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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桐才不出去。刚才先生问他们要黄金,显然这回的魂魄需以金线才能绑着,若换了寻常,先生一定不会接下这么麻烦的生意,定是听见美女哭声凄凉,心软了。”
絮絮叨叨间,阎先生已经从棺材里挑出两节小腿,用红线绑住,清桐站起身接过他递回的线团。看到他头也不抬朝她打出的手势,犹豫了下,遂低头从线团里挑出根线头,含进嘴里用唾沫濡湿了,一路往屋子中间走,嘴里念念有词。
但没走两步,突然脚步一顿,她脸色骤地变了变。
随后用着一种无比僵硬的姿势慢慢回过头,带着哭腔道:“先……先生……上身了……上身了……”
与此同时,那口棺材里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见状阎先生立即站起身,几步走到清桐面前,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脖子,令一只手将她紧握在掌心的线团抽出,捏在指间轻轻搓了搓。
随后看向她身后,道:“有事说事,有冤说冤,跟着她做什么,出来。”
话音落,捏着线团的那只手猛朝后一扯,再朝前用力一扔,将那线团笔直往棺材处丢了过去。
没等落进棺材,线团一下子分散开来,在半空中一阵兜转,慢慢转出道消瘦的人形模样。
它停留在棺材上方,好像在极力挣扎,刚要再次往清桐方向扑去,就见一道黑光从棺材里直冲而出,沿着红线的走势一路往上,到头顶处,那人形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随后啪的声掉到地上。
阎先生走过去将它轻轻抱起,转身往内室走了进去。
八
开堂公审那天,衙门前来了很多人。
衙门知县姓刘,字伯仁。从平遥调任到周口镇才两个月,就接到了邵家那么大起命案,案子本身极为蹊跷,又完全查不到线索和疑犯,眼见可能无法破案,抱着一试的心情,他向邵老爷引荐了四方街上的阎先生,并告知他所谓“死影师”这一职业。
没想到,在邵老爷专程去请到了阎先生之后,这起双尸案似乎突然间有了点起色。邵家和官府一并派出的人,在过了约莫一周时间后,在邻镇找到了那名给邵家公子测过八字的算命先生。
准确来说,他根本不是什么算命先生,只是个能说会道四处为家的混混而已。混混叫李二,寻到他时,他正在赌场玩得欢,问他身上哪儿来那么多银两,他支支吾吾回答不清,便被五花大绑带回了周口镇。
到了衙门内公开审问,最初他什么都不肯说,许是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咬定是因为那阵子手头紧,又知邵家老夫人一贯迷信测字,所以扮作算命先生到邵家去诓点小钱。刘伯仁哪信他这一套,诓钱只需找好听的说就是了,或者摆点花样稍微故弄玄虚一下,何须搞出用墙隔离一间屋子的事来。当即将他押下去噼噼啪啪一顿打,打完,李二终于老实了,坦白招供道,那是受了汪家小姐和乌头渡上整天做摆渡营生的船夫的贿赂。
一言出,堂里堂外登时哗然。尤其是汪家老夫人,一听他竟将自己女儿牵连进去,辱她女儿清白,当即又哭又叫,冲到堂上对着李二劈头就是一巴掌。
后来她总算被拖开,李二那张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一样。李二低着头,在刘伯仁面前招供了一切。
原来早在邵锡年去汪家提亲前,船夫沈莫就已经跟汪家小姐汪兰私定了终身,原是想这两年多赚些银子就去汪家提亲的,谁料邵家少爷不知为何,突然对汪兰一见倾心,没多久甚至害了相思病,遂告之爹娘,并立即派人去汪家提亲。
一见到是邵府中人求亲,汪家当即一口应允。纵然汪兰寻死寻活地不从,终是拗不过爹娘的坚持,她爹娘甚至威胁沈莫,若再对汪兰心存妄想,便要将他少年时曾做过的偷窃之事揭发出来,让他连船夫都当不了。
万般无奈,为了不连累沈莫,汪兰只能接受了邵家的求亲。
