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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我的衣服,略嫌大了,可那格子衬衫他穿着很好看,像个年轻的大学生。仔细想来,他不过才二十七八岁,只不过他的活力似乎都被医院繁忙的工作掩埋了。
此时他坐在餐桌旁,悠然地吃他的早餐,那副从容的模样显得那么闲适自得、无忧无虑。晨光照得房间里雪亮,他的存在仿佛令空气都焕然一新,朦胧里有有种清新的美感。
——我开始有点头晕脑胀。
恍恍惚惚地吃完早饭,不用我动手收拾,他就催促着我出门。巴不得早点脱离这种诡异的情境,我穿好鞋子准备上班,他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看我,一副要目送我出门的样子。
“你不走么?”我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种脱力感。
“我今天想休息。”齐悦冲我微笑,“可以么?”
别说他是病人,哪怕他好得能移山倒海,就冲着电视广告似的氛围和他那种笑,我都不敢说不行。含糊地答应了一声,我拉开门出去,还能听到他
既温柔地说了声:“路上小心。”
我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一天工作都极不顺遂,不仅是因为齐悦不再,更是因为我实在魂不守舍。中午时景琛来看我,自然是要问齐悦的情况,一听说我把他领回了家,景琛皱眉皱得脸都快变形。
“沈北华,你到底想干嘛?”
“别问我。”我举手投降,一脸苦相,“当时脑子一热,现在我也正犯愁呢。”
“你们……你和他有没有……”景琛到底脸嫩,太过黄暴的话题他说不出口。我无比庆幸上次我和齐悦的黄暴事件没有告诉他,不然他怕是要大受打击。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就是单纯地借宿。”这也不算是撒谎,昨天确实什么都没发生。但就昨天来说,我和齐悦可是清白的连手都没碰过。
景琛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我还是不赞成你和齐悦交往。”景琛坐下来,十分郑重地说,“之前觉得毕竟是被人的隐私,不好告诉你,可现在你也知道了。齐悦这孩子,恐怕是有什么问题——”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曲舍林就算了,可利培酮呢,还有其他的药?”
“大不了就是个抑郁症。”尽管我也是满心疑惑,这时候却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再说又没证据说明他真的吃了那些药。”
“你没问他?”景琛一脸惊愕。
“问了,他不大想说。”我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隐隐发疼。“说真的,今天早上他倒是特别反常。”
景琛顿时一脸紧张。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叹口气,仔细地措辞,“他一早上给我做了早饭,还叫我起床,然后送我出门,对我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怎么说呢,那感觉……你看过那种小清新文艺电影没?”
景琛摇摇头,而后点点头,“大致明白。”
“整个早上就好像那种电影里的氛围,他对我就好像……那种新婚的少女,阿不,是人妻。”我微微打了个寒战,“就是那种特别……怎么说呢,就好像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安定了,一下子就放松了、舒心了的那种感觉。”
“那你呢?”
我长叹一声:“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我还是宁可他拿注射器扎我。”
景琛的神色让我明白了,从常识上讲,明显是后者更加反常。
“他喜欢你吧。”抬手轻轻叩着桌面,景琛说,“所以你救了他,对他来说,大概意义非同寻常。”
齐悦他……喜欢我么?
是的,在他失踪前,的确是对我这样说过的。我知道他是认真的,但我想那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加上肉体的欲望,几者混合出的一种情愫罢了。
然而他在我的身边,竟然会有那样闲适、放松的神情,从前某种紧绷在他脸上的东西不翼而飞了。为了什么呢?紧紧是为了我救了他么?
在病床上,他曾经笑着问我:“你不是找到我了么?”
是的,我是找到他的人。
我仅仅是找到他的人而已。
回家的时候早过了九点。
我猜齐悦或许没睡,但一进门看见灯火通明,还是稍微愣了愣。齐悦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翘首望着门的方向,见我进门就站起来,微微地一笑。
我实在搞不懂,不久前我还能肆无忌惮地调戏他,怎么如今他一笑,就好像有人拿手抠我的眼珠子一样。
“还没睡?”我见了句不温不火的寒暄语。
“在等你。”
这话答得太直白,我一边换拖鞋,一边觉得心突突直跳。对话还是得继续,我想了半天,只好在有限的客套话里继续挑选。
“今天怎么样?都干什么了?”
