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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呢?”弗科脱口而出,“您要调走?”
“你今天在英国人群里乱冲的时候撞到头了?”多曼犯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埃杜华特既然升为联队长,第一中队的中队长不得有人来当?”
“那恭喜您了。”弗科松了口气似的说。
“有空恭喜恭喜你自己吧。”多曼随口说着,从桌上的一摞文件上抽出压在中间的一封信,抬手拍在弗科怀里:“七十五个击落够你领橡树叶子了。这个月底给你假到八月,去见见元首。”
弗科展开信,看着上面的公章。多曼已然起身,领上的骑士铁十字勋章随着他大步走出去的动作来回摇摆着:“你去找你的鸡蛋吧,我去飞一场。一天不干掉几个英国佬,手都痒痒。”
一九四二年七月。
“真不可思议!”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子单手掩口,轻声惊呼道,“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实在太神奇了!”
“弗科!”一袭空军军装的青年走过来,制服右前胸在鹰徽下的银色链饰随着他的步伐来回摆动着,领章上是金色的像树叶图案。
“冯文特先生。”女子笑容可掬地说,“您找弗科先生要是有公事,我一个女人家就不好再在这儿听着了。”
“怎么至于?您要是想听,我也不会有赶您走的意思,戈贝尔夫人。”冯文特说。他头发剪得极短,整齐地梳向脑后,黑色的领带压在雪白的领口下,制服左前胸上只一枚孤伶伶的负伤勋章。
“哪好意思,多不合适。”戈贝尔夫人笑着说完,就转身款款走开。
“又跟夫人现什么眼呢?”冯文特转过脸,对弗科说道。
“变个魔术而已。”弗科耸耸肩。他身着洁白的空军正装制服,整个人仿佛雨后新鲜空气中舒展枝叶的植物,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
“看你闲下来到处玩,如鱼得水的嘛。”冯文特背着手说。
“哪有。”弗科抱怨似的说,“刚下了热个半死的北非战线,马上就跑去冰天雪地的东战线指挥部见元首领勋章,回柏林还没喘过气来,就被梅赛施密特先生叫到这私人聚会来了。”
“听着好像你还很不情愿似的。”冯文特一面说着,一面目光却在人群当中游离着,并不去看他身旁的弗科。
“长官,新改造营的进度差不多了,但是物流上还有问题没解决。利迪策已经清扫完毕,捷克人和犹太人都处理了。”
弗科被一旁传来的低声谈话吸引去了目光。两个身穿黑色党卫军制服的人正站在角落中,方才讲话的一个正背对着他。另一个斜着面对弗科的人带着一副圆眼镜,垂着眼回道:
“物流为什么有问题?艾希曼是吃白饭的?奥斯维辛的事情你全权负责,一定盯紧了。莱因哈特行动必须不能放松。叫他们知道,海特里希不是随便死的。”
先说话的党卫军军官似乎低声笑了笑,才说:“海特里希先生要是知道他死后追着凶手给他复仇的只有您,活着的时候或许就不会处处和您对着干了。”
“一码事算一码事,霍斯。”戴眼镜的军官摇摇头说,“我和海特里希争是一回事,敌人同他斗是另一回事。”接着他似乎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哪怕就是戈林被暗杀了,我庆祝完的隔天,也要屠暗杀者全村。”
弗科正听得入神,冷不防被冯文特轻轻推了推:“你盯着希姆莱干什么?快看戈林。”
冯文特说完扬了扬下巴,弗科顺着看过去,只见宴会厅的中央,戈林正站在希特勒和梅赛施密特面前口若悬河地说着。戈林撑着他庞大的身躯,随着自己的言论不断地手舞足蹈,希特勒面无表情地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梅赛施密特则板着脸,不动声色地站在灯光下,近乎秃顶的脑袋反着光。他身后不远处是正和一个左手臂上戴希特勒少年队袖章的青年男子攀谈的戈贝尔。
戈贝尔穿着一身竖条纹深色西服,开襟是时髦的尖式。他打了一条黑白相间的斜条纹领带,胸前别着纳粹党胸章,左手臂上戴着万字袖章。他和面前一脸严肃的男子交谈着,却时不时转过头,朝背对他的戈林露出鄙夷的神色。
弗科看着这副光景,不由得悄声偷笑起来。站在他身旁的冯文特也嘴角微微上扬,却不动声色地轻声说:“还不快去拯救一下元首?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那个死胖子烦死了。”
