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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菇素面。
平时人声鼎沸的斋堂今日只有我俩。窗外,大雪纷飞;堂内,悄无声息。那种安祥、温馨和唯我的感觉真是难以言表。
下山时,积雪更厚,已不见我们上山留下的足迹。抵山脚,回望灵岩,茫茫大雪之中,山峰近浓远淡,蜿蜒的台阶上,我俩下山的脚印又已经被大雪覆盖。
真是一个漂浮在仙境的两人世界,洁白无暇,且来无踪去无影也!
正文 171、牵手走过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59 本章字数:1996
这是粉碎“***”后的第一个春节,十分祥和而又热闹。
《洪湖赤卫队》、《东方红》、《小兵张嘎》等一批在**中被禁10年的电影恢复上映是最令人兴奋的事。
回上海探亲的知青到处去弄这些老电影的票子,每天去电影院赶场子。而上海的大街上,也可以随时听到“洪湖水,浪打浪”的传唱。
十年动乱结束,如同春水融化了坚冰,人们充满了喜悦,也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期待。
但是,我在春节之后却陷入了痛苦。
可能父母知道我会有这样的痛苦,特意等春节过后才向我摊牌:他们不赞成我和晓雁的恋爱。
他们手中有一份上海插队干部对晓雁家庭背景的调查,晓雁的上一辈亲戚中有一个人,与我的父辈在年轻时代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
父母再三强调,他们自己在参加革命前就是农民的孩子,在“门第”上并不存在偏见,不反对我与普通工人家庭出生的孩子相处,但不能接受家庭背景有问题的人做亲家。
那时即使是普通人家,在择偶时对对方的家庭出身都十分关注。可靠的家庭背景,不仅仅是为了个人有更好的发展前景,最起码,可以保证在未来的生活中,不使家庭出现大的动荡。
我承认,在那个年代里,自己偷偷地看过许多爱情小说。从中国的古代长诗《孔雀东南飞》、传奇杂剧《牡丹亭》一直到英国作家简?奥斯汀的小说《傲慢与偏见》、俄罗斯作家托尔斯泰的小说《复活》,作品中那种重爱情,轻生死的男女主人公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在爱情上,我更倾向理想主义,而不是现实主义。
我并不想违拗父母的想法,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一生的平安。
但我却想起了一个人,他经历的痛苦恋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是个慰问团干部,一位六十年代的大学生。他在大学时有一个恋人,毕业分配时面临了难题,如果要去那个重要的部门报到,就必须与家庭出身有问题的恋人分手。
他们分手了,但恋人知道他还想着自己,竟毅然去了外地工作,并很快和一个瘸子结了婚。
他对我说这段经历时,早已成婚生子,但我却看到他的眼眶里仍然噙满了泪水。
想到这将跟随他一辈子的痛,我常常会反问自己:假如是我,会放弃分配到那个单位,同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我给自己的答案是:会放弃单位。
因为我向往自由的爱情,我无法想像两个相爱的人硬生生地分离,然后再分别去同另一个人生活,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煎熬的又岂止是两个相爱的人?
晓雁这天和我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从提篮桥到徐家汇,从中午到夜里。
我们还没有品味就要到来的幸福,就要谈论分手的痛苦了。
晓雁说:“我回去问母亲,亲戚中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母亲什么也不说,只会哭。”
我问她:“你不认识这个亲戚?”
晓雁说:“从来不知道有这个亲戚。我想……为了你的前途,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说:“我本来对仕途就不感兴趣,能影响我什么呢?再说,家庭出身不好的青年也要‘重在表现’嘛,一个从不来往的亲戚同你有什么关系?”
晓雁苦苦地笑了一下,说:“我没像你想那么多。我提出分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看到你和自己的父母闹僵,他们毕竟是爱你的。”
她分手的两个理由,都是为了我,我的前途,我家庭的快乐,这要怀着一颗多么善良的心才能做到呀?
我忍不住仔细端详晓雁:扎着的两条小辫垂在胸前,晚风把长长的鬓发吹起,昏黄的路灯下,可以看见她眼里泛着泪光,饱含着真挚和善良。
人们常说:善良即美。我觉得很有道理,她真的很美。
晓雁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脸红了。
我说:“还记得那天在江边我问你的问题吗?‘如果我蹲监狱了,你还会跟我吗?’你说‘会的’。难道你就没想要问我一个问题吗?”
