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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南褪去外套,薛适细细打量。对方比自己高出半头,有些发福,长脸蛋没有棱角,处处都是圆滚滚的。他很白,皮肤也好,像是抹了一层腻子。最后抬头看,吴南仍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薛适才发现他的发线极高,头皮也是隐约可见的。
看着看着,薛适便笑了出来。
吴南的小圆眼睛,藏在细长的镜片后面,微微眯着。他弯起嘴角,露出了两颗虎牙,憨憨的表情相当可爱。
薛适见到对方,心里的确踏实了不少。明知幻想是破灭了的,但吴南仍散发着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像是暖流,吸引着薛适。
之后,二人成了好友,时常腻在一起。吴南总是半开玩笑地向薛适示好,但薛适只拿对方当姐妹,每次都是嬉闹着敷衍对方。吴南没辙,只能同薛适维持着这种关系。
二零零六年四月,春暖花开之时。
周末,一早起来,薛适只觉体内躁动,耳根发涨。抬手一看,胳膊上分布着密密麻麻、形状相似的红色斑点,每个如黄豆般大小,间隙等宽呈网状,斑点之间错落有致。
惶恐间,薛适掀开内衣,低头看去,才发现胸前背后皆是这样的斑点。
他慢慢摩挲着胳膊,细看这些小东西附在皮肤上,不痛不痒,起初也不觉得什么。只道是高二时出过的湿疹,趁着旧病多发的时节,又跑出来作祟罢了。
薛适独自买了些治疗湿疹的药,吃了几日,却不见任何好转。
一周过后,薛勤胜难得回到家中。无意间,薛适向父亲透露了此事。父母听罢,显露出了难以察觉的讶异。薛勤胜答应儿子尽快去医院检查,薛适点点头,迅速退出了父母的卧房。
晚间洗澡时,薛适站在镜前,看着遍布全身的斑点,渐渐出了神。
不同于以往的大喇喇,这次,薛适将身体仔细擦干,换好了长袖的睡衣睡裤,才轻轻推开了浴室的房门。
身旁,母亲房门紧闭,内里又传出了薛勤胜的轻声猜测,那句话,和两年前如出一辙。
不会是性病吧?
薛适蹑手蹑脚地走回卧室,躺在床上,不安的念想时
常在脑中闪过。善于逃避的薛适,不时摇摇脑袋,像是要把忧愁从脑中甩出一般,那自欺欺人的可怜样,很是悲哀。
当晚,父亲在家。这让薛适暂且睡了个好觉。
翌日上午,薛勤胜开车带着儿子,往医院驶去。
薛适坐在副驾,侧头望着窗外,却仍能感受到父亲频繁扫过的目光。
薛勤胜轻咳一声,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假如说,在路上,要是碰见漂亮的姑娘,你会上去跟人家搭话吗?”
“不会。”薛适摇头,品了品父亲的话茬。
薛勤胜目视前方,说:“我年轻的时候,只要在路上遇见漂亮的,我就敢上。”他轻快地瞄了一眼薛适的胳膊,又道:“也可能是因为现在这社会变复杂了……”
薛勤胜看看儿子,见他毫无反应,便止住了下文。
沉闷的车内,气氛极其尴尬。薛勤胜憋了几分钟,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念叨着:“太复杂了,现在这社会,太复杂了……”
之后,父子俩沉默不语,尴尬地挨了一路。
爷儿俩来的,是一家略显冷清的中医院。排队挂号,出了大厅,跨过庭院,最终看到那栋偏僻的矮楼,上面写着三个灰蒙蒙的大字,皮肤科。
爬上二层,那唯一的诊室房门大开,正对着楼梯口。鲜少运动的薛勤胜,呼哧带喘地向诊室内走去,却被一名小护士拦了下来。
父子俩坐在门外的长凳上等。薛勤胜心急,不停向门内望去,只见偌大的诊室,被白色布帘分出了六个单间。五个都空着,唯独那一个,里面像是挤满了人。狭窄的空间内,伫立着好几双腿,却迟迟不见病人出来。
薛适望向四周,见走廊墙壁上挂着许多画框,全是各类皮肤病的普及宣传。他不安地扫视了一圈,无意间瞥见父亲的脸,只见父亲牙关紧闭,眉宇间也隐约透着一丝紧张。
