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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郁非笑了笑道:“让我考虑一下如何?”但谁都听得出,他一点考虑的意思也没有。
也先眯起眼睛重新打量对方,忽然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杜郁非。这世上真有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杜郁非忽然问道:“那个赫雷塔的师兄,身手比赫雷塔如何?”
也先道:“至少不在其之下。国师烈蒙恩的五个弟子,我带了三个来,最厉害的是老三黑摩柯,另两人则水平差不多。”
杜郁非道:“这就奇了……按你之前的印象,沈庆余有这个本事杀了他?”也先微一皱眉,杜郁非低声道,“我们对他的了解似乎太少了。”
当杜郁非离开馆驿,也先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大师,你觉得他信我们了吗?”
黑暗中一个声音道:“信与不信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我觉得他并不知道沈庆余真正的价值。”
也先道:“但如他所说,沈庆余杀了你的弟子,在从前看来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从那块石头里悟出了什么。”
“沈万三本就是个喜爱神仙术的家伙,他的后人对此感兴趣也很正常。只是……那块来自海外的宝物,并不是沈庆余这种人能驾驭的。”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但我们之前的确小看了他。”
杜郁非离开馆驿,袁彬小声问道:“杜哥,我们要和瓦剌人合作吗?”
“在京师,在大明,我们锦衣卫会有什么需要瓦剌人帮忙的事?”杜郁非反问。
“这……应该没有。”袁彬道。
杜郁非道:“这就是了。尽管他刚才说的话大部分是真的,但对于抓沈庆余,我们不需要同他合作。也先绝不是个坦诚的人,他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现在能给我们消息的就是朱岩岚了,希望他嘴巴别太紧。”
袁彬笑了笑道:“朱岩岚是我们自己人。”
“这话怎么说?”杜郁非问。
袁彬道:“我向父亲打听了这个人,父亲居然说朱岩岚是当年湘王朱柏的儿子,早在永乐年间就入了锦衣卫。是郑和船队内的第一高手,更是神秘的三大锦衣羽卫之一。你说,他还不是自己人吗?”
杜郁非道:“求你父亲一件事,让他把妙法石入宫的来龙去脉再查一遍,我只是想知道具体过程,并不是说这里一定有人需要负责。”
(五)
沈宅,书房。杜郁非和朱岩岚相对而坐。
“这里只有你我,希望朱先生能够知无不言。”杜郁非对这个武艺强得异乎寻常的高手非常客气。他手边放着几本卷宗,显然已是胸有成竹。
“人说杜大人行事谨慎多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朱岩岚笑了笑。
杜郁非笑道:“对非常人用非常法,朱先生也是我们锦衣卫。应该知道做锦衣卫不是容易的事。外人传我们万般恶名,却不知大明能有今日的繁荣,我们在私底下着实出力不少。”
朱岩岚点头道:“我知你有许多疑问,我不敢说都能解答,但一定知无不言。你问吧。”
杜郁非也不客气,从口袋里把妙法石拿出,问道:“妙法石,是你的东西,为何会落到周秀手里?而沈庆余和阮飞之间有什么关系?郑和大人说妙法石是特殊的宝物,它特殊在哪里?”
