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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亲密举动,虽然我们不可以完全地相信巴尔扎克在他带有报复性色彩的小
说《兰齐公爵夫人》中所描写的情形:
“这个女人不仅客气地接待我,并且为了我的利益而展示她所有的相当
可观的妖冶的艺术。她要使我欢喜因而竭尽最大的努力来让我停留在麻醉的
状态中,来鼓励我。她使尽她所有的力量去强制一个静默的怯懦的情人去坦
白他的心情。”
但是,当情形开始滑向危险的地步时,她就坚决地阻止了他前进的脚步。
也许她要继续忠于她昔日的情人,她孩子的父亲,她曾经为他而放弃了荣耀
的社会地位,并且她觉得自身生理上的残缺并不允许她走得更远,可能她确
实由于受了巴尔扎克的粗俗外表的驱使而出此下策。也许她担心害怕他的虚
荣心会让他到公共场合去吹嘘他和贵族妇女的关系(这并非一个不正当的理
由,)她仅允许他做些类似他在《兰齐公爵夫人》中所说的“怯懦的情人应
当满足的迟缓的小小征服,”顽强拒绝“用身体的屈服表明心灵的屈服。”
生平中第一次,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意志并非是全能的。几个月的不懈追求,
每天的拜访,和为保党而努力的在笔墨方面的活动,不管他如何地委曲求全,
他仍旧只是德·葛丝特丽夫人的理性的朋友,却不是她的情人。
即使是最具智慧的人往往也是到了最后一个人才会觉察到这样做是毫不
值得的。巴尔扎克的朋友们并不明瞭确实的情况,他们看着他在公共场合中
所表现出的举止上的改变,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们看着他拿着小望远镜,从
意大利剧院的黑厢中往某一个包厢窥视,看着心神不定的巴尔扎克变成了花
花公子,看着他变成了仅把中产阶级(不管他们是怎样伟大的画家,作家,
政治家或音乐家)当作小厮的德·罗桑公爵和德·费兹——詹姆士公爵客厅
的常客。大多数朋友都认为这种希望柱上爬的侈靡的生活会有损于他的声
望,等到他们的巴尔扎克·奥瑙利在极端反动派的报纸《改造》中当一个政
论的作家并大出风头时,他们都正面地感到惊恐了。在《改造》中,巴尔扎
克妩媚地同情封建的特权,并且在德·柏利公爵夫人面前公开地屈膝了。他
们相当了解他的性格,他们的本能告诉他们,他一定被某只无形的黑手带进
了这黑暗的政治生涯,他们知道他并非贪图利益而出卖自己的卑贱的无赖。
巴尔扎克特别小心不让德·柏尔雷夫人得知他和德·葛丝特丽侯爵夫人通信,
并去拜访侯爵夫人的事,但德·柏尔雷夫人却恰恰是首先警告他的人。虽然
她自身倾向于保王党的运动(因为他是路易十六和安他涅特·玛利王后的“教
子”,她是贵族的家统),她却十分厌恶巴尔扎克突然变成一个保王党的宣
传家,并尽力劝诫他不要变成了“这些人的奴隶”。她用她在贵族社会中的
经验来观察,她用旁观者清的地位来观察,知道这些贵族并不真正地敬重巴
尔扎克这个作家,不过是利用他的谄媚罢了:“从本质上讲,他们是顽固无
情的保王党人,我的朋友,他们不会仅因你的缘故而改变他们的作风。”
更加坦率无礼的则是,卡罗·朱尔玛深恶痛绝地阅读巴尔扎克给当时尽
力设法令他的儿子查理十世的孙子继承法兰西国王的德·柏利公爵夫人所写
的颂歌时给他寄来的诤言。她告诫他不要为那些宫廷人物作保镖,不要由于
和那些人鬼混而葬送了他的名誊。甘愿冒着失去友谊的危险,这友谊是她最
为珍贵的东西,她严厉地警告他因为她对他天才的仰慕令她痛恨这种重视一
纸贵族证书却轻视心灵的统一性的卑贱行径:“你居然依附于顽固的享有特
权的贵族!你难道不能从你的梦幻中清醒过来吗?”
