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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凡苦涩地看了方万崇一眼,眼中却无力拿出以往对人处事的那一股精深沉稳。他叹息一声:“方伯伯,不是青帮的人下的手,您放心,我不是来谋害小路的。”
“我并不是怀疑你想要害他,而是忍不住说一声,以你的身份,还是不适合接近路杰。”
第十九章
何家凡心里一阵了然,知道方万崇这指的是他派人跟踪方路杰。他明白自己理亏,也没有力气去说那些辩驳的话。只说:“要是这次我不‘接近’小路,说不定您连他最后一眼都看不到。”说完他望了方路杰那边一眼,悲瑟又如洪水般涌来。“你等他醒了就好好管管他,不带这么轻贱自己命的……”
伤情比何家凡想象中的要好一些,医生忙碌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就轻松了一口气。“伤口虽然裂开了,但是还好,不会危及到生命。你们要照顾好病人,他再经不起下一次这样折腾了。”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年轻却冷漠的脸孔。
田原成何家凡不认识,可是因为始终关注着方路杰,所以对于最近时常出现在他身边的这位冷面医生也看过不少的照片。他知道田原是日本人,而且是医术相当精湛的日本名医。
田原冷着脸收拾东西,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块不好接近的冰。他这样行医很多年了,对于那些因为执着于生死的人的各种面孔都已经漠然。他只不过觉得,谁都是要死的,活得下去就活着,活不下去就放手,没什么大不了。这本就是这个世界本质和生命的尽头,一点也不值得去在意和伤感。
在整理好东西之后,田原背起医药箱。然后他回头看了方路杰一眼,表情冷冷地说:“中国有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你们这些朋友和父母的,能成全他,就成全,不要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害他一辈子遗憾不得安宁。”说完这番话,田原成才转身走出去。
方路杰在这时依然半睁着眼睛,看上去似醒非醒,一双乌黑的瞳孔闪着湿润的光。
这时候方万崇才走回到方路杰面前,看着他时忍不住伸手轻轻抚过他额头。“孩子,累了就休息。不要想太多了。”
听着方万崇的话,方路杰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看着像终于睡过去了。
看方路杰睡着,方万崇和何家凡才轻轻地退出了房间,他们彼此间望了一眼,惆怅的眉目间带着同一股相似的默契。
“救了路杰的命,我感激你,但是请不要再拉他回去。”
“方伯伯,您很清楚,救路杰的不是我。”何家凡苦笑一声,“我没有那样的能耐,也拿不出那样的底气。”此时他们提起的“救”,不是指这次何家凡将方路杰从街头救回,而是指方路杰在洪帮几乎送命的那次祭天。
“好,我明白你的立场,不明说也没关系,但是谢谢我是要说的。”
“小路也是我朋友,要是能帮上他,我不会犹豫的。只是就怕我帮不上,那样也就只能叹息。”
“好,我明白。”方万崇点点头,然后他回头望着何家凡,那双深沉的眼瞳似乎要看尽何家凡心中隐藏的秘密。“我问你,你真的只是把路杰当成普通的朋友?”
