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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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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人在这两声枪响下惊回了神,慌乱逃散。他们互相碰撞,怒吼,惊叫,东西散落了一地,迅速地将世界留给面对死亡之人。男人在惊慌中拉动了引爆装置,大吼一声向我压来,而我两腿发软,无法从地上站起来!
  “Syou!!不!!!”
  唐绝望的叫声几乎撕裂了枪响,可对一个疯狂信仰某种神秘力量的人来说,死亡其实不算什么,只有我这样的凡人,才会如此恐惧。恐惧死后的一无所有。
  遗憾的是,暗杀者并未能成功地扑倒在我身上,我惊骇地看着,他被一女人死死拖住。
  “走啊!Syou!!站起来!跑啊!!”
  July,她死死地抱住了男人的腰,脸色惨白地向我大吼,声嘶力竭!发丝散乱的她,忽而如同变成了厉鬼——眼前,仿佛是两个鬼缠抱在一起,一起下地狱!
  “Syou!站起来!!”
  火光来不及烧灼我的眼睛,因为有人拦在了我与烈火之间,将我紧紧抱住。我只感到灼人的气浪掠过我的耳廓,巨响的气流冲进了鼓膜,随后一片寂静。
  火,烟——骨,血。
  瞬间里迷住了我的眼,整个世界,如雾一般的模糊了。
  Syou,你为什么不跑?
  眼前又出现了那条血河,在黑泥中汩汩流淌。稻喜站在尽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尖利地诘问。
  我,我的腿动不了……稻喜,你是搞的鬼吧。
  哼,得了,Syou,别再小孩子气了,从以前你就是这样,凡但自己无法完成,都归咎于我的多事,才使你无法完成想完成的事情。
  我愣愣地看着他,而稻喜将视线移到了远方,那里传来了遥远的呼唤。
  我永远活在你的心里,亲爱的Syou。
  Syou?Syou?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是唐沾满血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一动,那只手立刻滑了下去,落在身下的血泊里。
  没有声音,那是我的世界完全没有了声音,除了那几声呼唤。
  巡警被拦在了门外,Leck的皮鞋踢中了记者的屁股。场面乱哄哄的,完全像一场无耻的闹剧,可所有流在我身下的血都在证明它的真实性。
  这不是闹剧,而是谋杀!
  谋杀者以上帝的名义,呼唤着上帝与自己同在,可我打心底诅咒那家伙下地狱!
  张的急救车冲破门禁,气急败坏地杀到我眼前。无法听到任何声音的我,也能看到中年人脸上瞬间横向发展的皱纹和充满怒火的眼睛。他对Leck指手画脚地大声吼叫,而Leck也极不耐烦地回敬。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所震惊。Syou被狙击了,万幸的是他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暂时性地丧失了听力,不幸的是在这场灾难中还是有人流血了。
  哦,那是一个多么令人不愿意去回想的答案!July当场死亡了,甚至连尸体的碎片都无法整理完整,同时碎裂的,还有那天美丽地夕阳。那种暖暖的橙红色,一片片地掉在了血泊里,溶化了。唐在那时抱住了我,为我挡住了爆炸时的烈火与冲击,可他的背部遭到严重的爆裂伤,最好的结局是右手的残废,最糟糕的是他从此就只能躺在床上,再也醒不来。
  我抽动着颈部酸痛的肌肉,抬起头看向前来向我汇报唐的情况的张瑞德,他每隔一小时就会到我这里来汇报唐的情况。当我听到这个判决时,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仍在动荡中抽搐那点可怜的鼓膜而致幻听,可张的表情告诉我,他说的每一种可能都有机会在一分钟内变成现实。非但July,难道连唐都要死吗?这是个难以接受的事实!让我的右手有种活生生被折断的痛!
  那个向上帝求救的混蛋!!
