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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勤胜眉头紧锁地认真听着,坐他身旁的傅雪萍,表情漠然。
走出诊室,傅雪萍叹了一口气,她摸着儿子的脑袋,幽幽调侃道:
“人生一世,不该有那么多束缚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做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人,潇潇洒洒,一世快活,那才是真的……”
薛适抬头,听着母亲耳语般的低吟,理解不透丝毫。
父亲确是听见了的,他盛
怒,竟毫无资格地批判上了母亲的人生态度,反而说她玩世不恭。
傅雪萍不予回应,只是无奈地微笑着……
若你有了孩子,你会教孩子学些什么?你会为孩子制定怎样的培养方案?
家长逼迫孩子所学的各项专长,许是家长对自己本身的期望,又或是想以此增强孩子在未来社会的竞争力。
无论目的为何,孩子都只能处于被动接受状态。盲目的家长,不顾孩子的先天条件与兴趣爱好,便自顾自地指导了孩子的发展道路,一厢情愿地修正了孩子那无限可能的未来。
作为父母,薛勤胜与傅雪萍算是开明的。那种近乎放养的教育方式,也不知是前卫,还是懒惰。
大体上虽是宽松的,但对于薛适,父母仍有基本的准则和要求,且无论如何,薛适必须遵守。
或许这就是薛勤胜夫妇二人聪明的地方,所以他们传达的原则与计划,薛适绝不能打破。自由是充裕的,束缚也是绝对的。想靠撒娇任性来博得一丝一毫的回旋,都是完全不可能的。
而薛勤胜与傅雪萍所坚守的原则,只有一个字,孝。
体谅长辈,孝敬父母。对于父母的要求,绝对顺从。违背父母意愿的行为,绝不实行……
餐桌上,薛勤胜与傅雪萍已近半饱,夫妻二人各自抿着一小杯白酒,间或夹一筷子菜吃。
餐桌正对的屋门大开,饭菜的香味,都径直蹿进了薛适的鼻腔。他奋笔疾书,遵照父亲的指令,赶忙将作业完成,才饥肠辘辘地上了餐桌。
一阵狼吞虎咽中,薛适夹了一块鱼肉,混着嘴里的食物,只是粗略地嚼了嚼,既而便吐出一口鱼刺,裹着米饭、韭菜、鱼肉,乱七八糟,很是浪费。
坐在一旁的薛勤胜,硬生生地问道:“我以前嘴对嘴喂你吃饭,还记得吗?”
薛适听了,印象不是很深刻,只是觉得有些恶心。
父亲继续抱怨道:“我喂给你鱼吃,挑的鱼刺可比你这要强多了。去,给爸拿毛巾来。”
薛适放下筷子,蔫头耷脑地走进了卫生间,将毛巾递给了父亲。待对方擤完鼻涕后,守在一旁的薛适,赶忙接过粘腻的毛巾,扔回了卫生间。
晚饭吃罢,薛适像往常一样,作势离开,却被父亲呵止住了。
薛勤胜命令道:“去,洗碗去!”
这新鲜出炉的指令,听得薛适手足无措。他求助般地望向母亲,却见母亲将碗筷堆叠起来,温柔劝慰道:“阿适,学一学,好吗?”
薛适皱紧了眉头,百般的不
愿意。
薛勤胜看出儿子懒惰的情绪,便恐吓道:“去不去啊!”
薛适被吓得浑身一抖,盯着母亲的双眼,险些泛出泪来。
傅雪萍却继续规劝道:“妈妈上班一天很累了,阿适能不能帮忙干些家务呢?这样就是心疼妈妈啊,你说是不是?”
薛适默默点头,跟着母亲,走进了厨房。薛适站在那本就低矮的水池面前,却也只能将将露出个脑袋。
傅雪萍向儿子讲解着刷碗的流程,用涂满洗涤灵的清洁布示范了一次,之后她将清洁布交予儿子,继而便走出厨房了。
薛适极不情愿地完成了工作。那些碗筷,甚至还挂着一丝泡沫。不料,当母亲前来检查时,她却十分夸张地赞叹道:“刷得太干净了!好了,你回去吧,现在妈妈只要把水池边的积水擦干净就行了!阿适太棒了!”
