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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两天的时间去那山旮旯干嘛?”蘧雪芹不解地问。
“有个同学在那,想去看看。”蘧临翰闷闷地道。
“来去蛮不方便的,班车倒是有,但一天也就两三趟,坐了去的车,稍微耽搁一下,就怕没车坐回来了,要不暑假回来再去?”蘧雪芹提议。
“暑假不回来了,跟同学约好了要去实践。县里有没有车可以租。”
“这里可比不得市里,出租车是没有的,”蘧雪芹想了想道,“要不让你表哥问问,他有个朋友是开杂货店的,有辆带斗的小货车,行不?”
“有车就行,三百块钱包一天,行不?”
“你个傻孩子,虽说清溪的路不好走,但哪用得这么多,三百块可包他两三天了,让你表哥卖个人情就行。”
表哥一回家,蘧雪芹就把蘧临翰的意思跟儿子说了,让他去找朋友借车用一天。
蘧临翰的表哥藉卫平当兵转业后在县工商局上班,跟个体户打交道较多,一听蘧临翰要租车,连说没必要,这种小忙他吱一声就行。说完马上就给人家打电话,订好了车子。
“小弟去清溪干嘛啊,去舅舅曾经战斗过的乡政府怀旧?”藉卫平笑问。
“不是,想去蒲家岙找个同学。”
“蒲家岙?不是前年考了个女状元的地方么。”
“这事你们还记得啊?”蘧临翰惊讶地道。
“那当然,那可是百年难遇的事,这几年全县再也没出过考得那么好的人。”蘧雪芹插嘴道。
“对,我就是去她家。”
“都在北京读书,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吧?”藉卫平取笑道。
“像么?”
“相当像!”蘧雪芹笑道,“交通这么不方便,时间又仓促,还非得要去一趟,交情肯定没得说。”
29
29、第二十八章 。。。
第二天一大早,藉卫平的朋友就开车来接了。
上路之后,蘧临翰跟那个叫莫松的年青人寒暄了一番,强塞了二百块钱给他,说一路辛苦,不受的话心里过意不去。莫松假意推辞了一番也就接受了。
“真想不到藉兄弟还有你这样的表弟。”莫松笑道。
“怎么呢,我们差别好大么?”
“呵……”莫松呵笑着搪塞过去了。
“莫师傅看上去轻车熟路的,常去清溪么?”蘧临翰见莫松单手把着方向盘,一副轻松随意的样子,对路边的弯道指示牌落石警示牌看都不看一眼,猜想他肯定经常走这条路。
“我就是清溪人,”莫松转过头看了看蘧临翰,“你是去蒲家岙找蒲志华吧?”
“啊?”蘧临翰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蘧临翰么,”莫松笑道,“这么多年,除了个子高了许多,看上去变化也不大嘛。”
“你是……,你怎么会认识我?”蘧临翰更是吃惊不已。
“想当年你就是咱们学校里最耀眼的一颗星,我认识你,你肯定不认识我,”莫松神叨叨地说开了,“初中的时候你跟蒲志华是玩得最要好了,整天形影不离的,来这肯定是找他啦。”
“你是老同学?!”蘧临翰嘴里这么说,但就是想破脑袋也不记得班里有这号人。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不过我老婆你可能知道。”莫松哈哈笑道。
“谁啊?”蘧临翰离乡多年得遇故交,相当兴奋。
“苍小英。”
“苍小英……苍小英……,就是很会唱歌的那个?”蘧临翰喜出望外。
“哇哦,难得难得,这么多年了,蘧大高材生竟然还记得,十分荣幸。”莫松聊着聊着也倍感亲切,开起了玩笑。
“少拿我开涮,你都成家立业了,我还在靠父母养着呢。”
“雄鹰待时,一飞冲天,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我们小打小闹,也就糊糊口,凑合着过日子罢了。”
“你还真是,嘴巴真能啊,一套一套的。”蘧临翰笑道。
“小本生意嘛,靠天吃饭,靠嘴讨活。”
“你就贫吧,”蘧临翰转头问道,“哎,蒲志华那小子现在怎么样,还在读书么?”
“他啊,还真是不知道,也不是一个班的,没联系过,”莫松停了停说,“别怪我乌鸦嘴,无论他是在读书还是干别的,这个时候来,肯定碰不到他。”
“哦?”