晓雁说:“问什么呀?”
我说:“你可以这样问呀‘如果我有什么事情,你还会要我吗?’我的回答肯定也是那两个字‘会的’。”
晓雁依偎在我的胸前,眼里的泪水落下。
我轻轻地对她说:“准备一下,过两天去买火车票,我们回生产队,那里是我们的‘太湖’。”
晓雁抬起脸问我:“什么‘太湖’?”
我问她:“忘记啦?春节前到苏州去,在灵岩山上跟你讲范蠡西施隐居太湖的故事?”
她笑了,牵起我的手。
谈恋爱半年多来,我们有了第一次的偎依、第一次的牵手……在昏黄的路灯下,走着城市里那弯弯曲曲的回家路。
正文 172、我和阿毛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59 本章字数:2162
这天夜里,我和晓雁走了好长好长的路。
快到晓雁家时,路过一家剧场,看到身后有五六个鬼头鬼脑的家伙站在那里。我本能地回头望了一眼,谁知他们轰叫起来,一只烟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闪光的弧线,飞向我们。
我突然在这些家伙中发现了他,长长的旋发盖住了两只招风耳,嘴上蓄着小胡子,一件厚绒大翻领遮着脖子和下巴。
我惊讶地叫了声:“阿毛?”
他的眼光应声射来,游移不定地扫了我一下。
我可以感受到这是一双看破红尘、桀骜不驯的眼睛。
他对我作了一个轻描淡写的、无所谓的笑,招呼同伙扭头而去。
我想追随他们,被晓雁拉住:“你认识他?他是这一带流氓的小头目,在派出所已经几进几出了。”
怎么会呢?我童年的朋友,那个夏夜在屋顶上和我谈理想的“阿毛”,难道已经与我永别了?
每个人回想起童年的朋友时,一定会有特殊的感情,我也是这样。
小学时,老师要我和一个长着招风耳的同学一起为班级黑板报画报头,于是我们熟悉起来,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与他家里人一样,叫他“阿毛”。
我们的友谊随着年龄一起增长。在学校画画,到路边地摊看小人书,星期天,我们爱上自然博物馆,那里有鲸鱼的巨型骨架、数不清的昆虫野兽标本……我们对整个世界有强烈的好奇心和无穷的遐想。
一个静谧凉爽的夏夜,我们爬上他家的屋顶乘凉。
他家靠在河边,习习凉风吹过,我们一起看满天的星星。
阿毛端正地坐在房瓦上,带着一种崇敬的神情讲他父亲在“回民之队”里打日本鬼子的故事。
“等我们长大了,假如也能像父辈一样,参军打仗那多好!”儿时的我,十分憧憬英雄的战斗生活。
“将来要打的仗有的是,只有把世界上反动派都消灭掉,**才能实现。”阿毛见我怕长大了没仗打,笑我傻。
“打仗时,我想当飞行员!”我想起了上学后写的第一篇作文《我的理想》,那是我小学里唯一拿满分的作文。
“那我就去造飞机!”阿毛一直喜欢玩航模,他有他的理想。
我趴在屋顶的水泥楞上,看到阿毛的身子嵌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四周闪烁着灿烂的星光,就好像我们已经在神秘的夜空中飞行一样。
夜深了,我们从屋顶撤退。阿毛对我说:“爸爸说,我们这一代儿童将来能过上**生活,一定的!”说完,他嘴角上浮现幸福的微笑。
小学毕业时,没过上**生活,遇到了“文化大革命”,阿毛和我的父母都被DD隔离。我因为要看好四个弟妹,整天呆在家里买菜做饭,哪里也不去。但阿毛父母被隔离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就到处流浪。
再后来,我去黑龙江插队,听说阿毛去了黑龙江兵团,从此俩人一北一南再无消息。
自从那晚与“阿毛”远远地打了一个照面后,一连几天,我去晓雁家路过那个剧场,都会四下张望,希望能再看到阿毛。
我想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