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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里,小寡妇,两眼泪淋淋。我丈夫,再不能,转回家门。家中里呀,撇下了年迈的娘亲。可怜她呀,只哭得,泪水难尽哪。
三更里,小寡妇,闷坐窗前。怀抱着,苦命儿,眼泪不干。最可叹,你父子,就未曾见面。总然是呀,长成人哪,也难报冤。
四更里,小寡妇,想起了当年。你在外,捎钱钱,孝敬堂前。家中事呀,过日子,不受困难。三二载呀,转回家,夫妻团圆。
五更里,小寡妇,一夜未眠。只恨那,外国鬼,无理野蛮。他害我呀,中国人哪,也有几万。听说是,推大江,叫哭连天。”
我看完掩书感叹:下乡爱辉八年多,老毛子侵占江东六十四屯的历史不知听了多少遍,可不知为什么,这样生动的民谣却从来没人说起过。不过才70来年,在民谣的产生地,人们就已经无法知晓它的唱腔和表现形式了。
再过70年,人们还会知道知青在这里是如何生活的吗?
正文 199、四年之约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1:04 本章字数:2003
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是黑龙江大学。
公社一起参加高考的知青有的落榜,不过,他们并没什么不高兴,反正好搞病退,一心一意收拾行李回上海就是了。裴晴曦被录取的也是黑龙江大学,她不想去报到,也准备收拾行李回上海。
我的原则是只要能完成大学学业,不管什么大学都去读。在农村“八年抗战”都坚持下来了,这“四年解放战争”还不容易吗?
我当天就给晓雁写了一封信:
“你好!
本想打电报告诉你,但因为怕你感到震惊和难过,我就写信告诉你了。
虽然这样时间长一些,可是比电报的‘震动’要小一些,你说对吗?
我在今天早晨接到通知书,被录取的黑龙江大学。这是省的一所综合性大学,在这样的学校学习所感到遗憾的是:不能陪你一起度过周末了。
至于其他,我并没有什么大难过的。
唯一让我后悔的是:我填报大学志愿时,重点大学的第一志愿如果是中国人民大学,就可以去北京了。很多考生都不懂:大学在录取时,并不是按志愿挨个向下挑选的,而是直接从第一档的第一志愿跳到了第二档的第一志愿。
黑龙江大学是我第二档的第一志愿。
我们中的一个考生才考了350分,比我要低20分,就被他第一档的第一志愿:中国人民大学录取了。
毕竟北京要离上海近好多,而且是重点大学。
你我分别到现在已经五个月了,特别是我考完试以后的二个多月,时间过得很慢。
接下来还有15天我才能去大学报到,这是最令人急躁和寂寞的日子。
想想今后还有四年的学习生活要煎熬,我们只能在寒暑假半年左右见一次,真有点不敢想像。
想到这些,我又为自己没能考到上海的大学而遗憾,感到对不起你,给你增添了痛苦。
这些天来,我已经把箱子钉好,该送人的东西也都送掉,该带走的我都理好,被子什么的都洗了,该补的衣服也补好了。
明天,我就开始张罗迁移户口的事,这些都请你放心。
我到学校后会给你写信,那时你再回我的信吧。
1978年10月4日爱辉”
凭录取通知书办好户口迁移和种种证明后,我开始整理行装,不光自己的,还有晓雁的,包括云龙已经打好并委托我运回上海的行李。
一周后,我联系朋友开车过来,把晓雁和云龙的行李全部运到了黑河。
托运时碰到一些小麻烦,按规定,所有行李都必须有准迁证才能托运。
我把晓雁和云龙的行李通统算作我的,就说是自己用不了的东西,用我的准迁证托运回上海。客运站连检查也没做就放行了。
回到生产队,在空荡荡一无所有的宿舍里,我度过了又一个不眠之夜。
我突然想起两年前的一个不眠之夜。
大队党支部支委值班轮到我,晓雁要我写信给转点去南方的仲志疆,报告我们谈恋爱的事。我在那封信的结尾谈了自己的择偶观点:“有人喜欢伴侣是与自己门当户对、有政治文化水平的,而我则希望她是一个善良和会生活的伴侣。”
那时,我一想到娶个“很高政治文化水平”的女人做老婆,就害怕;我喜欢普普通通“善良和会生活”的女人。
当时想的就这么简单。