十分钟后,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太,搔着自己红肿的脖颈,从诊室内徐徐而出。
被点到名字的薛适,蓦地起身,走进了空荡的诊室。掀开那单间的布帘,薛适吓了一跳。只见五六个穿白大褂的实习生站作一团,有男有女,都投过目光,像看试验品那样,将他齐齐盯住了。
角落里,传出了中年妇女的唤声。薛适找准空隙,将将坐下,才勉强看见了那位主治医师的身影。
医生询问了一句,薛适抬眼看看众人,答道:“起疹子了,全身都是。原来也起过,吃了治湿疹的药就好了。但是这次不灵了。”
说罢,青年们都从背后掏出了各自
的小本子,飞速记了起来。
医生起身,拨开两名实习生,蹭到了薛适身旁。她痛快地掀起了薛适的上衣,覆着胶皮手套的指头,不断划弄着薛适的后背。青年们纷纷放下笔,逐个弯腰,也跟着观察了起来。薛适又痒又羞,只得闭眼受着。
“来,你们看啊……”医生指着薛适背上的斑点,极其肯定地说道:“这个叫玫瑰糠疹。多发于青少年,尤其是在春季,很常见的。”
薛适满心怀疑,正默默念叨着那稀奇的病名,只听医生又这样说道:“像你们这些在校生啊,生活单纯,基本可以排除性病的可能。”
薛适脸上一阵燥热,确实想开口反驳来着。但见自己还被医生撩着上衣,而那些围作一圈的同龄人,也都直勾勾地盯着。他便索性抿了抿嘴,把话又咽了回去。
医生坐下,边写边说:“给你开点儿我们医院自己研制的中成药,很管用的,吃两个星期就能痊愈。”
医生划拉了几笔鬼画符,撕下药单,递给薛适,冲实习生们嘱咐道:“这叫玫瑰糠疹啊,你们记住喽。”
薛适接过单子,十分无辜地走出了诊室,向父亲说明了病情。薛勤胜吐了口气,眉头舒展,便带着儿子取药去了。
其实,在薛适心里,一直强烈地质疑着那位蒙古女大夫的结论。并非因为她诊断地太过自以为是,而是薛适隐瞒了自己的滥交历史。每当薛适心存怀疑时,他便开始默念这美丽优雅的病名,玫瑰糠疹,并不断进行着自我催眠。
赶巧,喝了几天苦汤药,薛适身上的斑点由深转浅,变成了粉红色。于是,他更加心安理得地认为,蒙古女大夫诊断得对,她也确实有两把刷子。
某晚,学校宿舍,屋内只有薛适一人。他剪开中药袋子,刚要喝,隔壁胖子破门而入。对方见状,神秘地问道:“薛哥,你得啥病了?”
薛适抬手,伸出胳膊,不经意地答道:“玫瑰糠疹。”
“我操!”胖子大惊,跳了起来,喊着:“你丫中标了吧?干女人干多了吧?还不戴套?还肛…交?哈哈哈……”
薛适冲着胖子的丰胸给了一拳,骂道:“去你大爷的!孤陋寡闻!”
胖子讪笑着跑出了屋,只剩薛适一人孤零零地站着。他默默喝完了药,心有余悸,便往厕所跑了去。
见厕所没人,薛适在角落处的尿斗前站定,解去裤带,仔细观察起来。粉红色的斑点,由腹部向下延伸,却在耻毛附近淡化了。他刚想松口气,却见自己的龟…头上,清晰分布着深褐色的斑点。尤其是带状沟周围,最为明显……
☆、别样的生日
薛适深陷在焦虑与自欺的矛盾之中,艰难地熬过了半月。
二零零六年五月初日,薛适的十九岁生日。
清晨,厨房传来一阵敲打声。听那满含怨念的手法,就知是姥姥在变相发泄情绪,故意要将赖床的薛适吵醒。
薛适揉了揉模糊的双眼,抬高胳膊,仔细观察。身上斑点的颜色虽然浅了,却仍是遍布四处,顽固地嵌在皮肤之下。他呼了口气,起身穿衣,昏沉地走出了卧房。
那几个鲜有来往的亲戚,瘫坐在大厅的沙发里,哈欠连天。薛适不与众人道早安,大伙也都不记得薛适的生日。彼此冷漠,很是公平。
傅雪萍本在厨房,正安抚着她的老母亲。许是听到了薛适拖沓的脚步声,便迈步走出,在大厅中央站定,故作欣喜地招呼着,说中午要请大家去外面吃饭。只此一句,就将亲戚们的情绪即刻挑起,他们念叨着自己爱吃的餐馆和菜品,却毫无共识,吵得人头昏脑胀。
喧闹中,傅雪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望着儿子的死灰面容,高声说道:“今天可是薛适的生日哟!”
亲戚们假惺惺地惊叹了一声,便又争执起了中午蹭吃的问题。薛适冷笑一声,即刻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