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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本土的斗争,以及囚禁法兰西俘虏的狱船等等,恐怕都留在了巴尔扎克的
脑中。农民、法官和发明家,应该都各用一部书描写他们,而为这描写而进
行的研究应当有几篇解释和分析的论文作为附录——《社会病理学》,《教
育界的解剖》和《有关十九世纪的美德的哲学性和政治性的对话》。
这些无疑可以写出来,如果他活着的话。像他这样强记的想像力,任何
结成的形状呈现在他幻想中都是无分的。他缺少的只是时间,时间总是在他
那短促紧凑的生活中的紧俏商品。
巴尔扎克的全世界宣布他的全集刊行的时刻,一种骄傲的冷静感觉在心
中当然会滋生。他和他同时代的作家画出了界线。第一次指明他所努力的目
标,对于这样伟大的事业,他的同工没有一个敢想,五分之四的计划他已经
完成了。这个庞大的工程再过几年就可以峻工。在《人间喜剧》的最后一册
出来,他的私人事情也有了秩序之后;对他一向错过了他的野心里,他又可
以自由地运用他的能力。休息、生活、享受和快乐,在那个时候也就是自然
而然的事情了。
①
苏可夫是著名的希腊戏曲作者。
②
达·凡两·黎昂拿尔多是文艺复兴时意大利画家。
第三节回到巴黎
巴尔扎克只是想像德。韩斯迦夫人只是度过一年守孝的时期,他们的约
言一定会履行,但是时光一日又一日的流逝。最后在他的诚恳祈求下,她才
屈从了,允许他到圣彼得堡来会见她。她已在一个困难的沼泽中陷入了。巴
尔扎克是个有名的人,在这拿瓦河边的城市里,任何法兰西的世界闻名的作
家也没有居留过,到俄罗斯后,他不可能不引人注意。从迦太琳皇后以来的
激动必然会中巴尔扎克的到来而引起。他和她身上一定会集聚全部的关注目
光,因为她是上等社会的一个分子,而且沙皇也招待过她。无法避免谣言。
在她丈夫活着之时,尚可借家庭的应酬来解释巴尔扎克的访问。然而,来和
他的寡妇相见,这让人觉得是来订婚的,就算德·韩斯迦夫人会急于与他结
婚,她的意向也不会实现,况且她也没有这个意思。因为根据当时通行的法
律,只要在沙皇允许下才能与外国人结婚。而且除有特许,财产还不能转向
国外。所以她也不能如她所愿·和巴尔扎克天真幻想的一样,她的财富可以
在除了俄罗斯以外任何国家中自由处置。如果借用近代的术语,她的金钱是
一种“被禁锢的卢布”,除了非法走私外不能带出国境。而且事情在她的家
庭的反对之下更加困难了。特别是姨母罗沙利只是把巴尔扎克当作一个想骗
取财富,使一个富孀转嫁给外国的穷小子,而不是一个天才。对这些贵族亲
戚,也许夏娃——我们并不清楚——下过决心反抗,但是她所溺爱的没有成
亲的女儿她也应该想到。如果她错走了这步棋,她和她的女儿一定会被俄罗
斯社会抛弃,那么女儿的婚事也定会受到影响。
因此,并非她的恶意和地理位置的远离这此人们误认的理由让她叫巴尔
扎克久待。相反,她已经作了一个勇敢的动作,允许巴尔扎克到圣彼得堡来,
因为这至少可以表明他们的意向。她的思想改变,巴尔扎克明白不能只靠信,
如果还像以前在日内瓦似的,她受了他的游说能力的说服,那么他这次要再
试一下。他把一切可以换到金钱的稿子和几篇没有写好的剧本卖了出去;在
经过海上困苦的漫长旅行后,他于七月十七日有圣彼得堡登岸了。
在巴尔扎克和德·韩斯迦夫人阔别八年之后,一种奇异的会合使他们在
枯代梭夫宫的标致的客厅里重逢了。他的行动举止和以前一样热忱,除了胖
了一点和有了几根白发。因为永远年轻的秘密是幻想的天赋。不过在一个女
人生活中,八年的时光是多么漫长。就是达芬格尔在维也纳为她描的小像中,
她也显得有点有了。假设可以相信巴尔扎克的情书,那么她在他眼里比任何
时候都年轻,虽然她已生过七个孩子。长期的分别之后,他也装出对她的感
