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个人怔了怔,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拼命地想要冲进去,看门的人在拦,于是他就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喊着:“谢凡声,谢凡声……”
方若雨想,就算他声嘶力竭的喊,谢凡声也已经死了,人死了,这是一个结果,一个命中注定的结果。
他一边喊一边哭,哭累了就倒在雪地上。
方若雨记得,他和他聊天,他很好奇,一个男人为另一个男人伤心的痛哭是为什么,他现在只回想起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二天,雪停了,当方若雨走到昨天的地方,又下起了雨,也许是小雪,因为不大看起来像雨。
他听到哪里传来了唱戏的声音,那种声音融在空气里,他往回走,有一辆车开过来,他和车里的人对视了一眼,只有一眼。方若雨继续向前走,车子继续向后开。
如果让方若雨回忆,直到现在,他还是记得那个人的。穿着军服、身材笔挺,他曾夸过他的脸部棱角分明,不笑不说话的时候就有能威慑全场的霸气,他的眼角眉梢、不动声色的薄唇。在这个阴冷的雨天,他第一次遇见了顾南山。
他们彼此交换了眼神,虽然只是一个观察的眼神,他的记忆,都停留在那双冷静又时刻燃烧着的瞳仁,陷入魔障。
他又是从顾南山的眼神中醒来,做梦的时候他的手一直抓着床头的栏杆,惊醒之后本来侧着的身体立刻从床的边缘翻滚到地上,他站起来,脸上又是一层浓密的汗。
这一次,他没有惊喘,也没有踢翻椅子,更没有大雨之夜的窗可以关,即使他不去看,也知道外面的月亮和星星都照耀着夜晚的上海,宁静而祥和。
对床的顾家棠听到响声直觉性地眯起眼睛还没醒就掏起了枪,这应该是作为警察的直觉,方若雨下意识地爬到床边,抓着床单,“顾警官,我只是做了个恶梦,需要杀我灭口吗?”
顾家棠吐了个透明的泡泡,垂下举枪的手,又睡着了。
方若雨觉得他举着枪睡觉太危险,可是他根本拿不了他手里的枪,他的手紧紧握着,像握着生命。
他无奈地去厕所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只有清清楚楚的看着镜子里的脸,他才知道自己是谁,不会一觉醒过来就忘记了自己。
他躺回床上,又睡不着,想着梦里出现的那些人,他们也许已经死了,只留下顾南山和他,但能够记得他们的人只剩下方若雨。他所看见的东西,并不能串联成一个故事,他只知道自己从那以后懂得了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可以爱的平平淡淡或者死去活来。
但当时的他,还是喜欢女人的。
这个梦只是让他想起,他遇见顾南山,不是后来做间谍的时候,而是在他一开始还是个流浪仔的时候。
方若雨睁着眼睛终于等到了天亮,眼睛疼得想流眼泪,但他揉一揉,什么都没有。
他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衬衫,准备刷牙洗脸去上班,但他看了看对床,顾家棠仍然保持着昨晚的姿势睡着,一动不动,他卧在床上,手已经垂到了地上,方若雨想,顾家棠真是一个睡觉特别安分的人,并且在哪里都能睡着,只是会半夜听到声音就摸个枪而已。
宿舍门外阳光洒向大地,本来就是春天,方若雨一脚跨出门,身上暖洋洋的,心情也变好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却发现小秦已经不在树影里,地上干干净净,昨天看见的就像是幻觉,一定是顾南山让人打扫了,把小秦带走了,每天这条路上经过这么多人,看见充满怨气的女孩早晚会被吓死。
他一点也不想去管小秦的死活,朝办公房间的方向走,他从来不去想和他没关系的人,她既不是阿五,也不是阿依,只是顾南山司令部里一个犯了错还无视他的小女孩。
至少顾南山要怎么处理她和王名,他是管不到也不想去管的。
大战只是他们的大战,不是他的。
直到走到门口,他才想起和一个小军人说好了给他写寄回家的信,他没想到他那么早就来了,方若雨今天来的很早,他比他更早,看到他,眼睛里又闪起了希望的光,“方先生你来了!”
