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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深深地道歉。您知道的,我没有多少情投意合的朋友,我简直无法想象失
去像您这样高贵神圣的朋友,我会怎样地流泪。”
巴尔扎克此举是明显地暗示德·韩斯迦先生,他对此事所能采取的态度
就是,让巴尔扎克继续跟他的妻子通信,并且使他们的友情恢复到原来的状
态。
德·韩斯迦先生是否这样天真地就相信了巴尔扎克这一篇虚构的合情合
理的故事呢?他是否晓得几个月之后他的妻子与她的情人就要相隔万里而采
用了更高明的手法呢?这也许是德·韩斯迦夫人不想放弃做巴尔扎克“永远
的情人”而说服她的丈夫让了步。我们清楚地知道他们都是带着游戏的味道
来采取行动,德·韩斯迦先生给巴尔扎克写了一封和解的信,而德·韩斯迦
夫人也大度地宽恕了她的情人,因为我们发现一个月后他回信说;“我以异
常激动的心情来恢复我们之间的通信。我以一切尊称“贵美人”来称呼您,
就像称呼‘殿下’‘阁下’‘大人’‘陛下’一样。”
巴尔扎克的请罪被宽恕后,他又得到他高贵朋友的欢迎,继续拿他那没
有什么意义的生活琐事来取悦他的朋友。高贵的女主人和她的丈夫甚至宽容
地允许他在他们返回乌克兰之前到维也纳来给他们表示敬意。
“不愉快的误会”已经彻底地消除了。他的朋友们正在等候着巴尔扎克
的准时到达维也纳。然而冬去春来,在四月巴尔扎克因为遇到新的重重障碍
的阻挠而始终离开不了巴黎。巴尔扎克已经身无分文了。他完成了《高里奥
老伯》、三部别的小说,以及一大批短篇小说,获得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
大的文学上的成就和更多的稿酬。然而他勤奋的右手在积累钱财的同时,他
的不听使唤的左手却把它毫不怜惜地挥霍浪费掉了。他刚刚偿付新的房租和
购置家俱的费用。他给德·韩斯迦夫人的信中说道,这房子并非为他自己,
而是为桑都·儒尔准备的。《高里奥老伯》和其他新的著作的收入都先后进
了珠主商、裁缝和家俱店主的腰包。他早已计算好了可以用五个月的辛勤劳
动换取一个月的自由浪漫的生活,然而计算最后还是失败了,他因此不得不
承认;“我为自己像一个受土地束缚的农奴一样地被沉重的债务捆绑住手脚
而感到深深地惭愧。我现在不能够自由地指挥自己的行动,迟早有一天我会
被钉死在我的放纵自任之上的。”
德·韩斯迦夫人现在啰唆起她的丈夫来。她的丈夫坚持要马上就回乌克
兰,她显然地是费了很大的努力用各种借口说服他留在维也纳直到春天。他
们同意四月是最后的时限,但是因为巴尔扎克答应好了在《西拉飞达》脱稿
之后就马上赶来,于是她又强求延期动身。如果他五月还不来的话,就再也
不能等他了。无论他再提出什么理由来要求延期,这都是不可能的了。
巴尔扎克非常明白这一时刻是何等的重要。因为巴尔扎克认为只有德·韩
斯迦夫人年老的丈夫死了之后,他们的结合才是得以实现他幸运的希望的最
后机会,只有这样,他的孤注一掷就不能算是冒险。虽然人家已经付给他《西
拉飞达》的稿酬,并且这本书也没有脱稿,但是他可以在维也纳写这本书的
最后几章。他没有钱,但是他并不为此发愁。他把他在卡西尼街家中所有的
整套银盆都送到当铺里去了,又从出版家那里预支到一些钱,这样的名字又
签在一两张借据的后面。他于五月九日离开巴黎而十六日就到达了维也纳。
这次旅游给我们增加了一些认识构成一个天才人物的脾性的若干成份。
因为我们发现这就是一个最愚蠢的例子,它证明了就是一个最有理性的灵魂
也会堕落到不可想象的地步。凡是光线愈强,它所投射的阻影也是最暗的。
同样道理,在常人身上不会被注意到或者有可能引起同情的幼稚的弱点,如
果在像莎士比亚这样一个知识丰富的人身上被发现,那就会显得可笑至极。
就是最刁难的批评家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天才,即将出版的小说的广告就
能激起群众的热情去订购,世界每一个地方的人都会向他致敬。然而,尽管
