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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大概就是在他的帮助之下完成的,大概在一八二一年以前,他又帮
他完成了一部是用“维也尔惹莱”署名的小说。这部小说里面的许多章节,
都是原封不动地从巴尔扎克的一部作品中抄袭而来的。同一年,另一部叫作
《比拉克的嗣女》又完成了。在这部四卷的著作(中)印完以前,另一部四
卷的作品《路易·约翰或拾到的姑娘》于一八二二年二月又脱稿了。直到这
时,已尔扎克对仅凭自己的劳心劳力而支撑的工厂感到厌恶了,可是他依然
神速地乱写了一部用“A·德·维也尔莱”署名的作品《鞑靼人,或被流放者
的回归》。然而这部书的真正作者汝纳男爵,即使连一个合作者的名分都没
得到。到此为止,先前订立的合同便宣告失效了,而巴尔扎克就把他工厂里
的产品用自己的笔名出版了。他现在成了这个厂子唯一的股东,并且决心要
使这个厂子成为全法兰西首屈一指的“制造小说”的工厂。他对自己能成功
地聚敛金钱感到得意洋洋,便写信给他妹妹:
“亲爱的妹妹:
我现在的工作,仿佛亨利四世的马在铸成以前的情形一样。我打算在年
底前搞到两万法郎,它将决定我今后的命运。。
汝纳男爵不久就要成为一个时代的风云人物,成为世界上产量最丰富的
作家,成为最受人欢迎的伴侣,而且会得到上流社会女人的倾心爱情。到那
时,你的亲爱的小奥瑙便会腰缠万贯地昂旨直视地乘着自用马车而来。当他
走近的时候,人群中就会高呼欢迎一个民众的偶像。人们也会悄悄地说:“那
就是德·苏维尔夫人的令兄呢!”
在巴尔扎克拙劣的作品中,我们只能发现一样属于未来已尔扎克的本
领,那就是他写的速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由他自己独立完成或是与勒·波
阿特万合作的作品大约有十六至二十卷,而仅在一八二二年,他又出产了三
部每部四卷的小说。他好象感觉到民众已经快识破这一切了,于是他便在这
后两部书上以德·圣·沃盘·奥雷斯取代了汝纳男爵的假名。这个新名字使
得出版家多付给他一笔费用。他如此急促地想一年写五本或者十本小说,这
就能使他少年时候的梦想得以实现,只须几年,他就能变得富裕阔绰起来,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独立自主能够永远地得到保障。
对于巴尔扎克在这些年里不光彩的所写的。和出版的多用假名的作品,
都没有详细完整的记录。而这些署名汝纳男爵及德·圣·沃盘·奥雷斯的小
说,仅仅是他不道德勾当的一小部分。像以克罗特·奥诺也尔惹莱署名的小
说《黑白种混血儿》,至少有一部分是他写的,甚至是全部。在他二十二岁
至三十岁这九年间,无论什么样式的文学作品,不论委托他什么事,不论哪
种人际关系,他都不认为有损于他人格的尊严。不管是谁,只要他(给)肯
付出相当的代价,他就可以廉价的出售他那署名权。这位十九世纪最伟大的
作家之一,居然肯用一种无所谓的,漫不经心的态度——那是连Aretino
阿
芮帝诺①都自愧不如地——出卖自己的手笔。他跟坐在巴黎郊外街头的公共代
书人一样,虽然教育水平不高,但为了几个苏,就应过路人的请求,替他们
写情书,诉讼状,申请书或恐吓信等等:巴尔扎克为那些有污点的政客,不
出名的出版家,以及滑稽的经纪人,写了许多东西,只要他们高兴,什么都
能写。他写了一本保王党的小文章,叫做《关于继承权》,又用别的材料拼
凑成一本拙劣的《公平的耶稣会史》,另外还有一本叫作《尼哥罗》的传奇
戏剧,以及一本《关于巴黎标志》的小字典。
一八二四年,这个唱独脚戏的厂子,为了适应民众不断改换的口味,就
创造出了一个新鲜花样——即把产品“小说”改为生产所谓的“法典”和“生
理学”。岁月流逝,这个手工工场加工出了勉勉强强能使小资产阶级人物感
到高兴的一大串“法典”来。《诚实君子的法典或不被恶人欺骗的绝招》出
版后接着又出了一本叫做《女人系领结的艺术》,再一本是《婚姻的法典》,