两年多过去后,现在想想,这里面其实还有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的另外一些道理。因为“善良和会生活”的晓雁,不知不觉地给我带来了很多观念上的变化,我的“教条式的理想主义”中,慢慢揉进了晓雁“灵活的现实主义”;我清高的“坚持原则”里,也悄悄地融入了晓雁善解人意的群众观念。
我们的恋爱,让我的思想变得更成熟和综合。
突然感悟到这一点,我写信与晓雁共同分享,并在信中告诉她:
“你和云龙说一声:取货单只有一张,写的是你的名字。行李到上海后,让云龙和你一起去拿。你的行李是110公斤,陈民龙的行李是85公斤,共用了47。37元,钱已经付了。
我这次还买了一些黄豆、香瓜子、窝瓜子之类的东西,因为怕麻烦,不想再打开已经钉死的你的箱子,我就放到自己的行李里,先托运到哈尔滨,等放寒假时带回上海。
我的行李有100公斤,托运费是14。23元,到底路要近好多,托运费也便宜些。
到学校后,我会把剩下的30多元钱汇给你,因为这里还有一部分是你多余出来的伙食费。
你在上海的病退搞得怎么样?甚念!
再有7天我就在哈尔滨了,以后的写信地址是:黑龙江大学189信箱。
1978年10月13日瑷珲”
正文 200、秋瑟别情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1:05 本章字数:2735
秋色已尽,寒风乍起。
10月19日,是我在队里的最后一天.
我把随身带的东西都打点好了,明天就要踏上去大学报到的路途,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几天来,社员一家家地找我去吃饭,举杯之间,大家免不了有点恋恋不舍。
中午,我去供销社买了两瓶酒和两听水果罐头,向贾大爷告别。
贾大爷已经80多岁,卧床不起,日益病笃。在他执意坚持下,我不得不坐下喝酒吃饭。老人平时一人生活,女儿白天会来照顾他。这天的菜,是他特地叫女儿过来做给我吃的。
贾大爷盘炕而坐,稍饮了一点酒,一边看我吃菜,一边说着他能想起的那些知青的故事。我们沉浸在欢乐回忆中。
饭后临走时,他吐出了一丝悲伤:“这个冬天我看来是熬不过去了,就算是最后一次见面吧!”他嚅着没牙的嘴唇,喃喃地说着,满是皱纹的脸上泛着一种异常的红色。说完,他用两只干枯的手,支撑着炕沿,一定要下炕送我出门。
拗不过他,我搀扶他跨过门槛……
他站在门口,努力伸直弯曲的腰,向愈走愈远的我频频招手……
嗖嗖的北风中,他蹲下了,当看到我回头看他时,他又站起,扬起了手臂……
下午,老乡说要为我开个欢送会。
这让我感到十分意外:对知青离队返沪搞病退这件事,老乡表现得特别冷淡,知青走得也很伤感。彼此都有些埋怨:人有时怎么会变得如此无情无义!
我却有幸成了唯一被开欢送会走的人。也许是因为我走的方式不同,是考上大学?也许是我曾在队里当过四年队长?
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欢送会开始前,贫协主任刘承新见我就说:“你当了四年队长,执行的是什么阶级路线,我一直也没弄清楚。”我笑笑没吱声,不想破坏欢送的气氛。
欢送会一开始,刘承新的开场白又说:“你们知青呼拉一下都走了,可把我们贫下中农闪了个腰呀!”
欢送会气氛有点紧张,我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我知道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看法,我要趁这个机会与老乡沟通一番:
“非常感谢大家为我送行,这让我想起到生产队的第一个夜里,乡亲们敲锣打鼓欢迎我们的场面。
一晃**年了,知青和乡亲们一起,光着膀子抡芟刀,裹着棉袄拉水耙;撒籽、收割、盖房、挖沟、伐木、开石。平日里,在田头啃冻馒头、咬冰碴子;过年了,围着炕桌喝大碗酒、吃大块肉。在这偏僻乡村里,在这充满火药味的边境线上,流血流汗,站岗放哨,是纯朴的你们给了知青无穷的欢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