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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梁晋在吃饭的时候跟吴姨打听薛平榛的事儿,吴姨对他说:“先生他以前学习很好,老爷去世前他 是准备出国留学的,但是后来老爷出事儿了,他大学都没念完就回来了,真是可惜。”
吴姨话音刚落便听见薛平榛不满意的轻咳,梁晋看见他一身清爽的从楼上走下来,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是他越 矩问了不该问的话,心里也明白薛平榛可能并不喜欢自己打听太多关于他的事儿。
吴姨跟薛平榛道了声歉,薛平榛点点头坐在了梁晋身边,拿着早报翻来覆去的看。
梁晋觉得气氛不好,吃了两口饭便道再见要走,薛平榛隔着报纸说了声嗯,脑海里却在翻腾的想着过去的事儿。
吴姨的话又把他的回忆带回到六、七年前,当时的他非常有抱负,想做很多事,因为养父一直身体健康,也鼓励 他不要步他后尘、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后来那一场无情的人为的车祸一下就把他的梦想打断了,他完全 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一下子失去太多。
其实这事儿过去真的就算过去了,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可惜,如果当初自私的不走这条路,现在可能不是这样。但 现实是这世界没有后悔药,他也只能尽量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二十二
薛平榛在这天晚上带着那块三年前从何友善那儿搜刮来的古砚台和几件小玩意儿去了房贺宁家。
房贺宁这人特别孝顺,除了必要的应酬,基本上下班就会回家,父母要什么就给买什么,从来不含糊,就连找的 女朋友也因为父母不喜欢硬生生的和人家黄了,直到现在也没找下家,但他也没寂寞过。
所以薛平榛认为,摆平了房贺宁的父亲就等于可以与房贺宁更近一点,反之亦然,因为人脉还是这老家伙手里多 。这几件身外物舍出来走关系,他觉得还是划算的,但也不能任房贺宁宰割,他不可能没有准备。
薛平榛被佣人领进门的时候,房贺宁正坐在那儿陪父母看电视,电视机里演的就是琐琐碎碎的亲情伦理肥皂剧, 年轻人没几个愿意看的,可他竟然还跟老爷子老太太讨论起了剧情。
房贺宁抬眼看见薛平榛来了,立马站起来拉住了他的手给他父母介绍:“爸妈,这是我同学薛平榛。”
老爷子见得世面多了,管你是薛平榛还是薛平假,人家反正连眼皮子都没抬,薛平榛并没有介意,顺着房贺宁的 意思坐在了沙发上,直到他从手中的袋子里把那一件件的古物拿出来,摊开来摆在老爷子面前,老爷子才把视线 从电视上收了回来。
古旧的砚台释放着格外诱人的吸引力,老爷子的手缓缓的摸上去,小心翼翼的样子是生怕把它破坏了一般,他的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是好东西啊,好东西。”
房贺宁见父亲喜欢,心情大好,笑容挂在了嘴角上。薛平榛陪着老爷子唠了一会儿古董文物的事儿,便被房贺宁 带到书房里。
房贺宁的父亲喜欢古董物件,而薛平榛送的东西不说价值连城那也是价值不菲的,那块砚台加上那几件小玩意儿 ,算下来估计都上了六位数。薛平榛如此的大手笔,可见他这次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房贺宁亦不是省油的灯,尽管也在算计薛平榛,但他面上却满是热心地问薛平榛找他有什么事儿,毕竟拿人手短 。
薛平榛欣赏直截了当的人,可他不可能直接表明来意,毕竟房贺宁的底子他不能确定。他只是问:“你对贾延宏 这人熟不熟?”
