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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使得恭王和醇王,都大为诧异。慈禧太后一向有不惜一战的决心,此刻却又充分表示了不愿兵戎相见的意思,在恭王觉得是一大安慰,所以立即接口:“太后圣明。当初臣与宝洌А⑸蚬鸱曳锤瓷桃椋芫醯靡院臀蟆T驮蟛蝗杷焕⒚贾螅仁露耍记胲仓迹庞璋薄!薄澳堑比弧!贝褥筲凰档溃骸暗瓜氩坏缴蚬鸱夜嗜チ耍
他今年多大?”
“六十四。”
“这几年总算亏他。为崇厚的事,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凭良心说,崇厚当过三口通商大臣,又到过法国,阅历很深。跟洋人更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谁想得到他这样子糊涂无用。”慈禧一口气说到这里,有些气喘,喝了一口薛福辰处方的药茶,要言不烦地说:“你们替他好好料理后事,恤典从优。”
“是!”恭王说道:“沈家定在明天半夜里大殓,自然要赐奠,是派谁去,请懿旨。”
“总总他们小哥儿们几个,你们商量着办。总得一个贝勒,或者就让载漪去好了。”
“是!”惇王站起身答应,因为载漪是惇王的次子。
“沈桂芬空下来的那几个差缺呢?”慈安太后问。
这是应该召见军机商量的大事,有惇王和醇王在座,不宜谈论。慈禧太后和恭王都懂这层道理,但却不便说破,也不能不敷衍,所以恭王避重就轻,不提沈桂芬兵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的本职和军机大臣的要差,只提翰林院学院学士和管理国子监事务,两个不甚相干的差使。
“如今在作育人材上,肯留心的是翁同和,不过他的资格还浅,还不到掌院的时候,臣的意思先派他管理国子监。”
“好!”慈禧太后桴鼓和应地说,“别的差缺,慢慢商量吧!”
※ ※ ※
第二天宫中“吃肉”,军机大臣开年第一次聚会,直庐治公,只有一件事,就是商议沈桂芬的身后之事。因为慈禧太后已指示恤典从优,所以王文韶亲自动笔拟的恩诏,极其堂皇:
“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沈桂芬,清慎忠勤,老成端恪,由翰林洊升卿贰,外任封疆,同治年间入参机务,擢任正卿。朕御极后,重加倚任,晋协纶扉,办理一切事宜,均能殚心竭力,劳瘁不辞。前因偶患微疴,赏假调理,遽闻溘逝,震悼殊深!着赏给陀罗经被,派贝勒载漪带领侍卫十员,即日前往奠醊。加恩晋赠太子太傅,照大学士例赐卹,入祀贤良祠,任内一切处分,悉予开复。赏银二千两治丧,由广储司发给应得恤典,该衙门察例具奏。灵柩回籍时,着沿途地方官妥为照料。伊子沈文焘着赏给举人,准其一体会试,伊孙沈锡珪,着赏给郎中,俟及岁时带领引见,以示笃念草臣之至意。”身后哀荣,最可贵的是“入祀贤良祠”,其次是“易名”。赐諡照例由内阁拟呈圈定,但军机亦可提出意见。自嘉庆以来,宰辅赐諡,第一个字照例用“文”字,内阁拟呈沈桂芬的諡是文清、文勤、文端、文恪。咨送到军机处,大家都觉得拟得并不高明。
“清、勤二字,不足以尽沈经笙的生平。”宝洌Т蠓⒁槁郏骸岸俗炙浜茫喜皇抢硌б宦返娜宋铮圆⒎敲勒灒∽指槐靥噶恕!薄
文恪亦非美諡,而且不是宰辅之諡。恭王认为沈桂芬最不可及的长处是有定力,因而主张用“文定”。这也不是顶好的諡称,从顺治以来,諡“文定”的一共八个人,并没有什么名臣。但用“定”字諡沈桂芬,不能不说是很恰当,因而宝洌Ш屯跷纳兀辔蘅晌勒咴僬!
接下来便要分配沈桂芬所留下来的差缺,管理国子监事务,已决定派翁同和;掌院学士由于宝洌У耐萍觯闪瞬皇呛擦殖錾淼亩还饭菡懿门闪伺俗嬉瘢槐可惺樵蛩忱沓烧碌夭股狭死詈柙濉K臃诟雌穑皇且浴扒肮げ可惺椤钡闹跋位鼐⒃谧芾砀鞴挛裱妹判凶撸院笥捎诶舨可惺橥蚯噢技婀芩程旄绽怀5讲浚闶浅霾睿排闪死詈柙寮媸稹5馐呛苊闱康拇χ冒旆ǎ砸挥猩惺槿背觯囟ǖ貌估詈柙濉!
