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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再像四年前那么天真幼稚地对所有的人都抱有信赖,心里十分清楚不同岗位的人都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和有着什么样的心理。
我的点头只是想保持一点做人的风度,其实心里对身边这个浑身冒出烟酒味的家伙感到恶心得不得了。
好在只是一个开幕式,时间不长,我还能忍住不反胃。
会议尽管开了有史以来最长的19天,但处在偏远边境的人们,对正在掀起的“反击右倾翻案风”并没有中心城市那样的热情。尤其对参加会议的农村基层干部来说,已经是年底了,粮食、种子、化肥、年终分红才是最为关心的大事。19天的会议,实在是太长了,大家都归心似箭地等待散会回生产队去。
回到生产队,接到母亲十天前来的一封信,说她本月去北京开会,可能会抽空来我下乡的地方看看。
父母在一年多前,已经被“解放”,从位于奉贤的“五七干校”回到市区单位,重新走上了领导岗位。
去年,母亲乘出差南昌的机会,就去了哥哥所插队的江西农村探望,她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儿女呆过的地方都要去看看,所以这次到北京开会,就想抓住机会来黑龙江。
我们大队200来个上海知青中,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上海的家长来探望过。
今年夏天有一个例外:邻队有一个上海知青去黑龙江里游泳,被激流冲到停泊的轮船底下,再也没上来。七天后,在100多公里外的逊克县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的父母赶来了,直奔逊克县,把泡得已经不忍目睹的儿子就地埋葬,又伤心欲绝地从逊克直接回上海了。
严格地来说,那可怜的父母在生产队一天也没呆过。
我看了信非常高兴,母亲要来的话,不光是全大队,也可能是全公社知青家长中唯一的了。但我也十分担心,因为北京到哈尔滨,再到我下乡的地方,远远不是抽空就可以来看看的,那得赶多少路转多少车呀!
信中,母亲还报了两条喜讯:
哥哥今年已经被推荐到上海第一医学院上大学了。至此,我家只剩下我不在上海;
大弟也已经被批准入党。至此,我家参加工作的四兄弟中,只有我一个党外人士了。
果然,紧接着母亲在北京又来了一封信,说会议结束后只有二三天的空,来回黑龙江不可能了。
我企盼的心,重新归于平静。
正文 146、零下43度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54 本章字数:1905
还好母亲没来黑龙江。
不要说从北京,就是到了哈尔滨,还要向西北行600多公里,才能到爱辉古城。尤其翻过小兴安岭后,就算是西伯利亚地貌了,冬天,那可不是一般南方人受得了的。
已经到了三九严冬,整整刮了三天大风,昏天暗地。积雪被刮得飞扬起来,弄得大地像蒸笼一样冒着热气,白茫茫一片,但却是寒气逼人。
地形也被重新安排了一番,玻璃窗被厚厚的雪、厚厚的霜封了整整三天,人们一进屋就如同与外世隔绝,连眼睛的视线都溜不到那风雪呼啸的天地了。
不要以为这里的农民一到冬天便坐在暖炕上磕瓜子喝老酒,像熊瞎子一样“猫冬”了。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插队五年来,我除了回上海探亲,从来没有在冬天闲过。
更何况前些日子县里又开了个紧急电话会,要求春节前大破“猫冬”思想,掀起以改土增肥为中心的农田基本建设新高潮。
我们队里,除了修理花轱辘大马车、石头场采石安排了少量人手外,其他人马都集中在南北两个高温造肥点,昼夜不停制造颗粒肥,还有刨粪送粪……每天的活儿都安排得满满的。
昨天夜里,我们就趁着月光,组织30多人,人拉着车,把场院里清理出来的打场紊子拉到高温造肥地点。
自从进入三九严冬后,除了蔡景行、汪永德,我也加入了开手扶送粪的加班。每人8小时轮流干,反正那手扶就是干不死的马儿。由于白天我要处理队上的一些事,夜里的活儿就由我来干。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这两天是最冷的天气,气象预报说有零下四十三度,夜里开手扶顶着风雪那就更冷了。
