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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老道,坛里是什么东西,老道说,是药酒,专为中年婆娘准备的,她们大都是来算寿命,给丈夫算,我就往高里说,看谁脸色难看,就卖给谁,吹嘘是慢性毒药,可以杀人于无形,一天能卖十几坛呢,你们山上扈三娘就买了一坛。
我心下大骇,颤声问道:真是毒药?
老道摆摆手说道,假的,卖毒药可是要杀头的,这些是我自治的,猫尿掺酒,外加几口唾沫,死不了人。
娘的,怪不得有股味!
老道满脸堆笑,把银子递过来。
我说刚刚打了你一巴掌,权当药费吧。
老道一脸感动,说多谢好汉,不过也不需要这么多,五两银子足以。
我说一巴掌五两,那剩下的我也不要了,搧巴掌抵吧,我不会算数,够了你就点点头。
当下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牟足劲,抡起双臂来回搧,啪啪的响,老道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搧了足足半个时辰,这厮还摇头,我累的不行了,停下来说,我搧不动了,找钱吧!
老道脸肿的老高,嘴不停的吐血沫,嗫喏半天,挤出两个字:超了……
活该,超了你还不停摇头!
老道走了,众人都很惋惜,我说那是个骗子,但没人相信。
扈三娘经常念叨他,宋大哥也赞他是世外高人,晁天王没来得及卜卦,很是后悔,派人四处寻找,一无所获,吴军师说,高人都这样,行踪飘移不定,可遇而不可求。
找他算过的兄弟,逢人就吹嘘,没算过的,深信不疑,他在人们口中越来越神,有人说他有阴阳眼,有人说他能点石成金,还有人说他能隔空遁壁……
公孙胜说,他可能是陈抟老祖,已活八百年,这次特地来梁山指点迷津的……一个劲的叹息,没来得及跟他探讨道法。
我刚开始总是暗笑,后来越来越糊涂,众人说的到底是谁?是不是被我搧巴掌的那个老道?
宋大哥要过生日,我本以为不过了,这厮上个月还瞪着眼睛、拍着桌子,警告大家不许借过生日吃喝送礼,为此还处分了几个头领:戴宗,过生日公款吃喝,被降了一级;阮家兄弟,借老爹过生日大肆收礼,罚了一月俸禄。
我乐呵了好长时间!活该!
戴宗这王八蛋,一肚子小九九,谁也占不了他丁点便宜,比如去酒店,上来一盘螃蟹,他非得一条腿一条腿的数,少一条都不行,弄的人酒店天天干仗,大厨骂小二偷吃,小二骂大厨打偏手;让仆人去买猪肉,买回来后非得自己拿秤称一下,弄的仆人总回去跟卖肉的吵一架……
我从不去在意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意思!这厮天天骂我笨,其实我觉得他也聪明不了哪去,我亲眼看到大厨往他菜里吐唾沫,小二给他送鱼汤时往碗里拧鼻涕,还有,他仆人每次去赶大集,总吼一嗓子:哪家有病猪肉,不是病死的不要,得了瘟疫的最好!满大集的全嚷嚷:我有、我有、我有……东家也吆喝:买我的吧,绝对病死的,死前都吐白沫了……西家也吆喝:我家也是病死的,死前都吐血了……
他过生日宴会摆宋氏酒楼,你吃完一划拉走人行了,反正公款报销,这厮多喝了两斤猫尿,老毛病犯了,非得一道菜一道菜的对,一下子对出二百两银子的空缺,宋清当时脸就黑了。
这厮还没完没了,到处得瑟,摸了老虎屁股赶紧遛得了,还非得去问问老虎啥感觉,你这不没事找抽吗?结果被降了一级!活该!
阮家三兄弟最逗,老爹平常推来推去,谁也不愿管,一吵架全山的兄弟都去劝,说是劝,其实就是去看笑话,别人兄弟吵架,都关门家里吵,生怕别人知道,这哥三,专在大马路上吵,生怕人不知道。
吵架时还专揭家丑,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掰扯出来,阮小二一脸不平,说他小时候没读过私塾,花老爹的银子最少,养老费应少出;阮小五满肚子怨气,说兄弟三人当初盖房子就他自己掏的钱;阮小七更逗,说他可能不是亲生的,还专门跑石偈村找来当年的老邻居作证,某年某月某日下大雨,老爹不在家……
哎!见过千方百计证明自己是亲生的,变着法证明自己不是亲生的还他妈头一遭见!!!