方若雨从桌上摸了一支笔,找不到纸,他立刻把纸递上来:“我看你刚刚没在,就先拿过来,看看我想的够不够写在纸上。”
方若雨笑了,接过去:“就算不够,我这里也不是没有纸。”
他摸了摸头,想不到可以说的,看着方若雨坐在椅子上,铺平了纸。
方若雨抬起头:“你说吧,我要动笔了。”
他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眼睛看向窗户外的远方,“致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现在很好,在上海的司令分部军队里,做一个小小的军人,大家都很照顾我,我也很努力,会为顾司令,为国家效力。因为我知道,保护国家,就是保护你们。
你们好不好?
我听说年初的时候爸爸又生病了,听到这个消息,我恨不得马上飞回来,可是你们不允许,那我就不回来,我想,如果真的需要我,儿子一定会拼尽全力孝敬你们。因为你们是我至亲的人,血浓于水,我希望你们健康,快乐,以我为荣。
四月了,春天来了,日子要好过一点,不那么冷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但只要一有机会,我肯定要回来看你们,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我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以后还要娶媳妇,生儿子,我会找一个善良、懂得孝顺老人的女孩回来做媳妇,再生个儿子或者女儿,让你们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方若雨停住笔,询问道:“这就没了吗?”
小军人低头想了会,摇头道:“说不出了,刚刚是想了很多,但是一说出来,就没有那么多了。”
“我明白,只要有心,一句话他们也不会嫌少的。落款是什么?你的名字?”
“就写你们的儿子吧。”
方若雨写完对着纸吹了吹,交给了他,“你看一下,有没有错字?或者哪里不满意的?我可以帮你改。”
他面带感激地看完了不停地道谢:“没有,没有,我很满意,我自己的字不好看,所以才麻烦你,这个我很满意。那我先走了,我就跟队长请了一会假。”
他开心地抱着信转身就想跑,和准备进来的顾南山撞了一下,他吃惊地揉了揉眼睛:“顾司令?你喝醉了?”
顾南山确实喝醉了,眼角眉梢有微微的红色,手里还提着酒瓶,整个人显得很疲惫,不只小军人,方若雨也吓了一跳。方若雨还在猜他来这里干什么?他只是挥挥手让小军人赶快走,揉了揉眉心,这是他习惯的动作,摇摇晃晃地走到方若雨面前,用嘶哑的声音说:“帮我写封信,寄给方小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他的表情很认真,方若雨静静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顾南山苦涩的眼神告诉他,他没有听错,他要给方小雨写信,给这个已经背叛他,不在他身边的曾经的爱人写信。
顾南山把酒瓶放在桌子上,再一次问:“你写不写?”
方若雨不知道说什么,一句话在喉咙口停了好久,他用力地点头:“好,你要对他说什么?”
他的目光柔和起来,因为太柔和,方若雨从里面看到了悲伤,“方小雨,你快点回来,我等你回来。”
方若雨心里一阵痛,还是拿起笔开始写,认真的写。
“在南京,有一天晚上我在处理文件,风吹开了门,我问,你回来了?后来我突然意识到,你已经被我赶走了,我放下文件,去关门,风很大,吹得我心里很疼。我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去睡觉,一个人睡觉,有点寂寞,但我不应该是一个害怕寂寞的人,这张床的主人只有我和你,我想念你身上的温度。”
“你不回来,我总觉得你还像以前一样在别院,陪她们打牌,所以晚回来了。”
“我出门去找你,找到别院,这里很热闹,我找不到你,看到她们脸上高兴的表情,我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她们是我的情人,我却从来没有爱过她们。”
“你知道吗?我和她们睡了,也做了。”
方若雨抬头猛地看向顾南山,手指捏着信纸的一角,一只手紧握成拳,他的嘴唇不断抖动着,愤怒和悲伤同时在脸上呈现。
“原来和不爱的人也可以做这种事情,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和我做?我们同床共枕,但是心离得太远。你是恨我,讨厌我,所以拒绝和我亲近,对吗?”
“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