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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以沫将苏尘儿的神色收入眼底,心像被针刺般疼起来。她清楚,阮家堡作为阮天鹰的根基,若在之前苏尘儿还能潇洒地离开,事到如今已完全无法置之度外。华以沫心里又想起之前雷振云的话,忽道:“尘儿莫要听方才姓雷的胡言。”
“我知道。”苏尘儿略一颔首,目光移开去,望向雷振云带着阮天鹰消失的方向,轻声道,“我没放在心上。”
“嗯。”华以沫低低应了,搂在苏尘儿腰间的手愈发紧了紧。
苏尘儿并未推拒,半倚在华以沫肩头,疲倦地闭起了眼睛。
夜雨在曙光染亮天际边缘的时候终于渐渐停了。
草叶沾着露珠,有日光穿透云层,一点点探出头来。
“咳咳……”
甘蓝强压下喉咙里泛起的腥甜,望着软软垂着的左臂,苦笑了下。
没想到阮天鹰下手这么狠,左肩的骨头看来是裂了,身体里的气血也翻涌得厉害。看来对方是从一剑里看出自己的实力远高于华以沫,想帮她绝了她这个后患才运足了十足功力。
哎,早知道方才不要傻傻地硬接这一掌了。戏是做足了,苦也是吃够了。
甘蓝无奈地摇了摇头,努力直起身来,往附近的城镇走去。
为了执行这个任务,混在华以沫与苏尘儿之间,身边的两个手下都被她遣走,只说明了汇合地点。这伤,也只能先挨着了。
然而方走了几步,耳边忽然落了马蹄声。甘蓝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随即眼底猛的一沉。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吁——”
马蹄高高扬起,随即一阵乱踏,打着响鼻停在了甘蓝身前。
马背上的女子,定定望着甘蓝半晌,神色被刷了半片阴影,在逆光里并不显得十分明朗。她听到甘蓝的问话,沉默了会,忽然唇角扯出一个笑来:“我为何不会在这里?”
那笑极凉。没有一丝温度。看得甘蓝的眸中光芒一晃,心也跟着一点点凉下去。
然而纵是如此,甘蓝表面依旧不动神色,只沉了声音道:“仲狄呢?”
“去了西边寻我。”女子声音淡淡。
甘蓝凝视着逆光中的身影,眼睛半眯起来,话语一字一句地从那异常鲜红的唇间吐露:“流霞,你这是在逼我。”
马背上的人,正是之前被甘蓝安排仲狄送往刺影楼的红烛。
红烛听到甘蓝的话,敛了敛眉,并没有理会甘蓝的话,只是兀自盯着甘蓝,缓缓道:“仲狄说,你接了任务。”顿了顿,红烛的目光沉下来,轻声开了口,“要杀了华以沫和阮天鹰?”
甘蓝挺直着背脊,闻言唇边绽出笑来:“是又如何?”
红烛攥着缰绳的手更紧,眉眼间多了一份隐秘的焦急:“你动手了?”
甘蓝自然将红烛的动作都收入了眼中,明白对方赶回来不过是为了质问她。这般想着,甘蓝只觉得胸口像是穿了风,空荡荡地刮过,晃得一颗心都晃荡晃荡得颤。说出的话却平稳如常。
“是。我动手了。”顿了顿,甘蓝的话语轻下去,“你又待如何?”
红烛眉眼间的焦急更加迫切。她一跨步从马上翻□来,逼近甘蓝,气息有些急促:“你将她们如何了?”
甘蓝望着靠近的红烛半晌,随即无谓地笑了笑,话语轻松道:“自然按任务执行。”
“那华以沫呢?”红烛一时也顾不得甘蓝身份,心急之下一把伸出右手按在了甘蓝的左肩上。
甘蓝身子一僵,偏头扫过红烛的手,又缓缓将视线移到红烛脸上。
“流霞。”甘蓝忽然轻声唤道,身前的红烛明显怔了怔。
甘蓝恍若不觉,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认识,有二十二年了罢。”
红烛不明白甘蓝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一时没有应话。
“你自小就仰慕苏尘儿娘亲,我一直知晓。”甘蓝的眼底有甘蓝看不懂的情绪一点点翻涌,似凉似冰,“她死了,你伤心了很久,我也知晓。而自从我取代她的位置后,你心里对我存了芥蒂,连讲话都客套疏离,这些我更是清楚不过。不过如今我才彻底明白……竟连她的女儿,她女儿情人的性命,都值得你为此来责问怪罪我了吗?”
