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阵荒凉的沉默,方路杰先开了口:“我发现我怎么长,都长不到你那么高,到什么时候都得抬着头仰望你,呵呵,真不服气。”
要是过去,程潜会开玩笑地说:“你才十九,还有机会再长嘛。”
程潜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他到了私下会开玩笑,会嘻嘻哈哈,会打打闹闹。他从来都会很护着方路杰的感受。
【别咬了,那事你也不愿意的对不对?……别咬,别咬!诶!松开,你不疼我疼诶!……我知道你自己心里难受,过不去,那你咬我还不好?你咬我,我肉厚,疼还好点儿。你这么咬自己我真的受不了……在呢在呢,我在这呢,啊?别难受……谁说我不在乎啊?我吃醋啊!……可是这年头哪个男人不出去花天酒地啊?你跟你朋友那算什么?……我程潜就是再小气,那也不至于为这点事儿逼你上死路啊……呐,你想说的我可都听你说完了啊,你怎么报答我啊?……】
阳光此刻从程潜身后照射过来,方路杰抬头望着程潜的脸,心里想,这个人的脸我怎么一直就看不清呢。“程潜,我怎么就一直看不清你呢?”他恍恍惚惚地,探究着看着,探究地问。
“段启呢?”程潜毫无犹豫地跳过方路杰的问题,冷淡地问。脸上看不到表情,他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样,威严而不容侵犯。
方路杰眼神黯淡了一下,脸上很失望。他心里缓了一口气,对程潜笑笑:“段启啊——我放他走了。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当着你的面放他跑了。”
这时候从后面追来的祝剑已经跟上来,前前后后百来人把方路杰的进途和退路都封了。
程潜脸色变得难看,抬头对着祝剑:“……”一把枪突然抵住程潜,坚硬的枪口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杀戮的寒气。
“程潜,段启跑了,就刚才,从你面前跑的!”方路杰用枪抵住程潜腹部,脸上阴狠而坚决。“段启跑了你知道吗?就在你面前!放跑他的人是我,你知道的!”
程潜没有料到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脸色在经历巨大的打击之后变得不可压抑地悲愤和狂怒。“你疯了?!!!”他压低喉咙对方路杰吼叫一声,脸上带着巨大的震惊和不可饶恕的怒火。“我只是问你要段启,你、你拿枪指我!!!”他喉咙里像是塞进了一个坚硬的石块,压迫得他无法正常的发声。
“程潜!你还装?段启——你还要跟我装吗?啊?”方路杰手里死死地攥着枪,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崩溃倒地。
程潜瞪大眼睛,咬牙,唇齿见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现在没话说了?你不装了?非要我挑明你才肯跟我说实话?”方路杰眼睛里呛着通红的泪意,咬牙不肯哭出来。“我当初真是佩服你啊,你怎么能那么大度呢?但是我方路杰不如你,我没你那么胸怀宽广,抱歉了,你眼光不好,遇到我这样的人。”
“你听我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的。”程潜脸色僵硬,却还是强忍着悲愤,用一张平静的脸孔劝说。可是劝说不会有用的,方路杰的性格他比谁都了解,他认定的事情,到死都不会有回头路。“你这个人一辈子聪明,可就是聪明过头了,把自己都困住。”
祝剑此刻在方路杰身后站着,眼里带着一股灰灰的忧愁。“方哥,你看清楚了,你拿枪指着的,是谁。”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方路杰一手拿着枪,一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你知道你还难过什么?”程潜垂着眼帘,淡淡地望着方路杰。
“谁说我难过?”
“没难过,你哭什么?”