上次吴用给说和,一家一个月,有次初一早上,冷风刺骨,大雨倾盆,阮二嫂饭都没让老人吃一口,冒雨送到阮小五家,老人身子骨弱,折腾病了,花了不少银子,阮五嫂找阮二嫂要,阮二嫂不给,说在谁家算谁的,两人撕把一块了,手上功夫真不是吹的,上下一通挠,衣服都扯烂了,看热闹的可看着景了,白花花的……阮五嫂不但破了财,还破了相,以后往阮小二家送时,专挑大雨天,推着老人围着梁山转两遭再送……
后来哥三看宋老爹过生日收了不少贺礼,也动了心思,每到生日就争的打破头,上次过生日,门口摆三张桌子,贺礼分开收,你说给哪个不给哪个?把兄弟们气的呀,张顺哥俩逢人就骂三个王八蛋,也是,他爹死时阮家三兄弟贺礼凑了一份,这一下还了六份,赔大发了!娘的,我才赔大发了呢,我爹早死了!
宴会上也很搞,这边兄弟们不停的恭维哥三是远近少有的大孝子,那边阮老爹一个劲的骂三个白眼狼……
第十二章
【122。】
吴军师有个习惯,无论走哪里,都拿把破羽毛扇,来回的摇,夏天摇,冬天摇,下雪天也摇,没人愿坐他下首,一摇一身鸡皮疙瘩,忒冷!
早上醒来,没等睁眼先去枕边摸扇子,走到哪扇到哪,祝家庄逃跑那次,这厮帽子扔了,鞋子丢了,裤腰带都掉了,左手提着裤子狂奔五十里,右手兀自攥着那把扇子,死死的不撒手。
为那把破扇子,没少闹笑话,前天宋大哥过生日,王矮虎送了一块金匾,上面一个大字:“寿”,金匾没啥稀罕,有金子弄块匾还不容易,稀罕的是那字,那可不是普通的字,不是墨汁写成,而是蚂蚁摆成,活的,密密麻麻的,若流若动,但不管怎么爬,总在“寿”字上,分毫不差,也不知道这厮咋弄的。
宋大哥高兴坏了,蚂蚁都跑来祝寿,这可是天大的吉祥,宋大哥趴字前啧啧称赞,招呼军师上前看。
领导如此高兴,下属得使劲拍马屁,不过拍马屁也得按级别来,抢上级马屁是为官大忌。
这时自然吴军师先来,这厮左手捋着胡须,右手摇着扇子,笑眯眯的凑上去,众人拱手站一边,等着他拍完,再去拍马的余屁。
没想到,这厮老毛病犯了,尚未开口,先摇了一扇,整个字“呼啦”一下飞了起来,在空中散成一团黑雾,全扑宋大哥脸上。
宋大哥正瞪着眼,张着嘴,看的出奇,事出意外,躲避不及,一下子扑了满脸,眼里也是,嘴里也是……
宋大哥被蚂蚁咬的哇哇乱叫,一个劲的搧自己巴掌,众兄弟急忙上前,七手八脚把蚂蚁全摘下来,脸上已起了几个大包。
【123。】
无论啥天气,都有人很忙,花前月下,年轻人忙着谈情说爱,月黑风高,强盗们忙着杀人放火,旱涝灾害,官老爷们忙着到处流泪装逼。
今天,太阳挺好,不毒不辣,暖洋洋的,正是吹牛逼的大好时机。吹牛逼总得选个地,这也有讲究,最好是人多、风小、太阳高照,一般都在聚义厅,开会时里面吹,没事时搬凳子门外吹。
我赶到时,门口已围了一圈兄弟,武松坐门左侧的石狮子上,左腿蜷起踩狮子头上,右腿耷拉着,拿戒刀专心的刮指甲,风一吹,头发飞扬,相当拉风,他现在话越来越少,以前喝醉后还吹一下空手打虎的事,现在基本不提,总坐一边,冷着脸,听别人吹,偶尔哼哼笑两声。
鲁智深坐门右侧地上,四平八躺,背靠石狮子,别人说啥他都哈哈大笑,这厮脑袋缺根筋,自打上梁山,压根没见他哭过,傻乐和。
刘唐坐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阮小七反趴在椅背上,王矮虎盘膝坐地上,他腿短,从不把腿伸出来,郁保四太高,蹲着坐着都不舒服,干脆双手揣兜,靠在“替天行道”的大旗杆上,时迁最逗,坐椅背上,两脚腾空,稳稳的……
我在人群中找个地坐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吹的热火朝天。
正吹到兴头上,宋大哥来了,众人忙站起来,欢迎领导来吹,时迁跳下椅子,吹了吹上面的灰,拿袖子来回抹了几遍,把椅子摆正,恭敬的把宋大哥让到椅子上。
众人闭口不言,等宋大哥吹,宋大哥来回吹的就那几件事,无非杀过人,坐过牢、打过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