朱岩岚道:“妙法石,是我早年在海外一个小岛发现的宝物。我发现的时候,它是那个小岛原住民的圣物。但妙法石……并不是你手里的这块石头,而是那个盒子上的七彩宝石。”
“什么……”杜郁非吃惊道。
“是的。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太过玄幻,或许你并不相信。但希望你不要打断我,听我慢慢说。”朱岩岚道,“妙法石里蕴含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这力量并非你所见的,能治愈什么的力量。而是一种毁灭性的力量。我用了三年时间去研究那个七彩石头,只从中看到‘赤月中天,星辰飘零;连山雪照,大艰难书’这十六个字。”
“宝石里有字?”杜郁非皱起眉头,但他立即示意对方继续说。
“是的,而且普通人看不到。”朱岩岚慢慢道,“简单地说,宝石里藏着一本叫《大艰难书》的秘籍。这本书我从前听过,记录的是上古时期就有的一种神奇功夫。我征询了我师父,他老人家说。我们门派的武艺和《大艰难书》是冲突的,不鼓励我去研究。而这本书如其名字所说,是会给修习者带来厄运的一件东西。拥有它的人,日子会变得异常艰难。”
“这你也信?”杜郁非很吃惊面前的人有着那么高的武功,居然会相信那么不着边际的事。
朱岩岚笑道:“当你在七海世界亲眼目睹了各种神奇事件后,一些事就不由你不信。很多年前,当我还只有二十岁时,我也什么都不信。我还是说妙法石吧。妙法石盒子里的那块玉石,是一种可以缓解《大艰难书》戾气的东西。盒子和玉石放在一起,会洋溢出一种浩然之气,让人觉得很舒服。但如果把盒子拿走,只剩下玉石,玉石就一无是处了。但玉石是无害的,盒子则可能给人招致厄运。”
“妙法石入宫时,一定是盒子和石头全套都在的。要不然也不会让皇家用了近两个月吧。”杜郁非忖道。
朱岩岚道:“那是肯定的,单纯一块石头激发的治愈力量,大约只够用个三五天。”
“那你这妙法石,是如何丢失的?怎么会落在周秀手里?”杜郁非问。
朱岩岚道:“我只参加了三次下西洋,分别是第一次,第三次和第四次。在第四次下西洋的时候,我拿到的妙法石。有一次海战,我们沉了一艘大船,我在船上放的很多东西都丢了。几年后,大约是五年前的永乐十九年,他们第六次下西洋回来,阮飞给我留了封信,说是找到了我的一箱东西,问我什么时候拿回去。我们这些海船上的人,不管是否还在船上,回大陆后都有定期联系的习惯。若是朋友有危难之事,我们收到信时又来得及,就一定会千里驰援。这些传递信息的驿站主要在大城市,如京师、南京、成都等地方,至少也是府衙驿站。但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西南十万大山里办事,所以并没有收到他的信。”
“所以这妙法石是归阮飞保管的?那又怎么会到周秀手里?”杜郁非问。
“周秀是在阮飞的船上管物品的,但作为我的私人物品,阮飞应该不会交给他管。”朱岩岚摊手道,“这事,我也无法解释。直到一个月前,我才从十万大山回来。到京师附近只是最近几天的事,说来我能回答你这些问题,也是运气使然。”
“十万大山……我知道,那里是蛮荒之地。你去那里做什么?”杜郁非问道。
朱岩岚笑道:“你还真是有好奇心的人,但这和你的案子无关。对了,关于沈庆余和阮飞之间有什么关系。这个不太好说,但阮飞在交趾的时候就是商人,商人和商人间有来往也是正常的。我不知你对沈庆余有多少了解,但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何事?”
朱岩岚道:“我注意到在沈家内宅的廊前,死了不少人。那些人是死于同一人手里的。当然杀人的人为了掩盖这一事实,或者说,想要制造两边火拼的假象,在使用的兵器上做了伪装。但这些人都是被一种极为霸道的手法杀死的,几日后那些尸体恐怕都会呈现出全身骨骼碎裂的症状。这是修习《大艰难书》的方法不对,而悟出的邪派武功,名字应该叫沧澜诀。”
“修习的方式不对也能习得强力武功?”杜郁非再次叹了口气。
朱岩岚笑道:“这很稀奇吗?真正的好武艺都是如此,比如当年有人修习《九阴真经》,也用了速成的方法,悟得一种叫白骨爪的东西。沧澜诀,本身并无问题,但修习方法不对,就会显得很特殊,有伤天道。你父陆天冥当年投身魔教做卧底,也修习过不少特别的武技。”
杜郁非目光收缩,很少有人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陆天冥,知道的人在锦衣卫不超过五个人。
朱岩岚却不再多提这个事,继续道:“但要从大艰难书里悟出沧澜诀,没有两三年时间绝无可能。所以妙法石只怕落到沈庆余手中已时间不短。这是我要提醒你的,毕竟你一直以为沈庆余只是在最近才获得妙法石。那样的话,很多线索的串联会发生偏差。但除此之外,我并没有更多的消息能提供给你。”
“如果我找回了《大艰难书》,你想我怎么处理?”杜郁非问。
“随你处理,有缘者得之。”朱岩岚笑道。
杜郁非走出书房,苏月夜急匆匆上来道:“我在沈家的密室里找到了沈庆余的账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