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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说,“是商先生和马先生吧?请跟我来。”我和马杰随她顺着走廊走到尽头,有两扇对关的欧式大门,小姐推开门,房间装修得非常典雅,外屋是会客厅,里屋大概就是刘易的办公室了。刘易很客气地起身相迎,他有一张国字脸,外表亲和又带有威胁感。我们互换了名片。刘易的办公室很大,大红地毯镶嵌白花图案,豪华典雅,水晶吊灯,一圈意大利真皮沙发,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半圆形特大的紫檀镶嵌黄花梨木的老板台,老板台上摆放着液晶屏幕的电脑,一面墙的书柜彰显了办公室主人的品位。最引入注目的是斜对门的东南角神龛里供奉的不是关老爷,而是青铜雕成的一位红顶子清朝官员,穿着长袍马褂,面容儒雅、气度非凡。我心想,莫非刘易祖上是做官的,便脱口而问:“刘总既不供佛,也不供财神,莫非这里供奉的是祖上的先人?”刘易的眉毛像是带着精明的得意向上挑了挑,然后笑了笑说:“每一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偶像,我心中的偶像是胡雪岩,在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儒商中,我最敬仰的就是胡雪岩,他把古圣先贤的信智仁勇的生意经运用得淋漓尽致,成力显赫一时的红顶商人,胡雪岩不仅是我的偶像,更是我最想成为的人。”刘易的一番表白顿时引起我的警觉,心想胡雪岩是一个诚信与狡诈、真实与虚伪、仁慈与凶狠、痴迷美色与视女如货的人,为了获利什么连环计、美人计、造势、买心、银子铺路、借水行舟、刀头舔血无所不用其极,刘易以这种人为偶像,怕骨子里也是这样的人,商就是商,如果前面加一个儒,就等于这个人多了一份伪,因为儒家对商是一向看不上眼的,将儒与商联系在一起,本身就透着伪善,与其叫儒商不如叫官商更准确,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血管里无不流淌着政治的血。马杰像是从我的躯壳里分离出去似的,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用他乡遇知音的口吻请教道:“胡雪岩的成功得益于政界的靠山,刘总既然以胡雪岩为偶像,在这方面一定有心得,可否赐教?”刘易颇具城府地说:“要想在官场上找靠山,不能死乞白赖地巴结那些正在走红的官员,那样只能是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自讨没趣。要看准了那些暂时失意但很有前程的人大胆投资,那才是你要找的靠山。”马杰听了刘易这番话一脸茅塞顿开的表情,我却从骨子里反感,便转移话题问:“刘总,买了我们那块地以后有什么打算?”刘易站在落地窗前,身后是蓝色和金黄色交织的秋日晴空,他踌躇满志地说:“我有一个在东州建日本菜篮子的设想,日本每年的蔬菜需求量是一万亿人民币,其他副食品是一点五万亿人民币,如果拿下日本市场的三分之一,每年也有七千五百亿人民币以上。占领日本蔬菜市场,东州市可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刘易这番话很有想象力,马杰的眼神像是站在梅杜萨之筏上发现了新大陆,我却觉得有点像天方夜谭。但我是来卖地的,当然要表现出震惊的表情,而且还要用敬佩的口吻问:“刘总,这么宏大的想法是不是有一个好名字?”刘易得意地说:“当然要打生态的概念,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大禹生态园。”我和马杰无不啧啧称赏。
经过一番斗智斗勇,我们达成了意向,刘易承诺董事会研究后到东州签台同。草签了协议后,刘易脸上挂着琢磨不透的微笑说:“商先生、马先生,既然两位都承认大禹生态园是个不错的项目,我们何不一起来做呢?”说完他用一种深思熟虑的熟稔方式看着我,仿佛我们是久违的老相识。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的眼神,还有他那种老相识的阴险口气,便断然拒绝说:“刘总,尽管你不供奉财神而供奉红顶商人的做法很特立独打,但你的目标是做胡雪岩,我没有你那么大的雄心,我只想做白己,而且我只对开医院感兴趣。”刘易抬起一边的眉毛看着我,仿佛在观察一个冒名顶替的骗子,然后用怀疑的口吻说:“商先生,想不到现在还有你这种理想主义者,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模仿秀,无论做自己还是做他人,靠的都是实力,没有钱,你谁都做不成。”我淡然一笑说:“刘总,人不仅有个欲望总也喂不饱,人还有个灵魂也总是喂不饱啊!”刘易听罢鼻孔里喷出笑声,同时伴随着一声惋惜或遗憾的轻叹。
