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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就是这本书的原创者。他呷了一口啤酒,用将信将疑的口吻说:“这么说你不是《白道》的作者?”“开玩笑,”何许人既坦然又惆怅地说,“我要是有写小说的本事,就先写一写我自己的故事。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我是谁?》。”他听到“我是谁”三个字,身子微微一闪,仿佛是为了躲闪迎面而来的一记重拳似的,他脸上露出好奇的微笑,探询地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听完我的故事就知道了,”何许人像喝了老陈醋似的咽了一口吐沫,几乎是用一种恰如其分的惆怅和自怜的语气诉说道,“不瞒你说,我父母因为我吵了一辈子,小时候,我父亲经常骂我是野种,就因为我长得不像他,他怀疑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猜疑我母亲背着他红杏出墙,可是我母亲死活不接受父亲的指责,两个人吵得四邻不安,以至于闹到离婚的边缘。后来我渐渐长大了,父亲不好再骂我野种,但他对我究竟是不是他的儿子仍然耿耿于怀,老两口虽然不像以前那么吵了,但常常冷战,即使我娶妻生子后,老两口仍然没有解开这个心结。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对自己是不是他们的儿子产生了怀疑,因为我不光长得不像我父亲,我长得也不像我母亲,我和我父母站在一起,没有人会相信我是他们的儿子。为了解开老两口一辈子的心结,我携妻带子移民加拿大之前,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不仅老两口目瞪口呆,我更是茫然不知所措,你猜怎么着,鉴定结果是我根本就不是我妈生的,后来我通过朋友到妇婴医院咨询,医院分析我当时一定是抱错了,至于究竟谁是我的亲生父母,根本无据可查了,因为当时我出生的那家医院是一家小医院,现在连医院的影子都找不到了,我活了四十年了,竟然不知道我是谁,你说可悲不可悲?”他还真没想到眼前的何许人竟有这么离奇的身虚世,便同情地问:“你不是移民加拿大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何许人点了一支烟,深吸后吐出一个刺目的烟圈,悲苦之情溢于言表,长叹一声说:“我们全家移民加拿大后,我儿子也一天天茁壮成长起来,我发现儿子长得一点也不像我,就怀疑妻子是不是对我不忠,便经常吵架,后来妻子实在受不了了,就建议回国做亲子鉴定,想到我自己的离奇身世,心想,悲剧怎么可能在一个家庭两度出现,便不同意回国,但后来我发现儿子不光不像我,也不像我妻子,便怀疑是不是也抱错了。这才同意回国做亲于鉴定,结果让我们夫妻大吃一惊,儿子不是我们的,和我当初一样抱错了!儿子已经十儿岁了,当时是怎么抱错的,医院根本说不清楚。我的亲生儿子是谁,他现在在哪儿?为了找到我儿子的的父母和我的亲生儿子,我决定不再回加拿大,这才开了这家酒店。可是几年过去了,我什么线索也没有,由于没有心情打理酒店生意,所以一直不景气。郑先生,你说我的身世如果写成小说,是不是不亚于《白道》?”何许人的坦诚让他十分感动,但他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何许人的离奇身世是真的,倒像是一个寓言故事。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谁又不是孤儿呢?想到这儿,一种莫名的伤感油然而生,他极为同情地安慰道:“别看我们都是父母所生,但这不过是造化借用了我们父母的躯体,常言道,造化弄人,其实我们都是造化的偶然产物,我们不是来自父母的身体,而是来自虚无,我们偶然而来,必然而去,就像一个孤独的影子,这么说来,谁不是何许人呢?对了,你怎么看《白道》这本书?”何许人定了定神,长舒一口气说:“这部书讲的就是‘何许人’三个字。那么,你又怎么看小说中主人公商政呢?”他迟疑片刻,目光迷茫地说:“简直是另一个我,这让我很不舒服,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何许人,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另一个我。”何许人温和地微笑着问:“有线索了吗,”他摇了摇头,用侦探式的几吻分析道:“还没有,不过东州市一共有十三个何许人,我想其中一定有一个是《白道》的作者。”何许人摁灭手中的香烟,用凋侃的口吻说:“十三可是个不吉利的数字,要是这十三个人中没有你要找的何许人,你该怎么办?”