“老贾?”房贺宁疑惑的反问,断然没想到薛平榛下这么大血本竟是问这么个人。
但这语气传入薛平榛的耳朵后,便立刻明白三分,如果想从房贺宁这边下手恐怕似乎并不太容易。
“有笔生意想跟他做。”薛平榛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说什么事儿呢?”听见这话,房贺宁就像松了一口气般继续说:“那老家伙,现在走得路是如履薄冰,也不 太敢有什么大动作。”房贺宁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薛平榛,薛平榛摇了摇头,房贺宁燃了一根说:
“烟这玩意都不敢在我爸妈那儿抽,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玩意,所以就只能背着他们抽。哦,对了,你说老贾 是吧,前段时间矮河子那边的农民因为土地的事儿上京上访,可给老贾坑苦了,当年那地方是他参与来的,现今 上面的人注意到了,三天两头的查他。”房贺宁伸出一只手比划比划说:“五天,他整整在我家蹲了五天,我爸 才脱口给他找了个关系,现在正帮他疏通着呢。那时候他也拿来一块砚台,但远没你这好,我看我爸是真喜欢你 那块儿。”
薛平榛点点头,大约琢磨出来点儿其中的弯弯绕。当官的和他这种混社会的不一样,说话总喜欢露半分又藏半分 ,让你摸不到所以然来。不过房贺宁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也明白了一、二,现在贾延宏就跟那要落山的太阳似 的,他只要使点儿坏,贾延宏就会倒掉了,但是房家能在风口浪尖儿上帮贾延宏一把,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 单纯,仔细想想,那块砚台也没白送,至少他探了底。
薛平榛出去的时候见老爷子还在那儿摆弄砚台,便过去与他寒暄,这回老家伙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说话也敞亮 三分,他还夸薛平榛年轻有为,薛平榛则顺杆爬的说以后见到什么稀罕玩意定然先孝敬老人家,给老爷子逗得心 花怒放。
房贺宁年纪轻,却是市里组织重点培养的对象,上面重视得不得了;而房家老爷子是德高望重,背后有的是资源 。姑且不谈贾延宏的事儿,这房家他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利用上,今天走这一遭必然是件事半功倍的好事儿。薛平 榛他伸手摸摸兜里的录音笔,嘴角弯起来笑了笑。
二十三
薛平榛回家的时候都快半夜了,进门就看见梁晋正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月亮和路灯的光交杂着从窗子中照进 来,冷冷的撒了梁晋一身。
梁晋听见开门的动静便醒了过来,机警的看了四处,发现是薛平榛,他才吁出一口气。
薛平榛边脱掉外套边走过去,顺手拧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调成柔和的光亮,问梁晋为什么不上楼睡觉,梁晋揉 揉眼睛说在等他。
薛平榛把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不解的看着这孩子,问他:“等我干嘛?”
梁晋答:“哥,明天是你生日,你都忘了?我想第一个给你过生日,结果没熬住就在客厅睡着了,因为……因为 明天肯定会很热闹。”那时候会来很多人,薛平榛就变成大家的了,这样自然而然就没有他的份了。
听梁晋这么说,薛平榛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有个小蛋糕,上面已经插好了蜡烛。他最近太忙,神经绷得也紧,反倒 把这微不足道的事儿都给忘了。哎,这转眼间,自己又老了一岁。
薛平榛宁宁神,终于从这岁月如梭的感叹中回到现实中,他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便坐在了沙发上。虽然 他已经很累了,但梁晋的心思总是好的,一个人在这等他这么久,总不能辜负了。
梁晋立刻来了精神把蜡烛点好,然后便关了灯,这时候莹莹的烛火顿时把两个人的脸庞都照亮了,短短的影子在 沙发上交织在了一起。梁晋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眼睛里写满了期待,他郑重其事的让薛平榛双手合十,认真而又 虔诚的说:“哥,你许个愿吧。”
说起愿望,薛平榛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整垮贾延宏,其余的一概不想理。于是他顺从 了小孩儿的要求摆个样子,煞有介事的闭起了眼睛,此时耳边响起了梁晋的歌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 乐……”
梁晋刚过变声期,声音已经比小时候粗了一些,可这歌声在薛平榛的耳朵里却依然很稚嫩,他脑海里浮现的仍是 三年前那个瘦弱小孩子的模样。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歌声结束,薛平榛睁开眼睛,眼前却是长大了几乎一倍的少年,他留着利落的板寸,浓黑的眉毛下面是写满认真 的双眼,嘴角弯弯的在看着他笑。
真是变了好多,和以前不一样了,薛平榛想道。虽然自己疏忽了照顾,但这孩子不论什么时候对他都很真诚。
薛平榛也笑了,现实与梦境相交织的分不清的心情也随着这抹微笑回归。
他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对什么事儿都喜欢认真,过生日要吃蛋糕、要许愿、还要唱生日歌,这些这些,在梁晋 知道他生日前几乎从来没有完整的经历过。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