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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卖着白兰花的姑娘因为害怕,将那一箩花洒满了一地。
白兰花,被车轮碾压过,香味依旧,却已面目全非。
车子撞进了方便医院,凌霄然将温瑾漪抱起,直接就跑到了病院楼里,瑾漪穿着的那件浅紫色的旗袍被染红了一片,血迹蜿蜒滴落。
医生们推着病床连忙出来迎接,凌霄然将她放到上面。
温瑾漪摒着气息,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她微微抬起了手,然后又垂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一定,要将孩子,保住。”
医生们脸色沉重,也不敢答话,就将温瑾漪推入了手术室。
凌霄然留在了外面,他看着手术室的门紧闭着,只有医生们的声音细微地传出。
他复又坐在了长椅上,墙壁上挂着的摆钟在一分一秒地走着,他将头埋在了双臂中,过了很长的时间。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他抬头一看,是瑾瑶。
瑾瑶一脸的焦急,她将双眸睁大,然后拉住凌霄然,轻声问道:“姐姐呢?现在如何了?”话语一落,她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掉落下来。
“别急。”凌霄然将她搂着,自己却也心神不定。
直到手术室门被打开,穿着白袍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为首的那个摘下了口罩,沉声说道:“我们很抱歉。”
瑾瑶一听便往手术室里看,她的神情也有些恍惚,然后说道:“我去看姐姐。”
凌霄然放手让她走向病房,自己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瑾瑶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轻轻推开那道木门,然后走向睡在床上的人,她握起她的手,小声地说道:“姐,没关系的。”
“瑾瑶。”
温瑾漪的声音很空洞,眼睛只是望着白色的天花板,那令她想起一地的白兰花,全都碾落在车轮之下。
她忽然又淡淡地说道:“医生说,我以后不能再有孩子了。”
瑾瑶握着她的手,眼角湿润,却没有哭出来,只是把头靠在了姐姐身上,她想起两人小时候,也经常这样相依而偎。
瑾漪不做声。
只有短短几个月的陪伴,然后孩子便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她默不作声地看着医院的天花板,瑾瑶伏在她的身上,给予一丝的安慰,只是心中的苦涩,她想,只有烨霖才懂。
烨霖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一个上午的时间仿佛过得很漫长,凌霄然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漠然地看着医生们走来走去,手推车上盛满了药品,轮子滑过地板只是发出轻微的声响,很小很小,他才想起今天的那条木楼梯,吱呀的声音,都要烙在脑海中,挥之不散。
走廊的尽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穿着笔立的军装,打着一丝不苟的领结,就向着凌霄然的方向走来,然后伫足在他的面前。
凌霄然抬头,轻微吸了一口气,复才轻声喊道:“兄长。”
顾煜城微微低下头,却不说话,他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本该还在上海与俄国的指挥官伊万诺夫讨论着日本人的事,结果一接到消息,只好立即赶回广州。
匆匆地从上海到广州,最快也需要四个小时。
顾煜城沉静地说道:“我先进去看看。”
“嗯。”
凌霄然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门廊里,他静静地坐了一阵,复又站起来。
不一会儿,顾煜城又从门里出来,没有表情。
凌霄然很疑惑,他问道:“怎么了?”
“睡着了,我不想打搅。”
凌霄然与顾煜城坐到了椅子上,一张长长的木椅被他们占据一隅,只有阴暗的走廊点着一盏不太光亮的灯,拉长了彼此的身影。
凌霄然将手搭上了顾煜城的肩膀,就像寻常的兄弟一般,然后安慰道:“别太伤心了。”
顾煜城反倒一怔,他说道:“我以为你此次回来又该是发脾气。”
凌霄然抿唇,自然他说的是东三省的事情,可现在这样的情形,又怎能拍桌子瞪眼,他差点都要勾住他的脖子,然后说道:“你是我的兄长,永远都是。”
“嗯——”
“子墨。”顾煜城突然开口淡淡地喊道。
“说。”
“我希望你去一趟欧洲。”
凌霄然一愣,他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望着他,不可思议地问道:“为什么?”