但她心里不甘心。有一天,在得知邵老夫人要寻个算命先生,给她和邵锡年测字时,汪兰立即约了沈莫悄悄见面,两人商议了一个方法,让沈莫花钱雇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扮作算命先生,去邵老夫人家给新人测字,随后作势吓唬她,说汪兰命里克夫,会给邵锡年一家带去不幸。
本指望迷信的邵老夫人听后会立即悔了婚约,谁知邵老夫人爱子心切,况且儿子选妻实在挑剔,年近三十才看上一家闺女,所以即便心存芥蒂,也没有将婚约悔去。
无奈之下再出一招。邵老夫人虽然没有悔婚,肯定对汪兰的克夫命寝食难安,所以让李二借机在邵老夫人耳边放出风声,跟他说汪兰的命格虽差但也不是无解,只需如此如此这般安排,到时候将汪兰隔离在室内,三天之后白虎星过,自然一切厄运就会化解。
邵老夫人信以为真,于是一切按照计划妥帖地进行了起来,李二也就此分别从汪兰和沈莫处各得了一笔赏钱。
一切只等成亲那天,由事先通过预留暗门藏身在隔离室内的沈莫,等新人进屋后立即将邵锡年用药麻倒,随后带着汪兰一起远走高飞,事情就算大功告成了。谁想几天后,李二竟得了风声,说邵家公子跳河淹死了,新娘子则不知所终。
李二顿时感到不太对劲,怕邵家为此找上自己,匆匆从租屋内逃出,连夜逃出周口镇,从此彻底断了与那个镇的一切消息。直至被抓,才知道他逃离的当天夜里,汪兰就被找到了,是在邵公子房间的床底下被找到的,并且已成了一堆碎尸……
说到这里,李二停了口,随后使劲磕着头,哭哭啼啼对刘伯仁道:“刘大人,小人所知的和所做的就这些了,至于邵公子和汪小姐的死,真的跟草民无关呐!”
刘伯仁不声不响听完这一切。
他心知李二虽然油头滑脑,但绝对不会是那谋杀的真凶,完全没有行凶的动机。
于是不假思索,他重重一拍惊堂木,冷声道:“来人,将艄公沈莫立即捉拿归案!”
话刚出口,忽听堂外听审的人群中有人嚷道:“老爷,船工沈莫好些时没出现了,别是跟李二一样畏罪潜逃了吧。”
闻言刘伯仁不由一愣。
嚷嚷者也是乌头渡上的船工,赵老三。平时同沈莫一起抢生意,谁料这些天却一直没见他出现,因此渡口生意几乎被他一手包揽了,本赚钱赚得开心,倒也没在意沈莫为什么不来做生意,现今听完堂审又见知县大人这一吩咐,立即反应过来,当下抬高声向刘伯仁知会。他这一言立即激起千层浪,本来周口镇就不大,住在乌头渡附近的那些人,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因此立即有不少人回忆起来,确实好些天没见到沈莫了,只是从未见他那位半瞎的老娘提起,所以也没人留意到这点。
这倒提醒了刘伯仁。
这起案件,虽然无法确认凶手是谁,又怎样做的案,但毫无疑问,此时牵扯的人中唯有沈莫嫌疑最大。既然无故失踪,必然是畏罪潜逃了。沈莫家中独留半瞎老娘,若无故多日不回,必然会焦急四处寻找,既然他娘完全没有异状,莫非他并未逃离,在家藏匿了起来。
想到这点,他立即差人带着令书,火速赶往乌头渡畔的沈莫家,令他们将他家中前前后后彻底查上一番。
九
至差人离去后,已是当日黄昏。
冯秋山见沈母依旧同先时一样,安安静静在椅上坐着,便上前问了个安:“沈大娘,受惊了,你还好吧?”
沈母不知他是谁,有些疑惑:“请问公子是?”
“在下冯秋山,经常坐令郎的渡船,刚才见那么多官差聚集在大娘屋中,不知发生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原来是冯公子,”闻言沈母立即沉下脸冷冷一笑,“婆子我眼瞎心不瞎,这里谁不知道公子是邵家少爷的至交好友,又怎么会不知发生何事,还特意过来看看?”
这番话说得冯秋山一阵尴尬。
见他沉默下来,沈母又道,“公子也看到了,我家莫儿不在这里,你们就别再兴师动众过来寻了,连婆子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一点,我儿子绝不会杀人。他同汪家小姐感情甚笃是一回事,但绝无胆量会为此杀人。”
“但……证据凿凿,条条都指他同锡年兄及汪小姐的死脱不了干系,还望大娘能劝阻他尽早投案,须知躲得了一时,又怎躲得了……”
“住口!”话还没说完,沈母立时断喝了一声,随后道,“我儿绝不会杀人。我对他们说了多少遍,想公子应也听清了,他只是带着汪小姐私奔了,至于去了哪里,婆子我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