觉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的样子。可能她希望他见到他后放弃他的初衷,因为
她不是他在这几年里想像得那样,但实际却非这样。他劝促她与他成婚,他
已定了一个计划,授权领事去证婚的必要文件他甚至都已装在口袋里带来
了。
对此,她是设法摆脱他,她也没有给他一个断然的拒绝,但是对他说在
她的女儿结婚之前他们的关系只能保持现状。不管怎样,他到底有一个等待
的时间。最多不过一两年。耶可布曾经为拉赤尔服务了七年,后来又侍候了
她七年。对于德·韩斯迦先生的位子,巴尔扎克也等了七年。现在,在她女
儿有着落之前,她又开始让他等待的第二时期。
巴尔扎克在圣彼堡居留的记载是很少的。夏天的时候,贵族们都到乡村
的地产中生活去了,京城都空了。他好像没有到什么地方参观,甚至对黑尔
米达慈博物院和它的图画他也没有提到。也许他脑中除了这个让他到俄罗斯
的目的之外已没有别的东西了。不过,他在离开圣彼得堡从陆路经过柏林回
到巴黎的时期,一个许诺已装在他的口袋中了。
他在十一月回到巴黎,照例又是坠入了漩涡之中。不断与他赛跑的时间
又失去了四个月,他离家的时候,他的事情也没有好转。为他照料家事的母
亲“照样跟一个真正的夏洛克①一样折磨我。”在他离开国时,他的戏剧《基
罗·巴梅拉》曾上演过,他希望从此中弄到一些俄罗斯之行中的旅费之损,
也希望回来后过点清静的日子,然而演出的失败又一次无情的打击了他。虽
然它没有琐碎得像《芜特冷》,粉饰得像《桂诺拉的富源》,但是对巴尔扎
克对巴黎报界的腐败的攻击,批评家们并没有忘记。他们猛烈攻这个剧本,
使它不能上演下去。各种东西好像全都串通好了对付他。他不知从哪里弄来
的金钱投机在北国铁路的股票也跌价了,他的忧愁因清算约尔地的地产的困
难而更加深了。他又一次面临整个的经济崩溃,他只得把这短期的旅行用彻
夜的工作来补偿。
他的不幸却是我们的幸运。戏剧上的失败使他又被迫回到小说上来,在
极短的时间中,他为《人间喜剧》增添了好几年,从出版《私人生活的场景》
和《巴黎生活的场景》的修正本开始。他几年来他写作的《农民》是他最重
要的著作之一,他协商用连续登载的方式来刊行。但是危险总是出现在他的
那些延搁太久去完成的计划。每行拿到六十参丁的报酬,这是他已经计算好
的,他可以把陆续登载这部书的权利卖给《新闻报》,那可得到一万四千法
郎,另外还可再卖版权得一万两千法郎。《新闻报》已刊登了预告,他也写
了好几章,但是他突然支持不下去了。他的弹簧已被压扁了,巴尔扎克的精
力是有限的,他再也应付不了这无尽的要求了。
他的健康是慢慢开始破坏的。树干还强壮有力而且生产果实的时候,叶
子每年换新一次;但是虫子却在咬噬果实的核心。这变化的发生,他也多次
怨叹精力不足,例如一八四四年四月的信:
“我陷入了一种昏睡不醒的泥潭中。我的意志已指挥不动我的体力。它
要求休息。咖啡也不再能刺激它。我喝了许多许多咖啡,希望刺激它为我完
成《谦虚的朱昂》,但是跟喝水一样,任何效果也没有产生。我三点钟时醒
来,接着又昏昏入睡。八点钟时吃完早饭,然而却又想睡,最后终于睡着了。”
一阵阵的痉挛抽动他的脸部肌肉,而且他还不断肿胀、头痛、眼神经抽
搐,对于《农民》的第二部,他都怀疑自己是否有力量写完:
“我进入了一个可怕的神经痛苦的阶段,由于过度喝咖啡而生了胃病。
我必须进行完全的休息。三天来我一直被这前所未有的痛苦所苦恼。病刚来
时,我只以为是感冒。。噢!我无法形容我的忧虑。今天早晨,我算了一下
这两年我所写的有多少——四册《人间喜剧》,从现在起的二十天,我不可
能做什么事了,除了坐上邮车离开这里。”
后来,他又写道:
“我在筋疲力尽地与耶可夫和天使扑斗。还有六册的东西等着我去写。
这将来出来的著作全法兰西都在注视着。根据书商的旅行代理人的报告和我
收到的信件,这是不用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