“读书这个时候没放假,没读呢,肯定出去打工了,现在还有哪个年青人愿在这穷乡偏壤的地方呆啊。”
“你说得倒也是。”蘧临翰听了心里难免有点失落。
“也别灰心,毕竟他家不一样,炒茶名家,凭他家炒茶手艺,就是不出外谋生也不愁吃喝。退一步讲,就是他没在家,在城里呆惯了,到这山青水秀的地儿散散心也好,权当来旅游嘛。”莫松劝慰道。
“你还真是会说话。”蘧临翰笑道。
两人到了清溪街,蘧临翰一见春喜饭馆还在营业,便邀莫松一起吃了中饭。吃过饭见时间还早便让莫松先回自个家歇着,说要走着去,顺便看看清溪河两岸的风景。莫松也乐得能回家看看,便说回头再去蒲家岙找他。
蘧临翰看着街两边一排排的水泥平顶楼房,心下不禁慨叹变化真大,以前最高的楼房乡政府已经掩在林立的二三层楼房间不见了,沿着清溪河踏着曾经不知走了多少遍的老路,走过蛤蟆山,走过五姓街,走过芳家岸,走过董家滩,一路走来蘧临翰是百感交集,景还是以前的景,人却不知还是不是曾经的人,离蒲家岙越近,蘧临翰的心跳得越快,想早点见到蒲志华,脚下巴不得能生双翅,心里又担心物是人非,脚下便又好似生了根。
走到蒲家岙村口,那池塘边的几棵老柳树这几年来好似没变似的,仍是那两人抱的粗,仍是枝繁叶茂,柳条仍是那少女秀发般划在池塘水面上,荡起层层涟漪。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在柳树底下玩耍,有个小女孩随意哼唱着一首儿歌:
荞麦开花白茫茫,
屋角躲个织布娘,
阿哥劝妹莫作声,
阿妹叫哥声莫响。
又听儿歌唱,蘧临翰不禁想起当年逗蒲志华唱熟歌时的情形,想着想着一个人便忍不住傻傻的笑了起来。
推开蒲家院门,正坐在大厅石门槛上的范保珍问了句:“你找谁啊?”蘧临翰心下奇怪,蒲志华曾祖母眼睛看不见竟然知道推门进来的是客人。
“太婆,您好,好久没见啊。”蘧临翰赶紧迎了过去。
“你是……,你是蘧书记的儿子阿翰吧。”范保珍转过头迟疑地道。
“哎呀,太婆真是记性好,这么多年了还记得我啊。”蘧临翰心里瞬时暖乎乎的,心想这老太太都活成精了,四五年没见面的人,竟然一句话就能分辨出自己是谁,太不可思议。
“真是阿翰啊,快进里屋坐。”范保珍颤微微地起了身,从身边摸起拐杖要领蘧临翰进屋,蘧临翰赶紧上前扶起了她。
“阿翰啊,家里人都上茶山去了,要不你先去喊下他们。”家里就范保珍一人在,连蒲爱东都拄着拐杖去茶山了。
“阿华也在么?”蘧临翰心下惴惴地问。
“阿华啊,唉,他没在家,去广东打工了呢,可怜没读到书,只有帮人家做苦工了。”范保珍道。
“哦。”蘧临翰虽然失望,紧揪着的心却一下子放松了。
“这么老远的赶来还没吃饭吧,你扶我到隔壁家去下,我叫个小孩子去喊小姨回来。”范保珍作势要起身。
“太婆,不用不用,我在街上吃过了,有车来的,看看你们就走,明天就要回北京了。”
“这么急呀,真是不凑巧啊,来了也没见着阿华那小子。”
“见到您也一样高兴啊,太公他们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天天山上山下的来回。”
一老一少家里家外便聊开了,从范保珍嘴里,蘧临翰也探听到了蒲志华的一些近况。
“那个不听话的家伙,可把他大伯小姨给气坏了,在外面不知道有多乱来,去年回家过年吧,带了个蛮好的女孩子回家,哪晓得回去一个月没到便把人家给甩了,换了一个,这次听说还不满意,又换了一个,你说那臭小子随了谁啊,他祖上六代也没有一个这么没长性的呀。”范保珍瞎起个眼来唉声叹气,也看不见蘧临翰那变幻不定的脸。
“可能外面接触的人多,选择的余地大吧,”蘧临翰心里酸酸地道,话一说出来自己都惊讶心里怎么突然那么心痛,“等他定下心来就没事了,他那人,看起来冲得死,其实心里蛮良善的,也很心软。”
“呵,这话说得也是,那臭小子孝心倒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