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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马杰苦笑了笑说:“还那样。”最近马杰一直对我有想法,一是挑我辞职没和他商量,二是小刘屯那块地迟退出不了手,也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我未雨绸缪地说:“马杰,贝妮,我一直有个想法,春江花月液已经走下坡路了,我的意思是放弃这个产品,另辟蹊径。另外,性病诊所承包合同也快到期了,到期后也不再续签了,北斗医院开业后,咱们可以在自己的医院里设性病科。”马杰满脸焦虑地说:“那块地皮可把咱们压惨了,如果放弃春江花月液,性病诊所也不包了,咱们可就断了来钱道了。这地一时半会儿出不了手,弄不好咱们可就死在里头了。”贝妮安慰地说:“马杰,你别急,我觉得商政是想退一步进十步。”马杰焦躁地说:“问题是咱们现在一点流动资金都没有,寸步难行啊!”我沉思了一会儿说:“车到山前必有路,马杰,还是先将眼前这一关渡过去再说吧。”马杰咬牙切齿地说:“妈的,无毒不丈夫,这件事过去后,咱们得想个办法让全维汉挪地方,不然,咱们别想有好日子过。”别看我在马杰和贝妮面前镇定白若,其实我内心虚弱极了。以前,在岗时,我感觉自己像个山大王,腰里别着把手枪,可以对抗所有强者,但是辞职后的困境让我明白,那只是一种错觉。恰恰因为我是个弱者,才躲在“山里”装大王,其实真正想得到的就是被庇护,这是为什么?因为过去对我来说不是一种进取,而是一种退却,迷失自我的人大多都有回归子宫的渴望,恨不得在子宫般温暖安全的地方挖个洞,像耗子一样生存。钻出子宫后我才明白,真正的生活其实是一场战斗。
白雪通过邵玉欣的秘书摆平了查封事件后,我和马杰做了沟通,他跟我撒了一肚子的怨气后,坚持要让全维汉挪地方,而且让我和他一起行动,我只好同意了。我和马杰目前的关系很像卡尔维诺笔下分成两半的子爵,我是左半边,他是右半边。也就是说,我们虽然活着,但都是半身人,或者说我们都拥有半个灵魂更准确,这也恰恰是我们为什么非常像的原因。行动前我顾虑重重地说出了我的担心,要知道谨慎不是多余的,马杰的右嘴角向上一撇,露出半个微笑说:“我们的土壤不仅适合不完整的人生存,更适合腐败分子生存,你还愁抓不到全维汉的把柄?”说完将一个苹果一掰两半,将其中一半咬了一口,另一半给了我。看马杰的架势,非要把全维汉变成两个半身人不可。其实谁又是个完整的人呢?迷失了自我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马杰的观点更悲观,他认为,既然我们生活在没有人格的时代,何谈自我?今天的问题,已经不再是人格分裂的问题,而是丧失,是完全丧失,连人格都完全丧失了,那么自我自然就荡然无存了。我们都处于既非活着,也非其他的状态。我们大家统统处于没有人格的人的威胁之下,这些人大多手握权杖,最担心人们弄明白我是谁,你是谁和他是谁。然而我们必须弄明白全维汉是谁,因为他像条毒蛇似的盘踞在我们的心窝子里,威胁着我们的生存。盯梢当然是马杰的强项,我不认为这有什么用,马杰却说:“这家伙吃喝嫖赌什么都干,还怕我找不到他的毛病?”我和马杰每天晚上都开车盯着全维汉,我心想,如果全维汉也是个半身人的话,一定是右半身,碰上马杰这个右半身,同性相斥,难免一场相互撕咬,只是全维汉运气不好,遇上了一个出类拔萃的右半身人,按照马杰对自己的评价是,我与其他刑警不同,我下手准确。但是我们一连盯了十几天也没发现全维汉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我都有些泄气了,马杰也是气得直骂:“没想到狗日的隐藏得还挺深。”我信心不足地说:“要不就算了吧。”马杰信心十足地说;“别急,我了解这种人,装假和欺骗是他们惯用的伎俩,早晚会露马脚的。”果然星期五晚上,所有的人都下班了,就是全维汉没有从办公楼里出来,我和马杰坐在车里耐心地等着,心里都涌动着莫名的兴奋。想一想马杰设下的圈套,全维汉一旦钻进去,怕是在劫难逃。我甚至同情起全维汉,因为我知道拥有一半灵魂人的滋味。我是希望通过这次全力配合马杰,和马杰和好如初,就像两个半身人融为一体一样。