弗科忍笑忍到整个上半身都轻微抖动起来,他低声回道:“戈林可是我的大上级,我哪敢动他?上校先生。”
“天大地大没有元首大。”冯文特说,“元首的空军副官在这里给你撑腰,你还怕那个胖子?快去,天塌了我给你顶着。”
弗科伸出双手互相掸了掸,就向一旁的钢琴走去。漆黑的琴身光可鉴人,弗科坐到琴凳上,缓缓翻开琴盖,伸手徐徐轻拂过象牙白的琴键,接着将双手都放到了琴键上。
几声用力的击键使钢琴纯美的音色回荡在厅中,紧跟着流畅的音乐便倾泻而出,弗科细长的手指在琴键间翻飞着,演奏的是舒曼第3号F小调奏鸣曲。满厅的宾客纷纷停下交谈望了过来。戈林顿了顿,又开口正想接着说下去,希特勒却已在这短暂的空隙中将目光移到了弗科身上,接着朝钢琴的方向走了过来。梅赛施密特连忙跟在后面,将戈林丢在原地。
“我看梅赛施密特公司今后除了飞机,还大可以生产钢琴嘛。”希特勒面带微笑,像是十分满意地说道。他穿着朴素的棕色西服外套,左胸的衣袋上别着一枚铁十字徽章。
“完全可以一试。”不知什么时候追过来的戈贝尔已经站到希特勒身边,也扬起嘴角道。
音乐渐入佳境,弗科的演奏也从清脆活泼变得婉转悠长。琴声在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间交替着,时而快速时而缓慢;弗科按奏琴键的力度也不断变换着,时而铿锵有力,时而轻柔舒缓。 直到半个多小时后他演奏的速度越来越快,力度也逐渐加强,最后以利落的几个强音音符结尾,全曲才告终。
希特勒带头鼓起了掌,紧接着宴会厅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一篇热烈掌声。弗科只是伸手整了整领子,扶正了颈上悬挂的像叶双剑骑士铁十字,接着便又双手覆上琴键,再度演奏起来。这一次是莫尔斯·拉威尔的夜之卡斯帕尔组曲。
弗科闭上了眼睛。他的脸上甚至流露出哀伤的神色。然而一曲终了,他的再度睁开双眼时又是一副富有活力的神气表情,甚至眼中还隐隐现出一丝久违的狡黠。连续弹奏了一个多小时的他没有丝毫疲惫之意,奏毕贝多芬的致爱丽丝,他又开始了一首新的曲子。
摇摆的节奏律动,大量的复合和弦,以及随着弗科显然是即兴的演奏逐渐增多的属变和弦,他正在演奏的风格昭然若揭:美国爵士乐。
厅内的气氛一落千丈,众人脸上的笑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戈贝尔夫人,她正掩着嘴,很欣赏似的轻笑着。戴希特勒少年队袖章的青年面色铁青,一动不动地像是已僵直在了原地。
“我想大家都已经听够了。”希特勒抬起手,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乐声戛然而止。他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说完便朝宴会厅的一角踱去,不再去看弗科。戈贝尔跟在他身后。梅赛施密特站着没有动,若有所思似的望着弗科。
弗科合上钢琴盖,从琴凳上下来走到冯文特身边。
“你小子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胖子。连元首都敢捉弄。”冯文特望着希特勒的背影说。
“您说了天塌了也有您在的,”弗科回道,“但胖子要是塌了,有您撑腰我也怕被砸死。”
“好在你自己是飞行员,元首不能把对付朴茨那套放在你身上。”冯文特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无声地勾起了嘴角。
“谁?”弗科饶有兴味地问。
“恩斯特·朴茨,那个哈佛毕业的假美国鬼子。”冯文特说,“长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又偏偏脑袋空空,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弗科说。
“你太年轻。”冯文特说,“十年前他就一直围着元首转了。弹钢琴非常棒,也就这么一个优点。三七年的时候他把元首惹急了,元首和戈贝尔先生把他送上一架小飞机,说要把他空降在赤军占领的西班牙执行任务。”
弗科已经转过身去面对着冯文特,后者这才收回目光,转而看着弗科:“实际上飞机几个小时都在德国上空打转。等到飞行员在莱比锡机场落地,那个蠢货吓得腿都软了,转天就逃去美国了。”
弗科立刻笑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