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望了一眼窗外的夜幕,远处的黑水河大桥上灯火通明,他若有所思地说:“我说不好,我决心先找到这十三个人弄清情况再说。”何许人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启示,用提示的口吻说:“会不会是笔名?”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也最不愿意想这个问题,他用诡辩的语气说:“我也是作家,我对知名作家的真名、笔名做过研究,我觉得用何许人做笔名的可能性不大,正如你叫何许人就是真名一样,何况现在大部分作家都用真名,很少有人用笔名了。”“你说得也有道理,”何许人目光深邃地说,“我在加拿大有一个朋友也叫何许人,不过何许人是他得了健忘症后另起的名字,我认识他时他以前叫什么名字、生平经历、社会关系全部忘记了,何许人是后来他寻找自己时不得不借用的一个符号。”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寻找的渴望,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这么说,你这位朋友真实的一切已经淹没在人海深处了。”何许人用闪光的舌尖舔了舔嘴唇,颇有同感地说:“是啊,也许忘记了一切才是最幸福的,”然后用推心置腹的口气问,“《白道》的作者会不会是你以前的同事?”他立即摆了摆手,否认道:“我以前的同事没有叫何许人的。”一瞬间,何许人的眼中有光在闪动,质疑地问:“你凭什么断定此人在东州?”他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毋庸置疑地说:“他写东州充满了恋母情结,一看就是土生土长的东州人,东州不仅是他的故乡,也是他的地狱和天堂,更是他的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老情人。”何许人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恭维的意味,附和着说:“毕竟是作家,看问题就是人木三分。”他听罢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然后点了一支烟,在喷出的烟雾缝隙中凝视着何许人问:“你的酒店为什么叫万花筒酒家?”何许人洁白的牙齿亮光一闪,颇有城府地嘿嘿筻道:“人生就是万花筒嘛!”他脸上挂着品味的神情点了点头,喷了一个烟圈凝视着,仿佛在欣赏变化万千的万花筒里的景色。
4。我被塞进了救护车。电子书下载
晚饭后,老婆想扶我出去走走,我一听要出门,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下午我的确想试着出去走走,但巨大的恐惧感,和那莫名其妙的血液瞬间被抽干的骇人感觉像幽灵一样袭击了我,我实在没有勇气再迈出眼前这道门。但老婆执意要领我出去散散心,在家闷了一天了,她担心我没病也会闷出病来。老婆是我心目中的女神,但又是温柔善良、风姿绰约的妻子,我们青梅竹马、相濡以沫,共同走过了十五六年的风风雨雨。结婚以来,为了满足我事业上的虚荣心,她几乎牺牲了一切,我不仅没有取得一点点成绩来同报她,而且还越来越依恋她。我对老婆有一种孩子气的信赖和崇敬。她也的确喜欢关怀备至地将我置于她的卵巢之下。我不想让老婆失望,同意出去走走。夏天透支了大量黑夜,已经晚上八点钟了,天还没有黑透。老婆给我换上了一件新T恤衫,这是我们到北京后,她精心为我挑选的,我一直也没舍得穿,老婆执意让我穿上,是想让我换一份好心情,振作一下低落的情绪,可是我刚穿上这件蓝颜色的新T恤,就像是心脏被一张纱网罩住了似的,越收越紧,就感觉血液被一点一点地挤了出去,直到心脏被挤成了一团惨白的棉花团,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如泰山虚压顶般向我袭来,我还投来得及用手捂住胸口,头一阵眩晕,像一摊烂泥似的栽倒在床头,气若游丝地听到我老婆歇斯底里的一声尖叫,我便人事不省了。
等我重新有了知觉时,身边站满了人,我朦朦胧胧地好像看到有两三个穿白大褂的,还有几张脸看着面熟,我想起来了,是邻居,这些人正七手八脚地抬起我,将我抬到了一副担架上,我被抬起来的时候已经分辨不清周围人的脸,因为我又瞥见了一股烟气窃笑着尾随着我,它们从我的七窍撒欢般溜出去,摸摸这个人的耳朵,揪揪那个人的头发,和空气搅在一起嬉戏,众人将我抬入电梯时它们中的一部分竟然扒着电梯门缝探头探脑,那架势很想弃我而去,但又恋恋不舍,多亏它们恋恋不舍,我虽然奄奄一息,但还能意识到周围的一切,如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