天生自卑的薛适,最为缺乏与渴望的,便是肯定。他听着母亲的夸奖,内心很是满足,竟暗自发誓,从今以后,要将饭后刷碗的工作全部包揽下来。
这就是傅雪萍精明狡猾的地方。她掩上厨房的门,将那些碗筷迅速重洗了一遍。
薛适走回大卧室,坐进了沙发里。
躺在床上的薛勤胜瞥了儿子一眼,继而说道:“以后还要教你做饭呢。”
薛适一听,方才的壮志都泄了个干净。
傅雪萍走进房间,对丈夫的话也表赞同,她冲着儿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孩子的培育,理应是均衡与全面的。
男性应当继承发扬的品格,如勇敢、阳刚、主动承担责任等等,薛勤胜从未言传身教过。
极度缺乏父系教育的薛适,默默遵循着父母施行的极孝培育,或许,就显得太过偏科了。
偏科意味着何等的扭曲,一家三口,全然不知。
在父母面前,薛适乖乖遵守着极孝原则。一旦逃离父母的视线,他便进入了肆意反叛的极端自由……
九五年十二月,元旦前夕。
文竹园1013的厨房内,浓重的热气将窄小的空间烘烤得格外暖和。那略带油光的窗户上贴着一层雾气,将外面景象衬得十分模糊。
薛适望着灶台上那冒着白烟的药锅,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能煮出如此难闻的味道。他踮起脚尖,望向药锅内,一瞬之间,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平铺在汤药正中的,是一只类似蜥蜴的干尸,学名蛤蚧。它的前后爪之间连着一大片肉呼呼的翅膀,很难想象此物生前行动的模样。伴着沸腾泡沫的
翻搅,几只变形扭曲的蜈蚣上下漂浮着。汤药的外围,还泛着一层铁砂般的黑色颗粒。
薛适只觉恶心,一想到这是母亲要喝的药,便更加反胃了。
中药仍未熬好之时,楼道的大铁门传来一阵急叩声。那前来拜访的客人,竟是薛适的三大爷。
傅雪萍将对方热情迎进,薛适也十分激动,一直抓着三大爷的手,不肯松开。
薛适发现,三大爷的另一只手,还拎着个鼓囊的牛皮纸袋。
三大爷先是跟傅雪萍母子寒暄了一阵,继而他提起手中的袋子,神秘地说:“雪萍,我给你送药来了。”
三大爷从纸袋中掏出了许多个用硬纸壳包装的药盒,那外形,与感冒冲剂很是类似。
三大爷夸口道:“这就是那个有名的医院,独家研制的中成药。你厨房里熬的那种汤药,就不用再喝了。”说罢,他拆开一盒,取出一小袋,将袋中的棕色粉末,通通倒入了杯中。
那些轻盈的粉末,升腾起一阵烟雾,缭绕在三大爷的指间。继而,三大爷拍着胸脯保证道:
“喝这个药,如果持续两年,没有犯病,那癫痫就会痊愈了。”
傅雪萍本人,倒是没有多大反应。而薛适,则痴痴地望着三大爷,虔诚得,就像是盯着活菩萨与救世主一样。
大人一句随口的保证,在孩子听来,分量都是极其厚重的。或许那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可对孩子而言,却早已在心中埋下了极其深切的期盼。
直到愿望破灭时,孩子便也成熟了,事故了。孩子,便也成了大人。
从此,薛适开始了每天倒数计时的生活。期限,即是两年,二十四个月,七百三十一天……
☆、不顾后果的揭穿
九六年六月。当时的天气,已然很热了。
中午时分,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
薛适缓步向学校走去,而身后,则簇拥着三个男生,他们拍着各式各样的马屁,句句戳中了薛适的心肝,听得他喜笑颜开。
薛适即刻应承,让哥儿几个跟着他先回趟家,待与父亲讨了零用钱,再请每人喝一瓶北冰洋汽水。
那三个男生,欢呼雀跃着,而那个尖嘴猴腮的矮子,则背着薛适,偷偷窃笑。
薛适一行人回到文竹园,爬上了户外的楼梯,都站在楼门外的平台上。
紧靠平台的,即是薛适家那没有护挡的阳台。每当薛适忘记带钥匙时,他便爬进阳台,敲一敲小卧室的玻璃,冒死吵醒父亲。
当下,薛适一摸兜,果真是忘了带钥匙。海口已经夸下,那三个谄媚的男生守在身后,正殷切地期盼着冰凉的汽水。
薛适一手扶着平台的围挡,一手捂着自己的短裤,以免蹭到什么灰尘。他跨出肥嘟嘟的小腿,攀上高台,站在了自家阳台的边沿。之后,薛适慢慢举高双手,握着那根横跨于顶端的铁杆,双脚一点点地蹭了过去。
突然,薛适像是受了惊吓,脚底一扭,双腿滑出了阳台的边沿。
站在不远处的那三个男生同时惊呼。幸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