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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适抿起了嘴唇,看着窗外,很是委屈。
薛勤胜没注意到儿子的反应,径自断言道:“那女的,肯定是妓…女。”
薛适听了,不想接话,但犹豫了一番,还是礼貌性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
薛勤胜得意地嗤笑一声,他点上一根烟,吐出了一团浓重的烟雾,继而说道:“是不是妓…女我一看就知道。”
薛适天生肺弱,惧怕烟熏。他咳了一声,看着窗外过往的女人,心中调侃道,在你心里,所有女人都是妓…女。
薛勤胜继续吞吐着烟雾,薛适则谨慎地控制着气息,父子二人沉默不语。
少许,薛勤胜主动打破了僵局,开口问道:“你们班有漂亮的女孩儿么?”
薛适没回话,只在脑中逐个掂量着班上女生的尊容。仔细想想,漂亮的倒真有几个,但薛适却没有兴趣。
薛勤胜见儿子没有反应,便想了想,调侃道:“瞧我问的。你们班可能还真没什么好看的女生,修车老石的女儿、胡同口那瞎老太太的外孙女……”
薛适跟着憨笑起来,突然,父亲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
“你现在,年纪都这么大了……小鸡鸡会直起来吗?”
当时的薛适,尚不满八周岁,但听到父亲这般问话,他也仍有些许的尴尬。
薛适脸颊微烫,静默回想着。
那些懵懂无知的勃…起,只发生在了两个人身上。第一,即是与堂哥睡觉时,不自知的身体反应。第二,则是那个,已然失却了的……
一股莫名的羞耻感遍及全身。年仅七岁的薛适,被与生俱来的强烈自卑紧紧束缚。他有些结巴,只虚声回道:“没……没有……”
“那你不正常!”薛勤胜断然下了结论。
不正常,与社会大众背道而驰。初入小学的薛适,凭借着虚伪的乖巧和优异的成绩,刚刚博得肯定,这才享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存在感。
不正常,这是多么深重的罪孽。
薛适赶忙辩驳道:“我直起来过!”
薛勤胜来了兴致,赞许道:“这才对!爷们儿都得直起来!那你是什么情况下直起来
的?”
薛适脑中闪过无数画面,他不敢实说,又结巴着敷衍道:“嗯……想……想尿尿的时候……”
“不对不对!男人直起来,肯定是看见女人的时候,心里有了想法!”薛勤胜极其肯定地纠正道。
听罢,薛适胸口发凉,只觉自己,不经意地,就站错了阵营。
薛勤胜不顾儿子,兀自讲演道:
“你太小,可能不懂。但是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都明白了。公鸡,知道吧,哒,哒,扭着,展露着自己健壮的身体和丰满的羽毛。看见母鸡,一定要扑上去,踩蛋儿。男人和公鸡是一样的,天生就是来征服女人的。看见喜欢的女人,你就要上。对你爸来说,登上不同的山峰都有着不同的快感,越难爬的山,我上着越来劲。男人,就是尽可能多得征服女人,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薛适的思绪已经完全抽离了。他瞪着两眼,望向窗外,见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各自穿着厚重的冬衣,在雪地上缓慢徐行。于是薛适便将路人都想象成了公鸡母鸡,想象着人们已然丢了羞耻之心,当街踩蛋,滑稽万分。
薛适无奈地笑了一声。
只听父亲,蓦地说道:
“儿子,看见喜欢的姑娘你就上!出了事儿,爸给你顶着!”
