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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令人尊敬的,善良的让赛尔先生对我说,你的拉丁文翻译课竟然降
到第三十二名了!!!。。他还说这些日子你还是很捣蛋。所以,全部的本
来有所指望你带给我的未来的快乐,如今都将毁掉了。。
本可以明天八点钟我们见见面。一起吃午饭和晚饭,而且可以认真地谈
一谈,双方讲讲各自的事情。但你如此个思上进,毫不检点,荒芜学业,使
得我只能任你去承受你自己应得的惩罚吧。我的内心如今是这样的空虚啊!
我的生命旅程看上去又是多么遥远啊!你在学校有着如此不好的名声,可我
至今还在瞒着你的父亲,如果他一旦知道,你星期一就不太可能出得来,尽
管你离开学校是为了一个有益的目的,但决不是只为了你个人的快活。教跳
舞的先生明天四点半来,我会派人去接你,只要学完跳舞再送你回去。倘若
我不这样对待你,我就算是对你不尽责了,这责任是由于爱我的孩子而加到
我自己身上的。”
但是,下管他母亲有多少不好的预感,不管她怎么样把呵斥堆到他身上,
他却竟然可以差强人意地应付功课了。一八一六年十一月四日,他以一个法
学系学生的资格进入了大学。这一天,一八一六年十一月四日,自然算是代
表这位年青的大学生奴役期满,与透出了自由曙光的日子。他将可以用一种
自主的意志去努力奋读,而且把余暇用在他所喜欢的事情上。但他的父母亲
却颇有另一番想法,以为年轻人是不应该有空余时间的。在他的时间里,没
有一分钟可以当作空闲的时间,他应该去挣钱。白天在大学里偶而听听课,
晚上读读六法全书,已经足足有余了,白天他应该再找个职业做做。为了应
付未来的生存,是一点点时间也不可以浪费的,一文不必要的钱也不要乱花。
从此,他便边上课,边到一家律师事务所去做苦差事,当一个书记。这位律
师,他的第一个雇主,德·麦尔维耶·居扬奈先生,却是一个令他满心佩服
的人,也就是后来在巴尔扎克的笔下,把他写成戴尔维耶那样永垂不朽的人
物。这是由于这位律师知道这位书记性格的才智,并巨慨然地和这位年青人
建立了友情的原因。
两年之后,巴尔扎克被人介绍到一个叫做巴赛的录事那儿去。(他是巴
尔扎克家人的故友)在此为他将来成为一个遵循守法的公民作准备,看上去
一点问题也没有。一月四日那一天,奥瑙利总算如释重负,取得了学位。于
是他马上要去担任这位才德孚望的律师的助手职务,一旦主人巴赛退休或去
世,他的青年助手将可独揽此职。那样他还可以结婚,——当然,对偶必须
是一个有优越地位的阔人家——最后就可以给他多疑的母亲,所有巴尔扎克
和萨郎比那两家家族,还有他的所有亲眷等等,都加添光彩。在他的传记里
的一些事情,作为一个惯常的资产阶级的表率人物,是决非弗罗拜尔不能写
的。他也许会成为弗罗拜尔笔下的布瓦尔先生或白居晒先生第二了。
但是,这么多年来始终抑制着和压制着的反动的火焰,在巴尔扎克心中
熊熊燃烧起来。一八一九年春天,有一天,他猛然从律师事务所的凳子上跳
起来,将所有摊在桌上尘封的案卷全部弃捐不顾。对于没有一天自由和快乐
生活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第一次在有生以来他昂起了头,毅然用他的意
志去反抗家庭的意志,毫不费劲地宣布他不管怎样,都不打算再当一个录事,
律师,审判官,或接受任何机关的职位;事实上,他已经不想再从事任何资
产阶级的职业了。他决心要成为一名作家;而且靠着他将来的伟大著作,去
得到他的独立自主,财产,与荣誉了。
第二节对命运过早的追问
“忧患足以催化人的衰老!。。你是无法想像我从出生直到二十二岁时
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的!”——一八二八年致德·葛朗台公爵夫人书。
奥瑙利突然宣布他想当一个作家而不是去做律师,这一下沉重地打击了
他的家庭。他竟然要扔掉一个有足够保障的职业!一个巴尔扎克家族的子孙,
一个受人无限尊崇的萨郎比耶家族的外孙,居然要倾全力于写作——一个永
远没有保障的手艺?他能从哪儿获得一笔安定的、可信的收入?文学!诗!