“方伯伯这话什么意思?”此时何家凡心里已经拔起了一层防备,似乎随时招架方万崇接下来的各种盘问和刁难。他不知道对于方路杰的事情,这位父亲究竟知道多少,所以即使是出于最基本的朋友之义,他也有义务要替方路杰保留一些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方万崇沉默一瞬,深沉的眉目间思量着被人看不透的事物。
第二十章
在彻底从洪帮视线中消失之后,每日不断重复着的生活就是化名叫“陆方”,在东兴茶楼开始了所谓的新的人生。可是那时候的生活都是虚假的,像把自己埋进一个暗淡无光的世界里,默默地逃避着外界一切的伤害。但是逃避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是会有报应的,现世报,来的特别快。一点还手之力都再也拿不出来。
方路杰躺在床上,眼睛却不睁开。他在一片自己制造的漆黑里沉默于这个世界,逃避于这个时间,把一切都暂时地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现在他已经想不起自己一开始在火海中看到长青狰狞着大叫程潜时的心情,那时歇斯底里的悲恸和打击现在都仿佛已经安静地消失下去了,他心里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也许是他心脏终于负荷不了那样深沉悲切的重负,身体的本能令他的情绪自动地绕开了那让他毁灭的打击。可是现在冷静的时候,手脚却会在被子下面瑟瑟地发颤,整个身体就像一块冻结的冰,寒气从身体内部不断地涌出来。
太阳微弱的光芒在昏暗的窗口一道道渗进来,然后数不清过了多少时候又一道道地收回去,再然后房间内部就被一盏发黄的灯光填满,整个人间影影绰绰的。
深夜间,方路杰终于在一片漆黑中睁开了眼睛。
后院里有一株腊梅正打着朵儿,顶头填着一抹灿灿的金黄。腊梅树下面的是一口井,井沿是用四色的卵石堆砌的,很漂亮。当时是为了装饰这个小小的院子,但是后来这口井成了母亲蒋青梅的的生命尽头。
方路杰披着一件大衣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当初母亲消失的这个院子里,一个人默默地来到了那口水井旁边。他望着井里面微微晃动的井水,然后就坐在了井口上。母亲死在这口井里,程潜死在东兴茶楼的大火里。他人生里重要的两人分别死在了水火之中。人们常说水火无情,以前还不觉得这话多么深刻,而直到这一刻他才亲身的验证了,这水火的无情和残酷。
吴墨林刚刚才知道一点关于方路杰的消息,听说当初在洪帮济公堂死里逃生的人已经安然无恙,现在在家中休养。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倒是非常惊喜又意外了的,但是又不敢全信,于是带着一股忐忑和猜度的心情来到了方家。因为怕所得的消失是假的,怕失望,所以他也没打算能真的见到那个活生生的方路杰,所以当他真的看到方路杰时,一股激动和一种不能比拟的复杂情绪使得他有种茫茫然的感觉。
管家方叔是领着吴墨林来到后院的房间去见方路杰的,但是他已从院门进来,抬头就看见方路杰一脸落寞地坐在井口,双眼望着井里,当即吓得一身冷汗。他说不上来当时为什么会那么想,但是他就是觉得方路杰此刻坐在这夺取他母亲生命的井口边一定是心里生出什么想不开的法子了。于是吓得手几乎哆嗦,好在方路杰先看到他,抬头叫了他一声。“方叔?”
听到这一生叫唤,方叔才觉得心猛然地落回了原处,好一场惊吓。“少爷,这是你同学吴先生,他听说你回来,来看你了。”
望着许久未见的昔日的老同学,方路杰有些怔然,一双乌黑的眼睛中有一股不能跨越般的纠结感。他过了好久,才终于勉强笑了一声:“莫林啊,许久未见了。”
“倒也不是,我可是几乎天天都见着你呢。”他也是礼节地笑一笑,眉目间却带出一股世浮沧桑。
夜晚上海的街头起了很大的风雨,整个繁华的城市都埋没在了一片潮湿和动荡的雨水与气流里。这个城市的灯光仿佛都被这风雨吸进去了,明明暗暗地闪烁着一些稀落的光。
“我没对任何人说过,其实我留学归来之后就在‘清光会’工作。”
一提到“清光会”,方路杰的脸色就不由地变了变,似有些震惊,又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昔日的老同学。“清光会”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一个暗地里活动的组织。这个组织是政府专门设立来监视上海的各个帮会甚至是有些将军元帅的。他们的工作就是搜集一般途径收集不到的资料,还有就是充当政府的眼和耳,其存在相当的复杂。对于“清光会”,方路杰早先的印象就是阴暗和神秘,但是总之带着一种负面的印象。
方路杰没由来地忍不住笑了一下,说:“人各有志嘛,你能在那里工作,证明是你的志向所在。”
“还记不记得我当初劝你离开洪帮的事情?”
方路杰点了点头:“嗯,记得。”
“其实我告诉你吧,那时候我负责调查的人,就是你。”吴墨林忍不住唏嘘地摇摇头,叹了一声。“我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一直在做一个贼一样。那时候我几乎天天就对着你的档案和洪帮的资料,你出一点点事情我都知道。”
“所以你那时候劝我离开洪帮?”
“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