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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前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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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禧太后点点头:“你这样答他们很好。这件事……,”她沉吟了好一会,“再商量吧!” 
  “是!”奕劻略等一会,见两宫别无垂询,便即跪安退出。 
  回到行辕,直隶总督衙门已派了专差,将李鸿章的遗疏送了来,另附周馥的一封亲笔信,拜托他当面递上御前。因为李鸿章与他同为全权大臣,临终前彼此共事,一切艰难境遇,只有奕劻最了解,遗疏中恐有未尽的意思,亦只有他能补充。遗疏未曾封口,庆王奕劻取出来细看,认为于己无碍,决定替李鸿章多说几句好话。 
  因此,第二天明发上谕,所予李鸿章的恤典,更为优隆,说他“辅佐中兴,削平大难”。盛赞他此番和议,“忠诚坚忍,力任其难,宗社复安,朝野攸赖”,而“力疾从公,未克休息,忠靖之忱,老而弥笃”,当兹时局艰难,“失此柱石重臣,曷胜怆恸”! 
  至于加恩赏恤,除已予谥文忠,追赠太傅,晋封一等侯爵,入祀贤良祠以外,“着再赏五千两治丧,由户部给发。原籍及立功省分,着建专祠,并将生平战功政绩,宣付国史馆立传。灵柩回籍时,沿途地方官妥为照料,任内一切处分,悉以开复,应得恤典,该衙门察例具奏。” 
  恩恤中最要紧的是泽及子孙,这又往往尊重死者的愿望,李鸿章的侯爵,当然归嫡子承袭,所以上谕中指明:“伊子刑部员外郎李经述,着赏给四品京堂,承袭一等侯爵,毋庸带领引见;工部员外郎李经迈,着以四五品京堂用;记名道李经方着俟服阕后,以道员遇缺简放;伊孙户部员外郎李国杰,着以郎中即补;李国燕、李国煦均着以员外郎分部行走;李国熊、李国焘均着赏给举人,准其一体会试。” 
  凡此恩恤,除了配享,应有尽有了。死者如此,同为全权大臣的庆王奕劻当然亦很有面子,事实上奕劻这几天在开封之行,连荣禄亦为之黯然失色。慈禧太后无日不召见,而且每次召见,总要谈上个把钟头。这样到了十月初七,奉旨先行回京,庆王奕劻面奏,等过了初十万寿再走,慈禧太后表示,京中要紧,非他赶回去主持,她不能放心。至于祝嘏虚文,无关紧要。十月初六午刻,并在行宫赐宴,叙的是家人之礼,所以奕劻的两位格格,亦得入席。父女相见,回想去年逃难之时,老的被逐回京,小的被挟为人质,一时似有不测之祸的光景,真的恍同隔世,不觉喜极涕零了。 

       ※        ※         ※ 

  万寿一过,有好些人在注视着一件大事,应该有废大阿哥的懿旨! 
  慈禧太后原答应过吴永,到了开封,自有道理,吴永也将这话,悄悄写信告诉张之洞。因此,张之洞自两宫驾到开封,便在翘首以待。起初毫无动静,所以猜想得到,等高高兴兴过了万寿,再办这件事,也算慈禧太后对大阿哥最后一次的加恩,亦是人情之常。但万寿已过,犹无消息,张之洞可忍不住了,打了个电报给军机处催问其事。 
  “怎么办?”荣禄茫然地问同僚。 
  “当然据实转奏。”鹿传霖说。 
  “事与人似乎应该分开来论,不宜混为一谈。”瞿鸿矶矶说:“此事,我看不宜操之过急。” 
  他的意思是,论人则溥儁不足为储君,废之固宜,而论事则应为穆宗另行择嗣,庶几大统有归。用心不能不说他正大,但毕竟不免书生之见,荣禄笑笑说道:“子玖,你看近支亲贵中,溥字辈的,还有什么人够资格?” 
  一句话将瞿鸿矶问住了,算算宣宗的曾孙,除溥儁以外还有八个,但年龄不大而又跟慈禧太后有密切关系的,一个也没有! 