这可以是夏多勃里昂子爵沉溺其中的无用废物,因为他在布列塔尼有美妙的
房产;或者德·拉马丁先生或是雨果将军的后裔也可以从事这项工作;可是
这绝不应该成为一个中产家庭的平常子孙的工作!无论如何,这个不肖子孙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显示出一丁点哪怕是珠丝马迹那样的文学方面的才具?
又有谁读过他发表的简洁的文章?地方报纸上可曾见过他的诗?不,从来没
有,在他上过的任何一个学校,他的名次永远在垃圾堆中,拉丁文考个三十
二名,至于数学的成绩根本拿不上桌面,更何况数学还是每一个愿意诚心干
活的人所必须拥有的至关重要的——太重要了——学问!
同时,这个声明也生不逢时,因为老巴尔扎克正陷于连他自己也纠缠不
消楚的财务危机中。波旁王朝的复辟使欧洲战争暂告中止;因此在整个拿破
仑时代大发战争财的小吸血鬼们赖以生存的基础被荡涤干净。对他们来说,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日子。老巴尔扎克八千法郎的丰厚薪水被削减为极其微薄
的低薪。杜麦银行清算事件,加上其他投机的失败,使他益发窘迫。但这个
家庭生活得依然还够舒服的。而且,如后所闻,还有好几千款子是以备不虞
的。但是,在小资产阶级中间他们严格遵守着一条超于任何国家法律之上的
不成文法:“当任何一笔收入减少时,必须立即以加倍的俭省来夺回他。”
因此,巴尔扎克家放弃了巴黎住所,搬到维尔巴的西——一个距巴黎约二十
公里的小地方。在那里,他们可以尽量不显眼地降低他们的生活水平。但这
唯一的时机,居然被他们毫无头脑的儿子选中。他们本来希望他从此能够独
立生活,但他现在居然使人大吃一惊,宣称他不仅要成为一个作家,还要求
父母保障他这种游手好闲的作家生活。
那肯定不能迁就,这一点,他的父母是完全一致的,并且还联合了他们
所有的亲戚朋友来支持这一举动——当然,那些人也同样一致地公开对这个
废物少爷出格狂想。老巴尔扎克算是对此最心平气和的一位了,他不喜欢被
家庭琐事所困,所以他只是嘟吹了一声“什么不是随他”而已。他本人就是
一位老牌冒险家,也是一个出奇制胜的人,他的职业走马灯似地变换了十几
回,直到晚年,他才安居在布尔乔亚的舒坦生活中,所以他无法由这个特立
独行的儿子和他的狂想上引起丝毫愤怒,奥瑙利最钟爱的妹妹罗尔也悄悄地
站到他这边来。她罗曼谛克地仰慕着诗歌,而且认为如果她拥有一位名人哥
哥,其虚荣心就会得到满足。虽然女儿的梦中以此为荣,但在那位俗气的母
亲看来这却是一件垢深莫大的耻事。一旦她的娘家人听到这个该死的消息,
说是出于萨郎比那家族的巴尔扎克夫人的公子成了一个作家或是某报撰稿人
了,那她如何在人前仰起那并不——从不低贱的头颅?资产阶级普遍地深深
厌恶任何缺乏安定根基的生活方式,她正是带着这种念头加入争执中。不成!
绝对不成!这个慵懒的下流种子,在学校里就是不成才的坯子,坚决不能允
许他沉面于这种无法填饱肚子的痴人怪梦中!决不能把血汗换来的金钱白白
支付他学法律的学费,从现在起一切荒唐无稽之谈都结束,并且永不再提!
但是这时,她居然也第一回碰到了阻力,她无法想像她忠厚而慵懒的儿
子身上竟会爆发出如此大的抵抗力——这种百折不挠,无法动摇的,为德·巴
尔扎克·奥瑙利所特有的毅力!既然拿破仑皇帝已流放海外,那么在欧罗巴
大地上就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对手,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他巴尔扎克要做,那
么这件事的唯一道路就是成为他面前的现实。一旦他下定决心,任何不可能
的事都可以做到。哭诉也罢,劝导也罢,哀求也罢,山崩地裂的震怒也罢,
一切都不可能使他改变主意,他已决定成为一位大作家而决不是律师——那
么,世界就是实现自己欲望的证人。
长时间的激烈争论后,这个家庭达成了小资产阶级独特的拆衷。这是一
个建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