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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些,前面就是了。”凌迦低声朝风舞道。
一旁的媒婆瞧见到了恢弘的新房,有些咋舌地打量了一番,方笑开了颜,朝凌迦道:“新郎官,到这里就好,把新娘交给我罢。”
凌迦闻言,点了点头,不忘朝风舞轻声嘱咐道:“我过去招待宾客,你先同媒婆进去等着。若是有甚不舒服,便唤里面的丫鬟。”
风舞不能言语,颔了颔首示意知晓了。
凌迦这才有些不舍地将扶着风舞的手臂递给了媒婆,自己往旁边退了一步。
“新郎官,那我先扶新娘进去了。”媒婆笑眯眯地朝凌迦招呼了声,便扶着风舞往里走去。
凌迦一路注视着两人的身影,直到门被阖上,看不见了,才转过了身,往回走。
待凌迦方走到东苑口,耳边便传来一声异响。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瞧去。
身边不远处是座假山,方才的动静便是从假山后传来。
凌迦微微蹙了蹙眉,正犹豫间,熟悉的雅兰色衣袂从假山后微微露出些痕迹,只是眨眼间却又被假山遮挡了住。
随之响起的,是一声极轻的闷哼。
凌迦的脚步顿了顿,略一犹疑,便凝神朝假山走去。
凌迦绕过假山,出现在他视线当中的,正是苏尘儿。
只见苏尘儿蹙着眉,捂着肩头处,听到动静偏过头来,望向凌迦。
“苏姑娘?你怎会在此?”凌迦语气有些惊讶。顿了顿,他的视线瞥到了苏尘儿的手捂着的地方,“你受伤了?”
“咳咳。”苏尘儿并未说话,脸色有些苍白地咳了几声。
凌迦见苏尘儿这般模样,考虑到阮君炎的关系,不便弃之不顾,只好道:“苏姑娘,若不嫌弃,还请放下手让在下瞧一瞧伤口。”
闻言,苏尘儿的视线滑过凌迦,似是迟疑了番,方缓缓放下了手。
映入眼帘的并无甚不妥之处。凌迦疑是内伤,开口问道:“可是被打伤了?”
苏尘儿缓缓点了点头。
凌迦的眉愈发皱紧了些。
苏尘儿闻言垂下眸去,并不作声。
凌迦只当苏尘儿默认了,正要开口说话,只觉眼前人影一晃,脚步顿时趔趄了下。凌迦连忙靠住假山,让自己不至于跌倒在地。
苏尘儿微微叹了口气,直起身来。
“苏姑娘……”凌迦正诧异间,一个白色身影已出现在自己视线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会献上二更,时间嘛……咳咳,不定。约莫九十点?^。^
☆、心难自守(四)
华以沫缓步走来;朝凌迦笑了笑:“凌迦凌公子,幸会。”
说着,华以沫已经走到了苏尘儿身旁,低声轻笑着凑在苏尘儿耳边道:“尘儿的演技倒让我大开眼界。”
苏尘儿闻言,抬眼静静地斜睨了华以沫一眼,眼底有些无奈与轻嗔。转而望向凌迦;解释道:“凌公子,对不住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才出此下策。还望凌公子听我们一言。”
想出这办法的,自然是华以沫。
今日因是风舞大婚;原先看守东苑的人倒也有一大部分被拉去帮忙了。而剩下的人,也基本上都驻守在舞榭楼附近,只剩下零星几个在路上巡逻。虽是如此;华以沫还是觉得此事不可硬来,否则就算守卫少,也势必容易惊动。因此她特意选了假山后,以遮挡来往行人的视线。
华以沫身上正好带了让人身软无力的药,只需吸上几口便足已让练武之人使不上真气。之前在首次卷进术门争斗时用过一次,方巧还剩下些许。
剩下的只等待着凌迦靠近。而唯一难办的是如何将凌迦引过来。
自然只有苏尘儿可行。
因此,华以沫事先将瓷瓶塞给了苏尘儿,让她见机拔开塞子,自己则避开以免被发现。
苏尘儿一开始并不愿答应,却还是被磨得没了办法。何况华以沫既已决定的事,鲜少能有更改的。苏尘儿也是担心若是不应了她,指不定想出什么更糟糕的法子来。
再者,有她在一旁,也顾看得了些。
等凌迦靠在假山上,知晓自己中了毒,下意识地想要运功逼出,却发现丹田之内空荡荡的,完全无法运气。
正郁卒间凌迦听到苏尘儿的解释,并未有所释怀。他只以为苏尘儿定是被鬼医所逼迫,便瞪向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的华以沫,沉声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华以沫背着双手,一身月白软衫垂立,神情轻松道:“不必这般瞧我,等听我说完,我自是会给你解药。”顿了顿,华以沫脸上的轻松渐渐褪去,再开口时,声音也变得认真了些,“你知晓风舞的身体有碍吗?”