“你现在留在国内不妥,再说,你能替兄到欧洲汲取一些经验,亦是好事。”
凌霄然不太想回答他,只觉得这样的情形,拒绝也不是,骂也不是,他怎么就忘了……狐狸总是狐狸,总会挑时机来行事。
他磨蹭了一阵,然后又站起来,与他说道:“那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去?”
“明年初。”
“我再考虑一下。”
凌霄然不以为然地站在墙壁地一边,他实在觉得去欧洲是没有实际性的,除非是顾煜城想支开他,不想让他再提及东三省的事情。
谁知顾煜城却突然站起来,将他拉过来,离自己很近,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此番去欧洲也当散散心。”
“既然知道你当初怎么就把我困在关内!?”凌霄然的声音不禁显得有些急躁。
“我在上海与俄国的伊万诺夫议论着日本人的作战计划,这样做自然是有道理。”
“道理。”凌霄然揪住他的领带,然后低喊道:“你想的都是什么屁道理。”
顾煜城默不作声,将他的手甩开,冷静地说道:“让你听话。”
凌霄然还想说些什么。
“你们——”
瑾瑶突然出现在门口处,将他们之间的气氛缓解了一些,不再冷冰冰。她脸上的泪痕明显不过,语气却很淡,她说道:“姐姐醒了,您去看看她罢。”
“好。”
顾煜城整理了一下领带,便转身离开。
凌霄然站在原地,什么话也不说。
瑾瑶觉得很累,她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墙壁,似乎眼前也是迷蒙,她挽起了凌霄然的手,便问道:“你怎么又生气了。”
“这无关私事。”
“怎么说?”
“总司令让我到欧洲。”
瑾瑶沉静了一阵,她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淡然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有时候看了别人才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里。”
“可是我不能当缩头乌龟,你也知道,报纸上都怎么写我。”
“我知道。”
瑾瑶阖上了眼睛,报纸上的黑字白纸,全是谴责他与方童暮的不抵抗,让日本人长驱直入东三省,若他这个时候离开中国,确实有着逃避的嫌疑。
瑾瑶静静地说道:“我们也不是永远不回来,又怎么说成是缩头乌龟呢?”
凌霄然想了一阵,只是又拉着她走出了那条走廊,他们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落在瓷白的地砖上,敲着错落的声响。
他们来到草坪外面,凌霄然抽出一根烟点起来,然后说道:“一旦去了,就至少得一年半载。”
他其实不想离开中国,除了他的军队,他的信念,还有顾煜城。说起来,他们也认识了有十年的时间,可是一直聚少离多,能待在一起最长的时间不过就是在军营里,或许那段戒针的日子也能算进来。
戒针那样的苦,他熬得死去活来。
直到一根烟就快抽完,他才说了一句:“那就听他的,我们去欧洲。”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4 章
接下来的几天,凌霄然没有见过顾煜城,他想着,出了这样的事,想必心情很不好,那天他还是向他发了脾气,总觉得心里有些沉甸。
自北平归来,他还是突然想起要见一个人,白伊娜。
如果不是北平的舞会里听到那首声音迷离的歌曲,他几乎要将这个女人抛之于脑后。
甚至之前几次去舞厅,他都没看见白伊娜在,其实他只是想听着她唱歌,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凌霄然驾车到了沙面,那家舞厅也早已变换了模样,外头的霓虹灯依旧璀璨的闪个不停,可是拉着几个法文单词,颇有另一番浪漫风情。
这里的江风缓缓拂面,连咖啡厅门前的铃铛都会微微的响动。
凌霄然进到舞厅里,灯光迷离散漫,就像泻了一地的水晶。
“副司令大驾光临。”老板娘缓缓地说道,然后给他指着台上唱着歌的姑娘,便说道:“那是前几日才来的,唱歌很好听呢。”
凌霄然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趣,他复又问道:“我是来找白伊娜的。”
“伊娜?”
“伊娜……”
老板娘嘴里嘟囔着话语,她打开了一面法兰西的鹅毛扇子,然后说道:“伊娜都走了差不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