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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凌云已经吃了好几口，虽然对方还是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莫道穷觉得该说点什么了：“……小云。”
凌云没理他，还在机械的吃着蛋糕。
“小云。”声音大了一点。
凌云还没理他。蛋糕切得不大，快吃完了。
“小云！”莫道穷把声音扬得老高，一把夺过凌云手里的盘子。凌云吃完了蛋糕开始吃盘子了。
“……怎么？”
终于有反应了。莫道穷松口气，定定神盯着凌云的眼睛：“小云，我这人不太会说话，好听的我实在想不出来，那就直接一点，你还要我这个老头子么？”
凌云缓缓的转过脸看着莫道穷，好像他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凌云此时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他说什么？还要不要他？什么意思？
明明当初是莫道穷不要他凌云，现在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凌云眼神游移起来。一个人在接受难以置信的信息是往往会逃入自我否定的状态，凌云现在就是这样。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我在做梦。
多么美好的梦。
莫道穷还在等他的回答，表面上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心底一点底都没有，端着蛋糕的手把纸质的蛋糕盘都攥得皱了起来，汗津津的。
但是很久凌云都没有反应。
倒是小行先沉不住气，用拿小叉子的手拉拉凌云的衣角：“喂，爸爸，回神回神，爷爷在对你告白呢听到没有？”
凌云低头看向小行，露出一个恍惚的微笑，轻声道：“小行，爸爸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原本为此坚持过很久的梦，但是一直都没有实现。现在爸爸已经几乎放弃了，它却又浮上来。哈哈，人类真是莫名其妙的生物。”
小行皱起眉来，略带不满的看向莫道穷。莫道穷心底也有些不忍，伸手轻轻握住凌云冰冷的手指，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小云，看着我，不是梦，我是真心想要重新开始。以前是我太冥顽不灵，原谅我好么？”
凌云看着莫道穷，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虚幻起来。才想嘲笑一下自己不知羞耻的幻觉，就听到莫道穷手忙脚乱嚷嚷的声音。什么略带粗糙但是温暖的东西轻轻贴上脸颊，揩去了原本冰冷的温度。
“小云，你别哭啊……”
原来我哭了么……凌云抬手擦擦脸，果然指尖触到了冷冷的液体。放到嘴里尝一尝，咸咸的。
指尖被握住，凌云抬头，对上莫道穷关怀而心疼的神色。
“……真的么？”凌云的心一下子清晰起来，眼神渐渐变得认真。淡淡的话音里包含着太多情感，好像要爆发出来一样，压抑的尾音微微带着一点颤抖。
莫道穷没有说话，只是用比他更认真的眼神看着凌云，坚定的点头。
凌云伸手轻轻在莫道穷眼睑上一碰，很快又收回去。莫道穷反射性的眨了眨眼，还是很专注的看着他没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凌云再没有其他什么了一样。莫道穷迅速握住凌云收回去的指尖，捏在手心轻轻摩挲。
莫道穷知道自己从来也不是什么大胆的人，就像他一直在做的那样，其实他更习惯于逃避。但是面前的人是凌云，是一直都那么坚持的凌云，是终于厌倦了坚持而终于选择退却的凌云，莫道穷忽然就勇敢起来。
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大胆一点，以前是凌云，现在既然凌云已经被自己磨去了锐气，那么就只有自己变得勇敢才行了。
对于自己心境的急速转换，其实莫道穷自己也很有些吃惊，但是却没有一点抗拒，反而对现在大胆到几乎荒唐的自己很满意。也许骨子里的自己其实不是懦弱的也说不定。
也许，是凌云让自己变得勇敢也说不定。
凌云渐渐微笑起来。对于这个男人的转变，一开始凌云其实惊大于喜。凌云是精明惯了的，遇到这种不太好理解的事反射性的就去分析到底动机在哪里。动机这两个字原本并无褒贬，但是人们在使用它的时候好像多多少少带有些许贬义。凌云不是故意，但是在经过这么多年挣扎过后，忽然发现让自己挣扎的元凶忽然向自己示好，多少还是有些不信任。
但是眼睛是不会骗人的。莫道穷的眼神让凌云放下心来。
动机为何，并不是凌云关心的事。现在他唯一在意的是，莫道穷终于接受他了。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计。