凌迦没想到华以沫忽然提及风舞,神色一怔,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踟蹰:“你问这个作甚?”
“风舞近来有些微咳血,你可知晓?”华以沫并不回答凌迦的问题,自顾自接着问道。
凌迦闻言脸色忽变,出口的声音也有些急促:“咳血?怎么会?上回易远给舞儿看病时明明已经抑制住了病情,脸色也好转不少。”
“易远?”华以沫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好奇地重复了一遍。
“是江湖有名的大夫。”凌迦随口解释了句,复焦急地追问道,“舞儿到底怎么样了?”
“很不好。”华以沫面无表情地说着,“会死。”
凌迦一张脸陡然惨白,靠在假山上的身子微微一颤:“难怪……难怪舞儿之前不肯嫁与我,说是怕自己只会给我带来伤痛。原来是这样……”
华以沫静静地望着凌迦,等待他平复下来。
片刻后,凌迦猛然抬起头来,望向华以沫:“你现在来找我说这些,可是有了办法?”
华以沫听到凌迦问起,唇角上扬,话语却低下来,犹如喃喃:“自然是有的。”顿了顿,在凌迦眼中亮起来的同时,又道,“她若不嫁给你,三十年内不会出事。”
凌迦方燃起的欣喜,犹如被一盆冷水扑了灭,只余下灰烬。
“为何?”
“风舞的身子,无法受刺激。与你成婚生子,对她身体损伤极大。”华以沫淡淡道。
凌迦眼中浮起一层绝望。他咬着唇沉默了片刻,方缓缓道:“我如何相信你……说得是真的?”
华以沫似乎早料到凌迦会这么说,视线落在苏尘儿身上:“你若不信,大可问尘儿。她的为人,你想必也清楚。若非因风舞之事紧急,她怎会与我……狼狈为奸?”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华以沫的语气里已起了淡淡的笑意,更像是揶揄一般。
苏尘儿闻言,淡淡地瞥了华以沫一眼,眼波流转间墨瞳似明净的水面晃起一片涟漪,随之又安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转头望向凌迦,点点头道:“她说的没错。她与风一姑娘是旧识,断不会害她。”
凌迦听到苏尘儿的确认,只觉得身子愈发软,几乎要滑落下去。
盼了许久的婚礼,难道果然只是一场梦么?
一场醒来,便要散去的美梦。
“其实,也并非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苏尘儿见凌迦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而华以沫只含笑在一边瞧着,代替她出了声。
“还有什么办法?”凌迦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个办法牺牲也挺大了,你确定想知道么?”华以沫抱着双手,一副闲适模样。
凌迦眼中神色闪动:“你说便是。”
“你也是练武之人,该是知晓对于女子而言,适当的纯阳真气可滋润身体脉络,从而达到疗养的效果。风舞的病通俗来讲便是心脏出现了些问题,若是用此法的话大有益处。”华以沫开口说着,打量了凌迦一眼,一字一句道,“凌公子,你可懂?”
凌迦听及华以沫提到纯阳真气时微微一怔,低下头略一思忖,便明白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出口的话语不禁带了些滞涩:“你的意思是……让我废了这一身功力……转练纯阳真气?”
华以沫一脸赞赏地点了点头:“凌公子真是不负在下期望,这么快便领悟了真谛。”顿了顿,含笑道,“凌公子觉得是否可行?”
凌迦张了张嘴,正要不管不顾地应下,最后却还是止住了话头,眼底滑过一抹犹疑。
“呵呵,怎么,很难决定么?”华以沫唇边的笑容多了些嘲讽的味道。
“华以沫,你总得给人点时间决定。”一旁的苏尘儿见华以沫句句相逼,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
“再不决定,外面的宾客可等得急了。”华以沫偏头淡淡道。
“非是我不愿……只是……”凌迦有些艰难地开了口,“这功法乃是我逝去的师傅所传,甚至一部分功力……也是他老人家临终之前留给我的,我才得以突破到第二层。他的遗言便是让我好生修炼至第三顶层,将其发扬光大。我若是弃之如敝履,如何对得起他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