方路杰脸上眼泪一波冲下来,就像溃堤的河口。他有种疯了的感觉,怎么自己沦落到这种为了情争锋叫板的局面里。他望着程潜,就像第一次望着程潜一样。失神了。
“祝剑,段启肯定还……”程潜抬头对祝剑,他心里知道段启应该还留在济公堂,走不远。
“我说他已经跑了!!!”方路杰突然枪提起来,枪托对着程潜额头一记重击。那一下一点都不留情,程潜整个身子晃了一下,鲜红的血泊泊地从头上像小河一样淌下来。
程潜身后十二个人的小队一下子动起来,其中一个人冲上来一手制住方路杰举枪的手,抬高举向天空,另一只手出拳,用力击中方路杰小腹。方路杰眼前一黑,受了痛,身子本能地向下一蜷,这时候颈后又挨了那人手肘一下狠撞,他头部轰然一声,倒到地上。
天空的颜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灰灰的,还发红。
方路杰仰面躺在地上,双眼微弱地睁开着。他看到程潜站在他上方,周围的人扶着他,把衣服脱下来给他包在头上止血。
可是程潜却好像对血和伤痛没有感觉,他一动不动,任由手下在他周围说话和包扎,而他自己的眼睛却始终向下来,直直地望着地上的他。
方路杰使劲挣扎了一下,眼睛不肯闭上。可是黑暗还是不停像涨潮一样涌上来。他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在这样的黑暗里,沉默了。
第二十二章
时代里昏黄的光晕从云端上照射下来,给大地和万物都抹上了一层匀称的暖融融的色调。晨光从东方的窗台上偷偷地溜进来,探头探脑地,在书桌铺开的宣纸上化开薄薄的脚印。每一张宣纸就像一个记录了时光脚印的智者,冷静而公平地观望着这个人世间不断变化着的每一个人。
方路杰疲倦地趴在书桌上闭了双眼,柔软的头发覆盖着轻轻的睡颜。
一个人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来,伸出手,坏心眼地突然抱住他!“呀!”方路杰猛地惊醒,回头瞪着来人。
“嗯,就知道又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啊,每次都不承认,这次让我逮到了啊!”程潜皱着一双浓浓的眉,眼睛里透露出一股得意和一股柔情。“困了就去床上盖着被子睡,你这样会冻着的。”
“不去,躺倒床上一天就又没了。”方路杰摇摇头,“我能做点事儿就做点事儿,我想要能帮到你,哪怕是一点点都好。”方路杰养伤的那段日子总是要用药,药里多少带着安眠成分,所以经常犯困,倒下去就一觉到天黑。
“傻瓜,我不需要你这么劳心劳力地帮我,你伤还没好呢。”
“不行。我要是成天什么都不干,一点用都没了,哪天你这洪帮老大看我不顺眼,一脚把我踢走怎么办?”他回头半眯着眼,带着挑衅地睨着他。
“要踢也是你踢我,我可没有能耐踢你。”程潜亲昵地抱着方路杰,下巴放在他颈窝里,身子轻轻地摇晃。“除非你踢我,否则我可舍不得踢你走。你要是走了,我怎么活啊?”
怎么活啊?世界上少了谁还不都是一样的活。谁也不会因为少了谁就真的活不下去。古时候那些生死相许、不离不弃都是假的,那都是传说,是别人编出来再骗别的人的。
地下室的小灯泡发着淡黄色的光,一点一点地,好像光线正在不断地被黑暗吸走,似乎是在不断地变暗的。
方路杰一直眼睛还蒙着纱布,另一只眼睛看东西就容易模糊。
他吸了口气,忍着颈部的酸痛慢慢从凉飕飕的地上挣扎着坐起来。
这个地下室他还认得,是很久以前了,长青把他绑来这里的。那时候长青还是老不客气的,凶巴巴的用枪顶着他。现在想想,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到现在,就像做梦似的,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人生就好像走走停停的一场大戏,走到哪,演到哪,到最后却难免还是要回到起点。卸了妆容,洗了脸面,去了扮相,无论戏台上唱着的是多么跌宕巍峨的人生大梦,下了台,对着镜子的,终究还是那一副单薄的身躯和脸,那些在故事里发生的事,和这个身躯这张脸,没有一点关系。
“想什么呢?”
程潜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过来,方路杰惊讶了一下,才发现程潜早在他醒来之前就一直坐在他右边不远的一张椅子里。这里的门还是关着的,光线发暗,方路杰却没有显得多么惊讶,慢慢地挪到后面的墙壁靠着。“想这里很熟悉。”
“你还记得?”
“嗯。你脾气不好,知道长青乱绑架人,气的迈着大步子过来,进门就是劈头一顿狠骂,长青被你骂的头都不敢抬。”
“你那时候不是昏迷了吗?我看你躺在地上不动。”
“那时光线不好,我只是支持不住躺下去,眼睛其实睁着的。你就一张侧脸露出来,眉毛皱得吓人。”
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