凌云反手握住莫道穷的指尖，呼吸渐渐加重。眼眶里好像又有什么要落下来了。
小行在一旁满足的咬着蛋糕叹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但是还没等这两人多感动一会儿，半掩的门忽然一下子大开。狠狠打在墙上，砰的一声响。
屋子里三人一惊，看向门外。凌云的心忽然凉了下来。
门口站着的，是吴秋心。
第四十四章 上
吴秋心一步一步向屋里走去，双眼死死盯着莫道穷和凌云交握的手指，清秀的脸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
凌云看一眼显然很惊讶的莫道穷，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莫道穷更紧的握住。莫道穷回头看了凌云一眼，很认真很坚定。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凌云分明听到了莫道穷说，相信我。
凌云定下心来，朝他微笑起来，也紧紧握住莫道穷。
显然两人的互动激怒了吴秋心，她一下子冲上前去抓住两人交握的手试图把他们分开。但是凌云的动作比她更快，闪身挡在莫道穷面前，静静的看着她。
吴秋心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凌云是能够以一敌十的男人，她听李志明说过。但是爱人被抢走的愤怒让她顾不上害怕，再度扑上去。
但是这一次挡住她的不是凌云，而是莫道穷。
“对不起。”莫道穷轻轻地说。他慢慢走上前把凌云拉到自己身后。他见识过凌云的身手，但是现在，莫道穷就是想要挡在凌云身前。他也想保护凌云。
再说该为如今局面负责的，是他莫道穷。
他的心情显然也传达给了凌云，凌云乖巧的向后退了退，脸上的微笑遮都遮不住。
“对不起？就一句对不起？”吴秋心抬起哭花了妆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忽然变得那么坚定的男人。
“对不起。”还是那一句。莫道穷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即使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吴秋心一厢情愿，但是毕竟自己已经默许了的。现在忽然变卦，吴秋心当然接受不了。
吴秋心用力擦擦脸，转头恶狠狠的盯着凌云：“你！不知羞耻！离我的道穷远一点，不要再害他！”
凌云从莫道穷身后走出来，平静的看着这个狼狈的女人。对她凌云其实没什么同情心，只有近于兔死狐悲的情感而已。但是他也晓得就算这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有多么不择手段，但是她对莫道穷的感情是真的，而且这些年来心甘情愿的改变了那么多，凌云也不想责备她什么。
“硬要把我们拆开，才是害他。”凌云轻轻的说，望向莫道穷的眼中盛满了浓浓的情感。“就算在外人看来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但是就我们本人而言，不能在一起才是最可怕的。”
吴秋心咬着唇一直哭一直哭。作为一个女人，眼泪是宣泄也是武器。吴秋心很擅长这件武器。
但是莫道穷和凌云，眼中已经没有她了。
“对不起。我们的婚事……我会一家一家去解释。是我的错。”莫道穷说，递给她一张纸巾。毕竟是陪伴自己度过七年时光的人，他心底就算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恋人，也多少产生了一点属于家人的感情。
吴秋心拍开他的手，狠狠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牙缝外挤：“你会后悔的！”
莫道穷心里一惊。他知道吴秋心是多么执拗的一个人，这种人要是认真起来……莫道穷慌乱起来。
“喂，女人，你不会想公开我爷爷和爸爸的事吧？”小行忽然笑嘻嘻的凑上来，沉着中略带戏谑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个六岁的孩子。
吴秋心警惕的看向他，发现不过是个小鬼过后安下心来：“是又如何？你就不怕身败名裂？”
后一句话是对莫道穷说的，果然看到莫道穷身体一抖。吴秋心一边擦泪一边狠狠笑起来：“就算会毁了你半生竖立起来的形象，你也不在意？”
凌云转头看他。
小行也抬头看他。
莫道穷却低下了头。怎么可能不在意，他莫道穷从来把名看得很重。自小都被光环围绕的人，对名誉的执念比谁都重。
但是和凌云比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莫道穷抬起脸，对吴秋心微笑：“我在意。但是更在意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