回到饭店,马杰的情绪有点不对头。房间里的气氛让我心神不宁,我发现马杰的阴沉一点一点地聚集起来,即将成为一股针对我的汹涌的责备。我用沉默等待着他的爆发。“商政,咱们为什么不能与刘易合作开发那块地?”马杰没好气地同,好像我拒绝与刘易合作带有不可告人的日的。“要是与刘易合作,我们就死定了!”我毫不含糊地说。“怎见得?”他站在客厅中央,双臂交叉于魁梧的胸前,斜着眼睛看着我,好像我带着令人生疑的伪装。“仅凭大禹集团要占领小日本的蔬菜市场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以为胡雪岩在日本也能找到像王有龄、左宗棠那样的靠山?再说东州是老工业基地,农业向来不是强项,咱们的体制是换一届领导换一种打法,就像搞秧歌节一样,廖天北一出事,王伯寿马上就不摘了,如今邵玉欣接替罗立山,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搞什么绿色硅谷,无异于异想天开,马杰,我们是为了什么创办北斗医院?是为了作秀吗?还不是为了实现自我,跟他们折腾什么,掺和什么?”“实现自我是你的想法,我只想做个像胡雪岩一样的财富英雄,我看刘易是个做大事的儒商,和这样的人合作是老天对我俩的眷顾,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商量就断然拒绝呢,再说这块地未必非做高科技农业,也可以开发房地产嘛。”马杰侃侃而淡时,眼神中闪烁着对金钱的强烈欲望,浑身上下隐隐散发出铤而走险的信号。“马杰,”我抽丝剥茧地说,“你以为刘易拿到地后真的搞什么日本菜篮子吗?那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去骗一骗那些急于出政绩的官员们,你连这一点都看不破,还奢谈什么财富英雄,别忘了现在是土地财政时代,仅东州市的房地产公司就有近千家。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总不能为了赚钱去助纣为虐吧!”马杰注视着我的眼睛,似乎要在眼神深处发现另一个人的身影,他用嘲讽的口气说:“我看你和刘易谈日本菜篮子谈得头头是道啊。”马杰的背后是一台大号的电视机,空白的屏幕上反射着他的身影,但我却感觉像我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在暗处盯着我,并在露齿窃笑。我用双手搓了搓脸使自己清醒些,然后深沉地说:“那不过是我为了早点把地卖出去的攻心之法。”屋子里突然阒然无声,我俩就像置身于茫茫大悔的一艘木筏上,不知漂往何方。沉默了一会儿,马杰失望地说:“商政,我总觉得你变得似乎不是你自己了,不仅自己变得谨小慎微,而且还学会了危言耸听,我觉得一旦政府支持,那块地必赚大钱。”马杰的话一出口,我觉得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般难受,我的心似乎燃烧起来,甚至听到了火苗的咝咝声,但我仍然压抑着自己,真诚地说:“马杰,你想像刘易一样做胡雪岩我不拦你,但是你别忘了胡雪岩是怎么垮的,他得势于官僚,曾经盛极一时,但是他的商业王国顷刻间土崩瓦解也是由于官僚的落井下石,一个聪明的企业家应该懂得离政治有多远才最安全。”马杰扯了扯嘴角,像是微笑,但更像是脸部肌肉的抽搐,他讥讽地说:“商政,我发现你现在变得疑神疑鬼的,你的胆量都喂狗了?”说完他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上一支香烟,烟熏得他紧闭上一只眼睛,我感觉眼前的马杰似乎和以前的马杰完全脱离了,我熟稔的那个马杰仿佛是另一个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抑或是和我一样的人,总之我现在意识清醒又如梦似幻,我似乎看见一张充满不祥之兆的蛛网像烟雾一样轻轻拂过马杰的脸庞,他难以抵挡它的诱惑,飞蛾扑火似的撞了上去,我耳畔甚至听到了呼救的声音,我不能看着他执迷不悟,便激动地说:“做生意得先用智慧,然后才能淡胆量。”马杰像引爆的炸雷一样突然火了,他吼道;“光瞎想,不行动有个屁用!”接下来就是短兵相接的一番唇枪舌剑,然而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屋子里的气氛让人如坐针毡、汗毛直立,我们都陷入了惊愕和困窘交织的恍惚状态,良久的冷战之后,马杰用豹子般锐利的目光扫了我一眼说:“你跟贝妮、明海做医院,我也插不上手,说不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