  我忽然连同上帝一起诅咒起来,用力咬合牙齿,慢慢磨动,从牙龈里发出那种如同在研磨骨质的声音——我在研磨自己的愤怒,将之慢慢磨碎,吞进肚子里。血腥味令人作呕,让我想到——我的野心,很大程度上就是诞生于这种生于乱世所必须面对的愤怒与悲恸里。从此,夕阳的暖红代表杀戮,陌生人代表刺客,我竖起了全身的刺,背对Mallarpa漆黑无垠的夜空。
  Leck在讯问门卫具体情形,而且那时我也没有任何去追究他的去向的意思。我只在病房里逗留了一会儿,看着几乎浑身都被绑在绷带里的唐,在呼吸机的一声声叹息中艰难地呼吸着。他紧闭双眼,睫毛不曾颤动,连眼珠也不会转动了。他已经不会做梦了吗?这个对Mallarpa同样拥有极大野心的家伙——已经,连梦都不会做了么?那一刻,我如同感受到他的痛苦一般地窒息了。
  五分钟后,我躲在走廊里抽起了烟。病房里白惨惨的灯光照在我冰凉的脸上,刺痛了瞳孔——它害怕地瑟缩,我让自己放弃去思考那些局外事,例如今晚Mallarpa的头条新闻会是如何精彩?孙和他的美杜沙又会如何感谢那个愚蠢的家伙?我凝视着自己的右手掌,清楚地感觉到——它正在发出被折断的嘶嚎!我再次瑟缩,烦躁地将烟扔在地板上,用脚使劲碾灭。我现在不够勇敢,孤身一人,毫无援助。唯一可以给予光明与生机的人,却连一个理由都没有留下就潜进了Mallarpa的茫茫人海。除非他主动找我,不然绝对不会出现,也不会知道我的痛苦。耳朵里一阵阵疼痛,头也在痛,连同胸口不知什么时候也痛了起来。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很痛,仿佛志气都从被刺伤的地方漏走了一样,我丧失了以往的意气风发,一个劲儿地埋怨起来。
  为什么Kei不在我身边?为什么他无法阻止这一切?为什么非要让这些伤亡出现在Mallarpa?一遍又一遍地上演?
  哦,那时的我,为什么会诞生那样奇怪的想法?年轻人,这可不是好事。人不能总想着去依靠别人。Kei说过——在我最懊恼,最怨天尤人的时说:别再归咎于命运了,没有人能彻底强迫别人去做他打心底里不愿去做的事情。我最脆弱的本质就这样被他拨皮抽筋地暴露出来,我想发怒却没有半点立场。
  他不再当我是小孩子了,而我也丧失了在他眼前假装无辜,让他陪我继续作假下去的资格,因为我已经玷污了他最高傲的尊严——让一个如此高傲的人屈服于我所给予的世界,夺去了他的冷静与泰然,还给他一个不给理解的爱情——或许,我只能用“爱情”来形同我们之间奇妙的关系。
  可,仅仅是怎样简单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矛盾总是那么难以化解?
  唐,在日后曾叹息着对我说:你们应该及时自我反省一下的,那时,你们爱疯了——不是吗?
  正好相反,若真的疯了,哪还会在意那么多细节?原因不在于我们有多亲密,我想,而在于我们都太独立,太渴望独立。或许是爱得厌烦了,太累了,这样的世界太和平,我们都不习惯。仅是因为这样的环境,如果不是因为Mallarpa,如果不是因为身周的危机,我们之间所谓的“爱情”,早在下了归来的火车时就淡然结束了。
  可那时的我并未能这样深思熟虑,17岁的少年在饱经挫折又要面对生离死别的痛苦中睡着了,蜷在病房外的长凳上,在儿时幸福的梦境里浅浅微笑。啊,难以想象那时的生活有多么美妙单纯!每当我再次回忆起那段单纯的时光,都会忍不住感慨起来。我,信士,Kei——每一个人都扮演着最普通的角色,谁都不曾表现出与世界针锋相对的气势。我们过节,在偶尔的雪天里打雪仗——没有炮火,没有死亡,只有在雪花下微笑的脸,最真诚的脸。
  然而,现实却已经把那些幸福化成了随风而逝的碎片,化成了指尖上滴落的水滴,一瞬间的痛苦,使这些幸福荡然无存。Kei,如果要我用在最简单的话语来表示对你的感觉的话,我还是会说:我爱你,那个简单的你;由我幻想出的你,根本不存在的你。
  眼前感到有光影的晃动,打断了我的回忆之梦。睁开眼,看到唐的病房微微地隙开了一条门缝,灯光透过门缝漏了出来,在阴暗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形成一条细窄的光线,仿佛指引着什么。我站在光线边上,疑虑地踏出了第一步。
  门缝中,我看到了白炽灯下耀眼美丽的金发。那头美丽的金发瀑布般的披散在肩头,垂在削瘦的肩膀上,衬着静默的背影——他站在唐的身边,低头注视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在看到他时,我第一种感觉是欣喜,忽然失踪了那么久,终于回到了我身边,可下一刻欣喜又被疑虑所覆盖。他明明经过了我身边,为什么不叫醒我,却站在唐身边发呆?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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