  “自雍正以来,原无立储的规矩,为了载漪想做太上皇,破例立一位大阿哥,闹出这么一场天翻地覆的大祸!罢、罢,立什么大阿哥,一之为甚,其可再乎?我想,言路上亦不至于连眼前的覆辙都见不到,会象当年吴柳堂那样,拚命替穆宗争继嗣。” 
  “是的。”瞿鸿矶见风使舵,把自己的话拉了回来,“我原是怕言路上会起哄,就象当年吴柳堂掀起来的风波,闹到不可开交。中堂既已顾虑到此,就论人不论事好了。” 
  荣禄心想,慈禧太后原有一到开封,对溥儁就会有所处置的诺言,这样的大事,她当然不会忘怀,而久无动静,必有难处。看来这件事还须造膝密陈,但自己不便撇却同僚,单独请起。略想一想,有了计较。 
  “张香涛这个电报,未便耽搁,而且也要给两宫从长计议的工夫。我的意思,先写一个奏片,把原件送上去,看两宫作何话说?诸公以为如何?” 
  大家都无话说,于是找“达拉密”来,即时办了奏片,连同原电,装匣送上。不久,如荣禄所料,慈禧太后只召荣禄“独对”。 
  “你们必以为我没有留意这件事?不会的!打离西安起,我就一直在琢磨。我有我的难处。”慈禧太后停了一下说:“从正月里到现在,不断有人抱怨,说我太迁就洋人,对近支亲贵办得太严了!如今洋人没有说话,我们自己又办这么一件事,倒象是我有意作践他们似的。荣禄,你说呢?我是不是很为难?” 
  “是!皇太后的苦衷,奴才深知。如今近支王公在开封的也很不少,奴才也听说,很有人关心这件事。不过,奴才提醒皇太后,洋人不说话,是因为知道皇太后圣明,必有妥当处置,果真到洋人说了话,再办这件事可就晚了!” 
  “啊!”慈禧太后憬然惊悟,“这一层我倒没有想到。” 
  “再说,大阿哥的人缘也不怎么好。皇太后若有断然处置,没有人不服。” 
  “就怕口服心不服!” 
  “那可是没法子的事。皇太后事事为国家宗社,岂能只顾几个人的心服口服?” 
  “你的话不错!”慈禧太后断然决然地,“咱们说办就办吧!” 
  “是!”荣禄答说,“怎么个办法,请皇太后吩咐,奴才好去预备上谕。” 
  慈禧太后想了一下说:“也不能没有恩典。赏他一个公吧!” 
  “那就得在京当差。” 
  “不用他当差。” 
  “这就是‘不入八分’的公了。”荣禄又说:“当然也不必在京里住。” 
  “当然!”慈禧太后说道:“送他到他父亲那里去好了。” 
  “是!” 
  “另外赏他几千银子。” 
  处置的办法已很完备了。荣禄退了出来,将奏对的情形,秘密说与同僚,随即将河南巡抚松寿请了来,当面商量决定,溥儁出宫,先住八旗会馆,由松寿特派三名佐杂官儿照料。另外派定候补知县一员、武官一员,带同士兵将溥儁护送到蒙古阿拉善旗交与他父亲载漪。 
  到得第二天上午,荣禄派人将内务府大臣继禄找了来,含蓄地问道:“今天要办件大事,你知道不?” 
  “听说了。因为未奉明谕,也没有办过,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谁也没有办过这样的事!”荣禄说道:“这孩子的人缘不好,怕出宫的时候,会有人欺侮他,就请你照顾这件事好了。” 
  “是了。”继禄又问:“是他的东西,都让他带走?” 
  “也没有好带的。随他好了,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荣禄又格外叮嘱:“总之,这件事不能闹成个笑话,免得有伤国体。” 
  听得这话,继禄倒有些担心了。素知溥儁顽劣,而且很有把蛮力,万一到了那时候,撒赖胡闹,不肯出宫,这可是个麻烦。 
  荣禄看出他的心事,随即说道:“我教你一招儿。那孩子最听一个人的话,你把那个人说通了,就没事了。” 
  “啊,啊!”继禄欣然,“我想起来了!我去找他的老奶妈。” 
  “对了!快去吧。”荣禄将手里的旨稿一扬,“我们也快上去了。” 
  全班军机到了御前,只见慈禧太后的脸色颇为沉重,等荣禄带头跪过安,她用略带嘶哑的声音问道:“都预备好了吗?” 
  “是!”荣禄答说:“已经交代继禄跟松寿了,先在八旗会馆住一宿,明天就送阿拉善旗。” 
  慈禧太后点点头,稍微提高了声音问:“皇帝有什么话说?” 
  皇帝是这天一早,才听慈禧太后谈起这件事,当时颇觉快意,因为他的这个胞侄,对他精神上的威胁极大,倒不是怕他会夺自己的皇位,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吃他的苦头?有一次皇帝在廊上倚柱闲眺,突然发觉背后有样东西撞了过来,劲道极大,不由得合扑一跤,摔得嘴唇都肿了,等太监扶了起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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