红烛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甘蓝肩膀的手。
甘蓝的眉极快地蹙了蹙,眼神愈发奇怪。
红烛注意到甘蓝眉间一闪而逝的苦痛,视线扫过去,这才注意到对方姿态异常的左臂软趴趴地垂着,看起来没有一丝气力。甘蓝一惊:“你的手怎么了?”
“怎么了……?”甘蓝轻声重复了一遍,却只是转了话题,淡淡道,“你该问的,不是华以沫怎么了吗?”
红烛沉默地抿着唇,没有说话,闪躲着移开了视线。
此刻的气氛,诡异得让她觉得不适。甘蓝眼里波光摇曳动荡,像是起了雾。红烛心想她许是失望了。事实上,她好像经常让对方失望。只是这一次,又有点不一样。望着甘蓝明显受伤的手,红烛心里闪过一丝暗恼。自从甘蓝当上魑主后,就很少看到她再受伤,没想到这次……也怪她粗心。
“华以沫如果死了,你会恨我吗?”
正沉浸在思绪里的甘蓝,耳边突然炸开一句话来,惊得她猛的抬头望向甘蓝。
对方神色平静,唇边照例噙着一抹笑,散漫地望着她。
“我没心情同你开玩笑。”半晌,红烛一字一句认真道。
甘蓝闻言,露出一副失望的面容,之前眼底的复杂神色一点点收敛起来,只听她话语随意道:“这都被你发现了。她没死,死的是阮天鹰。至于华以沫与苏尘儿,应该还没走远,往东走就能找到了。”
红烛闻言一喜,转身便牵住了缰绳。她正待翻身,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
“你……不拦我了?”
“拦得住么?”轻声的话语飘散在这曙光里,微凉,“你心不在这里。”
红烛垂下眸去,随即脚一蹬,已翻身上了马。
她俯视下甘蓝,对方并没有看她,目光悠远,望着远处天际鱼肚白,眼底神色晦涩难辨。红烛在马背上迟疑了下,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正欲伸出手去:“这是……”
话方出了口,甘蓝已忽然迈开了步子,似是没有注意红烛的动作话语,背对着她,转而朝相反的西边走去。
红烛的手微微一颤。心像是跌落谷底般瞬间坠下去。
这陌生的感受让她没有立刻出发,只是沉默地望着眼前的蓝色身影安静地离开。
身侧垂软的左臂在行走中依旧无力搭着,行走姿势颇有些僵硬,消瘦的背影透出清寂的意味来,背景是一整个泛着曙光的无垠天空。那人,便愈发渺小如尘埃。
“吁——”座下的马吃痛,忍不住踏了几步。
红烛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握着缰绳的手无意攥了马鬃,将马拉疼了。她拉转马头的同时,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然而这些并不能阻挡她的方向。
“驾——”
晨光熹微里,红色身影往东面急速奔去。没有回头。
因此她也就没有看到,远处的甘蓝,在远去的马蹄声里,忽然停了脚,转回身来。
有叹息在风里响起。
☆、179不死不休(四)
三日后。
正是天晴清晨时分;断断续续被近日的雨洗涤过的天空净透澄蓝,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自头顶一路延展至边际,白云不多,只淡淡地几道痕迹点缀在这匹光滑绸缎之上,云纹秀丽;色泽清雅。有日光铺洒下来,点点跳跃成金光;琉璃般晃在众人眼角眉梢,为冬日的清寒带了丝丝暖意。
这样的好天气;却有人愁着眉,丝毫提不起兴致往外望一眼。
“驾——”
一辆精致马车自街道上行驶而过,车轮碾过尚带着几处未干湿润的青石路。车夫技术显然很好;马车速度虽不慢,却行走得很是四平八稳,避让行人之时动作也十分娴熟。
突然,一个颇有些东倒西歪的锦衣男子一手提着酒瓮,醉眼朦胧地从一条小路上拐出来,眼也不看地往路中走去。边走边仰头往嘴里灌上一口酒,醉态显眼。
马车方拐过弯来,车夫没想到会半途冒出这么一号人物来,眼看马车就要撞上去,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将马车往旁边扯了扯,准备从男子身边擦过。正往前走的男子却突然身子一顿,随即脚下一个趔趄,竟整个人好巧不巧地往马车方向倒下来。手里的酒瓮也跟着“啪”的一声落地,砸裂成几瓣,里面微黄的酒液缓缓在青石路上蔓延开来,再次濡湿了地面。
驾车的马夫见状一惊,眼看马蹄就要踏上倒在地上的男子,一时也顾不得客人之前吩咐的平稳要求,连忙猛的一拉缰绳,打算急止住马车。马受痛,“律——”地痛叫了一声,半个身子都高高地扬起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