克的卧室。他的病床在房子正中。那是桃花心木做成的床,床头床脚有预备
移动病人的皮带和横棍。他躺在床上,头靠在枕头堆上,这堆中还有从睡椅
上拿来的大马色布的垫子。他的面孔是紫色的,甚至可能说是黑色的,向着
右边斜去。他没有刮胡须,头发是灰色的,并剃短了。他睁眼凝视着。我只
看到他的侧面,他很像是皇帝①。一个老妇人(他的母亲),一个护士和一个
仆人站在床的两边,门边的柜子上点着一盏灯,床后的桌子上点着另一盏灯。
一对银杯放在茶几上。护士和仆人惊恐地站着倾听他那急切的临死的声响。
床边的明亮灯火照着挂在壁炉附近的一个含笑的面容活泼的青年人的画像。
床上吹来一股强烈的催人欲呕的气味。我翻开被窝,抓了他的手。他满手的
汗珠。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但他并未握我的手。。。
“护士告诉我:‘他天一亮就会死。’我下楼时,大脑中已带走了一幅
活生生的图像。穿过客厅时,我又看到那只没有感觉的,静立不动的精制的
半身像,并从那里放出空泛的光辉,对于这我难以不在死和不朽之间作个比
较。”
巴尔扎克在一八五○年八月十七日夜里十点半钟与世长辞。他的妻子早
已回到她自己的房中去了,只有她母亲是唯一在场的人。他的死是很凄凉,
很孤单的。
葬礼定于同月二十二日,纪念仪式则在圣鲁尔·菲力礼拜堂举行。他的
尸体在倾盆大雨中被送往墓地。当然他的妻子并不了解他的内心,因为除雨
果之外,还有亚历山大·仲马,巴洛兹部长和圣提一柏夫来执绋。巴尔扎克
并没有和这三个人中任何一个有过亲切的友谊。圣提一柏夫曾是他最恶意的
敌人,是他所真正怀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