协办大学士的缺,照例该吏部尚书万青藜补,只是他的物望不佳,恭王心里有数,只要提名万青藜当协办,清流一定会不满,弹章一上,那就可能连他的尚书都当不成。爱之适足以害之,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这个缺为李鸿藻留着。
还剩下军机大臣一个要职,恭王跟宝洌б丫塘抗耍龆粝吕锤桓鋈耍鹤笞谔摹!
左宗棠奉召入觐,直到上年十二月才从兰州动身,沿途逗留,走了一个多月,在正月二十六,方始到京。仪从煊赫,俨然凯旋班师的模样。
一到京仍旧住在贤良寺,照例宫门请安,军机处和兵部都派了人在照料,请安折子即时批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召见。然后分谒诸王,最后才到恭王的鉴园。这是恭王预先关照好了的,最后到他那里,便好留了下来,接受款宴。宴会极其隆重。陪客是惇、醇两王、御前大臣及军机大臣,还有一个就是潘祖荫。
这一阵子,慈禧太后的病情又反复了,因而御殿垂帘的,只有慈安太后。为了优礼勋臣,慈安太后特命太监扶掖左宗棠进殿,行完了礼,慈安太后第一句话是问他的年纪。
“臣今年七十岁。”
“七十古来稀。身子倒健旺!”慈安太后问道,“你是那一天动身的?”
“臣是上年七月间,在哈密奉到上谕,召臣入觐。那时因为部署未定… 。”
于是左宗棠从保荐刘锦棠督办新疆军务说起,如何奏请,如何奉准,如何等刘锦棠到了哈密,在十月间方能启行入关,又如何在兰州作了必要的部署,再由兰州动身进京,沿途百姓如何攀辕相留,滔滔不绝,听得慈安太后想插句嘴都不能。
“如今是派杨昌濬护理陕甘总督。他的才具怎么样?”
“杨昌濬的才具是好的。前在浙江巡抚任内,很做了些事,后来因为杨乃武一案革职,经臣奏保,蒙天恩起用,越知惕厉。请太后放心。”
“那好!”慈安太后问道,“刘锦棠跟杨昌濬,一个在新疆,一个在甘肃,是各办各的事呢,还是合起来办事?”
“是各办各的事,不过有事互相照应。”左宗棠答道,“以前新疆军务,跟陕甘军政民事,归臣一个人办理,军饷政费,臣可以相机调度。如今刘锦棠、杨昌濬各有专责,各项经费,应该划分清楚,臣这几个月,就是办这件事。”
“那里一年要用多少款子?”
“关外各营饷项、各项经费,每年要三百七十多万,关内要两百一十多万。各省及海关协饷,只有五百万两,不敷八十多万,只有相其缓急,节省着用。以后各省协饷,归杨昌濬主持,六成拨解关外,四成留给陕甘。这个章程,是奏报过的。”
“喔。”慈安太后转脸问恭王:“有这个折子吗?”
“是!”恭王答道,“面奏过的。”
慈安太后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是的,有这回事。”她再问左宗棠:“现在俄国的交涉总算办成了… ”
“是!”左宗棠不等慈安太后话完,便抢着说:“臣过天津,跟李鸿章见面,才知道详细情形。曾纪泽的交涉还算是办得好。”
“你跟曾国藩是至好,他有这么一个好儿子,想来你也替曾国藩高兴?”
“是!”左宗棠答道,“臣与曾国藩论公事,意见不合,论私交,臣与曾国藩共过患难,交情不同。”
“现在国事都靠你们几个老成人,大家总要和好,凡事商量着办,把大局撑住。”
这是慈安太后暗示他要跟李鸿章和衷共济,而左宗棠与李鸿章不和,由来已非一日。近几年来,论边防、论洋务,跟李鸿章针锋相对,措词尖刻的奏疏很多,但朝廷常采纳李鸿章的献议,而对左宗棠,则持敷衍的态度,所以他的牢骚很多,这时听慈安太后提起,正好当面告个“御状”。
恭王已防到他有此一着,自不会容他开口,召见的时候也不少了,便抢在前面奏道:“左宗棠刚刚到京,旅途劳苦,请母后皇太后格外体恤。”
“喔,喔!”慈安太后会意,随即说道:“左宗棠,你路上辛苦了,回去好好息着吧!”
于是左宗棠跪安退出,到军机处、南书房打了个转,恭王派他的轿子,将左宗棠送回行馆。然后跟宝洌А⒗詈柙宓热松塘浚け副<鲎笞谔慕龆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