九五年,春节,大年初四。
被父母带领着的薛适,颇不情愿地来到了爷爷家,与众亲戚们聚作一团。
对于自私的薛适而言,每一段清静独处的时光,都是极为宝贵的。亲友们围在一起,看似热络地关切着彼此的生活,实际上,每个人都将苦衷藏起,每个人当下所受的困苦,亲戚们都无心帮扶。这种表面的热络,薛适总觉得,很是无谓。
春节,在薛适眼中,就是每年例行一次的煎熬日。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薛适恐怕母亲过于兴奋劳累,抑或是她把持不住又喝了些酒,继而再将那恐怖的疾病诱发出来。身体的痛苦,是由傅雪萍本人承担。而事后担惊受怕的心理折磨,则由年幼的薛适,全全背负。
薛适望向母亲,见她与姑嫂们围坐一圈。那些女人磕着瓜子,声音极为清脆,她们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家长里短,音量虽低,但各自的兴奋劲却十分高涨。傅雪萍坐在角落位置,只是微笑地听着,除了在关键处跟着附和几声之外,便不再开口了。
薛适正出神地盯着母亲,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掌附上了他的脖颈。转头看,才发现是堂哥。
薛适想起了与堂哥睡觉时的场景。堂哥很是喜欢薛适,平日里,那些动作的亲昵,已
经到了故意撩拨的地步。
当下,堂哥搂着薛适的脖子,手掌摩挲着薛适的脸蛋,轻声耳语一般,逗趣地赞叹着:“好嫩啊……”
姑嫂们仍在欢畅地聊着。坐在一旁的堂姐们,也视若无睹,只是谈笑依旧,各自梳理着对方的长发。
薛适被堂哥拥在胸前,油然而生的安全感让他很是舒心,但一股隐隐的羞愧感,仍是堵在了胸口。然而在旁人看来,这些亲昵算不得什么。就连傅雪萍,也毫不在乎。
略显无聊的傅雪萍,盯着电视屏幕,假意聆听着姑嫂们的唠叨,机械般地点着头。
电视中放映的,是成龙主演的《城市猎人》。突然,傅雪萍想到了什么,便冲着孩子们,故作神秘地问:
“对了!你们知道,薛适的偶像是谁吗?”
话音刚落,薛适便涨红了脸颊。堂哥堂姐将当红的玉女偶像猜过了一遍,都被傅雪萍否决了。薛适抿着嘴唇,死死盯着母亲,只盼她不要说出口来。
罢了,傅雪萍大笑一声,宣布道:
“是成龙!”
众人哄笑,薛适只觉浑身上下都滚烫无比,只想找个冰冷的缝隙钻进去。
傅雪萍见儿子模样尴尬,便打着圆场,说薛适是羡慕成龙健壮的身材和矫健的身手。
笑过一阵,众人便又安静下来。薛适专注于影片的情节,希望能将方才的尴尬回忆消磨掉,不料,却迎来了更为惊悚的挑战。
影片中,为营救孟波,惠香带领众人,打算突破守卫森严的警备。行至关键处,却见一高大威猛的警卫堵在路中,毫不懈怠。为避免拳脚相加,众人派出一名美女色…诱警卫,不料,美女却被警卫打翻在地。穷途末路之时,渐渐逼近的警卫,却对众人中的四眼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警卫色迷迷地抱住四眼男,将他的裤子撕烂,光滑白嫩的屁股,表露无遗……
堂哥堂姐被这段情节逗得开怀大笑。薛适盯着屏幕,勉强咧开嘴巴,假意陪笑着。
耳边那虚无缥缈的笑声,震荡着薛适的耳膜。身旁,堂哥堂姐们尽是欢畅的模样,但薛适所听见的,却只有嘲弄,讽刺,鄙夷,厌恶……
薛适身处一片寂静的虚无之中,孤立万分。他维持着笑意,内心却十分悲凉。
自此,薛适便知道了,自己应当踏上怎样的人生道路,自己应当以怎样的姿态,谨慎匍匐……
☆、不良榜样
眨眼间,九五年的暑期将至。虽说期末考试已完,曙光近在眼前,但那最艰难的一道坎,学生们仍未熬过。那便是最为恐怖的期末家长会。
傅雪萍因工作繁忙,便将此项任务托付给了丈夫。
薛适听罢,心里早已凉了半截。
其一,是因为薛适成绩拔尖,又被升为班长,对班主任做了许多阿谀谄媚的工作,深得其信任,一番注定的夸奖,薛适很想让母亲听到。
其二,在薛适心中,母亲与父亲,是完全对立的存在,前者是正面形象的代表,而后者,则是负面形象的集合。薛适恐怕父亲在家长会中做出什么丢人的举动,再将自己好不容易树立的伟岸形象,毁灭殆尽。
家长会当天,报到时间已过,薛勤胜却迟迟不肯起床。薛适犯险,多次冒死催促父亲,才将对方叫醒。
薛勤胜一番收拾,西服革履。明明没什么业务,也要故意拿着板砖型大哥大,就那么人模人样地出门了。
独自守在家中的薛适,忐忑不安。他倒像是个家长,为第一天上学的薛勤胜担惊受怕,唯恐对方闯祸,为自己丢脸。
还不到散会时间,父亲竟然大摇大摆地回来了,口中还不断谩骂着。薛适见状,也不敢过问,只盼父亲没做什么错事,一切安好。
翌日,即是二年级的最后一天。
教室内异常混乱,大部分学生都兴奋不已。极少数个别的,沉闷地坐在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