“等你回来。”
我听得目瞪口呆,心想他是不是听错了话,然而齐悦生怕我不懂他的意思,极为平静地说:“今天我送你出门,然后就一直等你回来。”
这近乎表白,赤裸裸的话语令我尴尬得手都没处放。
不知如何作答,我搭讪着笑了两声,准备回卧室。然而齐悦却不肯放过我,径直走到我面前,极温柔地问我:“吃过晚饭了么?”
其实没吃过,但为避免节外生枝,我还是飞速答道:“吃过了。”
他仍然没有让开的意思:“那就给你做点宵夜吧。本来想出去买点材料,但你没给我钥匙。冰箱里还有点东西,你凑合着吃一下。”
比起这话的内容,他那种温柔如水的语气更叫我浑身不自在。如果不是他逻辑清楚神清语利,我绝对会以为他又给自己吃了什么药。
“齐悦,”在他走向冰箱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求求你别这样。”
他仍在那里挑挑拣拣,似乎真的要做宵夜的样子,头也不抬地问我:“哪样?”
我当机立断,冲过去关上了冰箱的门。
这下他终于肯抬头看着我,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他脸上既没有羞涩、窘迫,也没有被打断被拂了好意的愤怒。他的神色那样平静、坦然,仿佛我做什
么都影响不了他,这让我有些无可奈何。
我无法将现在的他与从前的他联系起来。明明从前他是那样沉默、羞涩,会因为我的挑衅而激动,轻易地就脸红闪躲。
“齐悦,虽然你住在这,可我们并没有同居,你也不是我的男朋友。你明白么?”
他仍然用坦然的语气说道:“我知道。可是我喜欢你。”
我实在无法理解,他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平生第一次,我在有人对我告白时,落荒而逃。
我根本无法明白。
我甚至找不出他爱我的理由。
那一晚上我自然是没有睡好,起床的时候一脸沧桑满身疲惫。本以为他至少会尴尬一下,然而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和昨天一样:早餐、准备好的毛巾牙刷、还有送我出门时候那让我牙齿发酸的微笑。
“早点回来。”他说。
我一眼也不敢多看他,飞也似地逃出门去。
至于那句叮嘱,我根本不想遵从。因为接下来的几天,他仍旧像新婚妻子一样,对我温柔得渗人,一有机会就不断地重复那句“我喜欢你”。
我简直怀疑那次抢救让他的大脑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因为现在他的行为我完全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
面对他难免觉得棘手又尴尬,于是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在科室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无论我几点钟回去,他却始终静静地等着我,毫无怨言——细想也对,该有怨言的人绝对是我。
不但回家时如坐针毡,工作上也诸事不顺。齐悦不来上班,原本就繁忙的工作变得更加忙乱,护士们开始叫苦连天,甚至多齐悦颇多怨言。院里有我瞒着,可即使瞒过了人事科,护理部屡屡找不到他,也开始生疑。更何况接任急诊主任的人选已经找到,下月就能到任,势必不可能像我一样包庇齐悦的无限期旷工。
如此种种搅得我焦头烂额,我甚至无法找景琛商量,因为我想象得出他会说些什么话。
果然,几天后,一听说齐悦仍住在我家,景琛就几乎暴跳如雷。
“沈北华,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你准备让他在你家住到什么时候?”
我苦笑一声,不置可否。事实上,我根本就不敢和齐悦讨论这件事——我甚至都不敢和他说话!
“你现在还没觉得他不正常么?不管他有什么毛病,有病就治病!他这么大一个人了,有家人有亲戚有朋友,就算你是他主任,也马上就要卸任了,轮不到你来照顾他!”
劈头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