两位真诚恳切的朋友都不知道到底是玫瑰花的铁链或是金钱的铁链把他
捆绑在布尔崩的一群仆从中,但是她们都感到他被迫放弃了他的独立自由,
他不忠实于自己。从二月到六月之间,差不多有五个月的样子,他一直奉承
着德·葛丝特的侯爵夫人。六月初旬时,他突然间离开了巴黎,到沙妻去和
马尔冈一家人住在一起。是否他的情热冷却了下来呢?是否他害怕发生一种
关系导致毁坏他留在柏拉图式的友谊中的努力呢?是否他自我感觉到坠入深
坑却已冲出了重围呢?不是。虽然他的明见告诉他没有希望了,他却还在他
的雄心所引发的一个感情的蛊惑之下。最后,他用公平的,失望的态度向卡
罗·朱尔玛坦白他的景况:
“我现在必须去爱克斯,到沙无瓦去爬山,跟随在也许要跟我开玩笑的
某个人后面跑——那些在中眼中无疑是一个丑恶的贵族妇人,这是一个有着
天使一般美丽面孔的,并且人们认为在这个美丽的面孔之后必有一个美丽灵
魂的女人。她是一个正统的公爵夫人,非常的可爱,非常的谦逊,又聪明,
又娇媚,又多情,和我以前看到的任何东西都大不相同。一个在靠近的接触
和每一次诱惑前退缩的女人,一个说爱我,却当她固执时变把我软禁在一个
威尼斯宫殿深处的女人!。。一个(你知道我向你坦白说明的一切事!)要
我专门为她而写作的女人;她只是这样女人中的一个,就是别人得毫无保留
地崇拜也,假如她要求的话,别人就得跪在地上,去征服如此一个女人真乃
人生一大乐事啊!——这仅仅是我在幻想中遇见的一个女人!。。对什么都
要妒忌!倘若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在安古莲,靠近你的磨粉厂,既可以心灵平
静,又可以感到愉快,饱尝冬菇,倾听风轮机的转动,不是在这里耗费我的
生命和时间,而是跟你和你的朋友们一块谈笑话,这一定对我会更好的。”
但是,他这一次暂时地离开巴黎和德·葛丝特丽夫人并因为他感到他对
她的仰慕已宣告破产。原因并不带有罗曼蒂克的成分。定时爆发的一个使他
伤透脑筋的经济上的悲剧,和夏日的暴风雨一样,又一次地向他袭来。巴尔
扎克恰恰和米达斯①相反。他的手接触的东西没有变成金子,却变成了欠的
债。只要他着手投机的买卖,只要他谈恋爱,甚至于旅行,结果总是导致经
济上的悲剧。因为他的预算搞得十分紧凑,从他工作中抽取一分钟时间就意
味着欠下债务中的一笔钱。他在戏院和德·葛丝特丽夫人的客厅里所浪费的
夜晚他可以写成两部小说,而这种收入的损失又因为支出的增大而更加严
①
米达斯,神话人物,他得到了点金术,只要他的手接触的东西,那东西便变成了金子,结果他吃的东西
都变成了金子。
重。他按照适合追求贵族情人的方式不幸地把他的债台筑到高得不可想像的
程度。驾车去卡斯特兰宫便花费了不止九百法郎的草料费,而裁缝的帐单,
三个仆人的开销,和阔绰的生活使他累积债务。这一次没有债权人来围攻他
卡西尼街的房子,却来了一帮执法官。只有一条路可以挽救他,就是回到写
作上来,但写作需要清醒的头脑:他只有唯一的选择——逃跑。他从爱情中
逃了出来,从巴黎逃了出来,躲开了债权人,逃到了别人找不到他的地方去。
他所要写作的东西已经事先卖了版权。动身以前的那一天,他签订了两
个合同,预支了一千五百法郎,作为几个月的零花钱。但他离开巴黎前必须
付清一千四百法郎的债务,等他踏上去沙妻的驿车时,他身上仅剩下一百二
十法郎了。好在住马尔冈家时,他所有需要都可以得到满足,他也没有什么
花费的地方。他只在吃饭时出来一两个钟头,整天半夜地坐在房中写作。但
是静悄悄地坐在沙妻的房子中却不能降低巴黎家中流水般的开销。他得找人
减轻他的费用,清理他的事情,平息商人的吵闹和与债权人斗争,但他唯一
能够负担如此繁荣负担的人只有他的母亲了。在挣扎多年脱离她的庇护以
后,现在他被迫去卑下地躲在他节俭持家的才能之下了。
顽固傲慢的儿子的屈服是老妇人的一项胜利,她开始勇敢地防护一个失
去了的地位。她降低了他的家庭支出,辞掉多余的仆人,击退了查封产业和
商人们的进攻,把他华丽的马车和华贵的马匹卖掉。她一个苏一个苏,一法
郎一法郎地设法恢复他那崩溃的财政,即使是她,不久也毫无办法地面对债
权人的暴风骤雨似的突击。房租仍未付清,房东便抄押家俱。仅一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