他清楚他已经取得了可流传后世的成就,但是他还有一个幼稚的野心,即他
要拿他所没有的东西,同时却让民众认为他是在占有他绝对不能够占有的东
西。他是农民的孙子,但他却要别人把他当成一个贵族。他虽然负了一身的
债,却要让人家认为他是一个富翁。他从德·韩斯迦夫人那里了解到维也纳
的人们是何等急切地等候他的到来。虽然维也纳的贵族对待贝多芬的态度已
经显示了世界上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比天才的可贵之处更能引起他们的注
意,然而他却幻想他自己也是一个贵族而跟维也纳的贵族交往。埃斯特哈慈
一家人,施瓦生柏尔格一家人以及卢米保斯基一家人绝对想像不到像巴尔扎
克先生这样一位杰出的人物竟然是属于受人雇用的从事低级鄙俗活动的小人
物阶层。他尽最大可能把自己装扮成最高雅的人,然而实际上却只让人觉得
他是一个有资产阶级暴发户的形象,因为他有:“一支可以成为巴黎人谈资
的手杖,一只炼金术士向观天象的光学家特别定制的小千里镜,一些由一个
仙女在外衣上缝上的金扣子。”
他不限一般人一样坐上平常的邮车旅行,而是定了一辆特别华丽的马
车,上面印着德昂特拉格家的徽章,雇了一个穿号衣的马夫,甚至在路上尽
量地装做一位侯爵。光这一笔开销就花了他五千法郎,虽然他很悲伤在他居
留在维也纳的时候没有谁注意到这一切。五星期的旅行,其中两个星期花在
他那华贵的马车里,剩下的一半时间在他旅馆里的书桌上度过。这一次旅行
共耗费他一万五千法郎。
德·韩斯迦夫妇住在维也纳整齐的外交界区域里,他们就替巴尔扎克在
附近的金梨旅馆租了一间房子。这真是一个凑巧的选择,因为拉苏莫斯基伯
爵的秘书(同时也是伯爵的表嫂杜尔海姆·卢虏伯爵夫人秘密的丈夫)提利
安·查利最近就是在这同一间房子里自杀的,当时,他右手握着一支手枪,
左手拿着一本巴尔扎克写的小说。他明白了维也纳人是何等地崇拜他,即使
他没有带来一个穿号衣的马夫,也没有在他的车门上印任何一位贵族家的徽
章,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他所受到的圣日耳曼镇和巴黎同行们的嘲讽打击,
现在得到了补偿。奥地利贵族阶级中最著名的人物都争气恐怕地邀请他到他
们的宫邸里去作客;欧洲最有权力的梅特涅亲王也请他到家里,而且还在一
次长谈中告诉了他一个构成他的剧本《基罗·巴梅拉》主干的故事。
遗憾得很,他不能够一切都接受雪片般飞来的请柬,虽然这正是符号他
追求贵族名号的欲望,这是因为德·韩斯迦夫人把她召到自己的社会交圈里,
偶尔也止他见到她最亲近的朋友,波兰的贵族,例如卢米保斯基一家人或兰
斯可伦斯基一家人。除了东方学家汉穆尔——蒲尔格斯托尔男爵与小戏剧家
齐迪里斯男爵以外,他就没有遇到过任何其他的作家或学者。前者送给他一
个为他终生所保留的咒符,后者则被著名的巴尔扎克所唯一谈论的版税和金
钱问题深深地震动。
巴尔扎克登上了七层天。他在这外国的城市里享受着他的名望给他带来
的一切果实,那些来给他到致敬的人也带给他不少、他自认为是有尊敬感觉
的名字。在放纵的享受诱惑之下,他觉得自己差点离开书桌,上午的时间里,
他坐在书桌上来完成他那篇神秘的、闻名世界的宗教小说《西拉飞达》。他
校对了一些稿件,去参观阿斯本和埃斯林根两个战场并作了一些笔记为他的
小说《战争》作准备。他多半的时间都花在向德·韩斯迦夫人的献媚讨好上,
虽然在维也纳好像没有机会可以像在新沙特尔和日内瓦那样进行偷情的可耻
行径。发生了信件被截获的事件之后,她已经非常地谨慎,而巴尔扎克的声
望也证明他是一个地道的卫道士。离开维也纳之前不久,他闷闷不乐地写信
给她道:“几乎没有一刻钟甚至一秒钟是属于我们两人的。这些障碍使我浑
身不舒服,并且让我意识到我现在所能够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立刻动身回到巴
黎。”
实际上,促使他早日动身的决不仅仅是不能拥吻德·韩斯迦夫人所带来
的浑身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