我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皮帽、皮衣,大头鞋里的毡垫我就塞了七层。可是西北风迎面刺来,就像割脸上的肉一样,浑身也冻得冰凉。
我冷静地操纵手扶:换挡、加油、扳离合器、脚蹬方向轮,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饥饿,也忘记了四下里黑漆漆的天地。
天亮了,我下班走在路上,碰到了常永石。他原先是我们队的当地回乡青年,后来靠他老子在公社当官,弄到了公社中学教书。只见他裹着一件上漆的黑皮大衣,戴着毛色发亮的貉克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笑。
我确实穿得有点怪,一件半长不过膝的光板羊皮大衣,肩上破了一块,用了块白胶布粘上;皮领子也坏了,露出白衬;没有扣,用一根自己搓的麻绳在腰间拴上。
我没理他,回到知青宿舍,我脱去这件皮衣,再脱下大头鞋,发觉七层毡垫和袜子冻得都粘在了一起。我用手搓暖了僵硬的脚,一头倒在炕上睡着了。
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听说去岗子拉煤的人马回来了,不过有一匹马在西三加子那儿趴下,要队里组织四五个人去弄回来。
等我赶到队里一看,杜义田已经把马车套好,还来了不少车老板。我想跟着一起去,他们把我推了下来,说保证把马整回来,让我放心。
不去就去吧,反正我也闲不着,去走访了几户社员。一家是生病在家没出来干活的,一家是父母带孩子去黑河看病,家里只剩下几个“萝卜头”的。一家是上次评分低了点有些情绪的。
说来也怪,第二天早晨,风嘎然而止,太阳温暖地俯射大地,窗户上滴嗒了一会,霜雪便化得干干净净。绝好的天气,引得人们心情也有了几份快乐。
谁知晚上,又飘起了小雪,我找肖明去打扫一下知青点空着的房子。
过两天县里工作队要来队里,正好冬天很多知青回上海探亲,空房有的是,安排工作队临时住没什么问题。大冬天的,也别让工作队的人一日三餐都跑知青食堂了,知青点的宿舍都有单独的锅灶和火墙炉子,队里只要安排个人,拿点米面油菜,就可以给他们就地开伙。
一出门,肖明就叫道:“下雪了,不去了。”就几步路远的地方,下雪怕什么?我不理他,顶着细雪在前走。
到了门前,他见我站着不动,便上前推门,锁着。他又叫道:“门锁着,算了吧。”我没睬他,从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如果连这点准备都没有,那还叫队长吗?
不知怎么搞的,灯泡不亮,他又一个劲地嚷嚷:“黑灯瞎火的,回去吧!”
我一遍又一遍,固执地拧着灯泡,他在一旁不耐烦地吼着:“肯定不行的,你就是倔,非要失败才肯回头呀!”
我一声不吭地继续,灯终于亮了。
一切条件都具备了,他无话可说,见我抱柴禾烧炕,他也拿起了扫帚扫炕,嘴里不服气地嘟嚷着:“是老天助你,要不然不会这么顺利的。”
正文 147、酒后失言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54 本章字数:1897
早上去生产队分工,突然听到了哀乐,广播里报周总理逝世了。
我一下子呆在那里,希望这是一场梦,还没醒的梦、可怕的梦。但愿等我醒了一切还都像过去一样。
可是我拍拍自己的脑袋,那哀乐声依然在响,我才意识到这是真的,是真的现实。我十分爱戴尊敬的总理,与我们永别了。
没有上级布置,老乡晚上开会时自发在政治文化室为周总理设了灵堂,挂起了周总理的像片,向像片三鞠躬。
周总理逝世的第二天,地区工作队派驻到了生产队。他们一来就传达了上级精神:当前主要任务是反击右倾翻案风,开展生产队班子整顿与整风。对周总理的逝世,各单位自己不要设灵堂,不要开追悼会,不要佩戴黑纱白花,等等。
我们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对这么多“不要”有点摸不着头脑,还以为上级对丧事简化是一种新的做法。
工作队来了已经好几天了,他们关心的仍然像往年一样,是“算盘响,换队长”。那天是周总理的“头七”,我的心绪不好,下午收工后,到贾大爷家里喝了一点酒。边喝着酒边谈周总理的事。
喝完酒,我习惯性地一个人又去队部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