这本书后来扩充为一本《婚姻生理学》。另外一本《商业旅行家的法典》对
他后来那本不朽的名著《闻人高笛洒》(非)起了不小的作用。这些“法典”,
包括一本《好教养的手册大全》在内,都是以瑞宋·奥雷斯的名义署名的,
并且销路很不错,有几种居然卖出了一万二千册。实际上所有这些作品,或
者说大部分,都是出自巴尔扎克之手。这些都是我们能够充分证明的,至于
他究竟写了多少小册子,我们都不能够找到,因为不管是巴尔扎克本人还是
那些幕后的雇主都不愿公开承认这个不光彩的、下流的事实。我们所能够断
定的是:凡是巴尔扎克在他可耻的年代中胡乱写成的数不胜数的作品,简直
没有哪一部可以说与文学或艺术有丝毫的联系。而且,要弄清那些作品究竟
出自谁之笔,哪一个都恐怕会羞得无地自容。
我们对这种粗制滥造的写作所能用的唯一字眼就是“拆烂污”,而且是
最坏的一种拆烂污,因为那只是为了追求金钱这个目的才去做的。刚开始,
他急于获得自由,后来就愈陷愈深,直到养成始终想发财的习惯。虽然他仅
从小说里就可以挣大量的钱,但他为了发财,即使为了较少的报酬,他也愿
意滥用他的天才。文学上的各种罪恶,他都习以为常了。简直是同时(给)
卖身给好几个文学上的掮客。虽然他的《朱安党》和《驴皮记》已经使他在
法兰两文坛上成为一颗耀眼的新星时,然而为了几百个法郎,常常跑到他曾
经去过的低级肮脏的地方,甘愿把德·巴尔扎克·奥瑙利降低到一个极低的
地位。现在,我们才从他那瞒名隐姓的外衣破缝中,知道巴尔扎克在文学活
动中的罪恶勾当是毫无忌惮的。他厚颜无耻地把别人的场面与情节剽窃来据
为己有,通过自己的写作来联缀成小说。他巧妙地扮演了文学上裁缝的可耻
角色,把那些窃来的材料翻个面儿或是染上别的颜色。所有人们渴求的东西,
不论是哲学上,政治上还是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方面,他时刻做着准备,以
便迎合他的主顾的嗜好,供给他们急需的东西,并且他早已准备好了随时改
弦易辙,去创作任何一类风靡一时的文字。
①
一位意大利作家,其作品内容极其庞杂。
他诚然是当时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然而他充其量也不过是那些可耻
的、偷偷摸摸的出版家,以及巴黎街头满街叫卖的书贩批发商的奴隶而已。
造成这样的情形,只是由于他缺乏自信心,并且对他真正的命运大不了解了。
在文学史上,甚至像巴尔扎克这样的天才,居然不能免于泥潭之中。凡是陷
入泥沼中的艺术家,没有一个不受惩罚的。巴尔扎克始终不能够从他的小说
中整个排除掉这些不良习气:毫无顾忌的描写,缺乏逼真的形象,以及粗俗
的伤感气氛。特别是他神速般地“生产”小说的时候所沾染的那种仓促急迫
的恶心,永远地影响到了他的创作风格。
文学会无情地向每个偶然对他莫不关心的艺术家进行报复。对于社会责
任感,巴尔扎克的觉醒是太迟了。在他拼命地检讨他的底稿,字盘与版样,
并且要校对一二十遍,但是想要让那些在他文章中茂盛地生了根,并枝叶茂
盛的恶习锄掉,已经是为时太晚了。假如说巴尔扎克的风格遗留不可救药的
缺点,那是由于在对他一生有决定影响的年代里,他对自己太不忠诚的缘故。
在他热烈的心中,年青的巴尔扎克也曾模糊地意识到,他正在使其真实
的自我价值贬值。在这些作品上,从来不能看见他的大名,到后来,他竟坚
决地拒绝承认那些作品是他创作的,虽然他这种厚着脸皮的做法并不能使人
信服。对他早年唯一亲近的人,那位忠心地支持他雄心大志的妹妹,他甚至
拒绝给她看那本《比拉克的嗣女》。原因正如他所说:“因为那实在是一部
下流的黄色作品。”他在跟她定下好几个条件之后才勉强同意把《路易·约
翰》给她看。大家也许想得到他的理由“他这样做都是怕别个人看见这本书,
并在伯约和其他地方传播开去,以致影响他的声誉”。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
巴尔扎克对其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