可是马杰却笑话我对全维汉的同情心,竟然说:“在不完整的人中,好人比恶人更糟,因为好人的好心是残缺的,连自己都医不好,怎么可能医别人。”他还笑我痴迷于寻找自我过于天真,“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变成一个完整的人,东州就变完整了,还不是照样腐败如麻,道德沦丧。”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黄昏的光线仿佛从地球内部照出来似的,一寸寸地向上渗出,我和马杰一时都沉默不语,仿佛我们都跳出了车外变成了他人,仔细打量着车内的自己。就在这时,目标终于出现了。全维汉开着奥迪车从市药监局出来了,马杰一踩油门紧紧跟上,尾随着奥迪车直奔南市场花街柳巷,我俩顿时喜上眉梢。来到南市场,全维汉减慢速度,慢悠悠地停在了仲夏洗浴中心门前。他下车后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走进了洗浴中心。我和马杰停好车,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我俩等全维汉进了浴室后,才脱衣服,但我们没进浴室,而是直接换上一次性浴服上楼去了休息大厅。马杰毕竟是刑警出身,迅速摸清了地形。如果去包房按摩必经休息大厅,休息大厅很暗,我俩要了一壶茶在靠近休息大厅门口处躺在沙发床上休息,主要是因为里面黑外面亮,等全维汉去按摩时便于盯着他。此时此刻,我俩犹如一对探险者,站在一艘正在下沉的大船的船首,隐约瞥见一个孤岛。马杰更是难以掩饰嘴边一抹得意的窃笑。半个小时后,全维汉穿着一套豪华浴服上了楼,他没有进休息大厅,而是在休息大厅对面的房间里选了两名按摩小姐直接去了按摩房,马杰玲哼一声跟了出去。不一会儿马杰又回来了,他让我跟他赶紧离开洗浴中心。我知道全维汉中标了。我俩穿衣服时,马杰骂道:“狗日的,找一个小姐还不够,竟然找了两个,而且是双胞胎。商政,恐怕一会儿这小子的金刚钻就要变成晒蔫巴的胡萝卜了。”说话时,我发现马杰的眼白和黑色的眼球对比起来格外鲜明。
我俩在附近找了一处公用电话亭,马杰以在仲夏洗浴中心发现全国通缉的杀人犯罪嫌疑人的名义报警。他压低声音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接着他又给几家媒体打电话,我恍然大悟,也给贝妮打了电话,让她也过来凑凑热闹。忙完以后,马杰诡谲地一笑说:“老兄,我饿了,还不请我喝两杯?”我有些心软地问:“这招是不是损了点?”马杰的脸抽搐了一下说:“对恶的本性我比你了解,你不觉得我们在为民除害吗?”我心想,在一个乌烟瘴气的世界里,也许真善美只存在于以恶制恶之中。
我和马杰上了车,刚刚离开仲夏洗浴中心,就听到警笛四起,我俩相视一笑,迅速离开了南市场。
我呼吸着陈腐的空气,感觉自己已经跋涉了太久,以至于听到好消息时,静默得像淤泥一般。人往往在走投无路时会突然看见曙光,然而我听到好消息时看见的却不是曙光,而是夕阳的最后一束阳光,当夕阳窃窃私语地照进我的办公室时,我接到了关文蕙的电话,她告诉我北京的一位儒商看中了我们那块地皮。我接完电话后,望着窗外昏暗的黄昏,心中浸透了漫溢而出的虚伪的悲怆。我又活了,这是我萌生的第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像一缕温暖的气息拂过我心中燃烧的火焰,我虽然还是我,但我坚信从量变到质变正在秘密地发生着。我在潜移默化地变成一个新人。我迅速将消息告诉了马杰,马杰听了以后噪音像拧螺丝般越拧越紧,我能感觉到他因压力突然卸下而深入骨髓般的疲倦。按照关文蕙事先的约定,我和马杰决定一起去北京见这位财神爷。
北京的儒商叫刘易,是大禹集团的老板,我和马杰一走进公司总部,就被一种说不清的气派给镇住了,这种气派或许是实力的象征,这种象征像磁石一样牢牢地攫住了我,尽管我试图什么都不想,但我仍然有些紧张。“两位先生找谁?”迎宾小姐笑吟吟地问。“找你们刘总。”马杰客气地说。“有预约吗?”“约好的。”“请稍等,”迎宾小姐与刘易通了电话后说,“是商先生和马先生吧?请跟我来。”我和马杰随她顺着走廊走到尽头,有两扇对关的欧式大门,小姐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