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路行去,人影阑珊。红烛心道暗幸,悄悄绕过一条长廊,然后上了楼去。所幸这个时候,众人不是在大堂招呼客人,便是在各自房间,楼梯上并无一人。红烛轻手轻脚地迈上了三楼,终于顺利地在自己的房间门口驻了足。
红烛将吊起的心放下来,伸出手将门轻轻推了开,随后便转身去掩门。
正在此时,红烛耳边忽然落得一个不轻不重的呼吸声,惊得她脸色一变,整个人瞬间僵在了门口。片刻,红烛方缓缓转身,背靠着门扉,抬头扫过房间,目光在床榻上一顿。
漆黑之中,有蓝影斜斜靠在床榻之上,双□叠,手指间则执了一个玉色酒壶。似乎注意到了红烛的目光,对方也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红烛。
红烛呼吸忍不住一滞,忽然跪了下来,头也深深地低下去,率先出声唤道:“小主!”
房间里的人,正是甘蓝。
红烛唤出声后,却迟迟听不到对方的动静。她的心有些沉下来,一时抿着唇不再说话。她能感觉到甘蓝的视线缓缓扫过自己,不敢再动,只在心里疑惑,为何甘蓝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红烛突然想到自己的群袂还染着血渍,不免懊恼,虽是黑暗里,也难保小主不会发现。而一旦血渍曝光,自己所做的那些,便不难被猜到了。也不知……会如何。
房间里的寂静流动片刻,甘蓝清越的声音才突兀响起:“去哪里了?”
红烛不知对方是何时到的房间,因此心里一时有些忐忑,只含糊道:“回小主,流霞睡不着,因此出去了会。”
“噢?”一声清扬淡淡响起,让红烛的心愈发有些不安。果然不一会,甘蓝便又道,“只是一会么?”
“……是。”红烛一咬牙,应了。顿了顿,又道,“不知小主……过来红烛房间,可是有事?”
有瞬间的沉默。随即甘蓝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响起:“自然。你可知……被派去杀华以沫的疾影死了?”
红烛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动神色:“流霞不知。不知是何时的事?”
“就在方才。”甘蓝顿了顿,声音突然一转,“你先起来。”
红烛闻言一怔,随即目光一晃,却还是应了:“是。”
她缓缓直起身,尽量不让右腿的伤痛影响身体的平衡。
床榻上的甘蓝忽然也跟着站了起来,手里依旧提着白玉酒壶,轻摇着身子缓步走到了红烛身前。
沉默在彼此之间弥漫。
“流霞,”甘蓝的视线打量过红烛片刻,方出声道,“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甘蓝低着头,道:“小主待流霞自是极好的。”
一只手探出来,手指毫不犹疑地扣住了红烛的下颔。
“抬起头来。”说话的同时,手上微微用力,迫使红烛直视向甘蓝。即便在黑暗里,彼此的目光仍是清晰可见。
“疼么?”
突如其来的话语将红烛惊得一怔。
甘蓝的扣着红烛下颔的手下落,手指一毫不差地准确点在红烛右腿伤口之上。
红烛没有料到,大腿一痛,身子便微微颤了颤。
“真是固执的人啊。”甘蓝的声音里忽然带了喟叹,“疾影的功力在你之上,为人足够心狠手辣,若非华以沫突然反击,你以为你能活着回来?”
红烛的眼睛惊讶地睁了大:“小主你怎么会……知道?”
“你觉得呢?”甘蓝的语气恢复了寻常,似放弃般道,“算了,你这榆木,先过去坐下。”
言罢,率先转身走到了桌旁,手一扬,便将蜡烛点了。
微弱烛光一点点跳高,房间也跟着一点点亮起来。
“怎么还傻站着。”甘蓝转头望见红烛依旧待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不过来,你就等着失血过多罢。我可不负责收尸。”
红烛略一踟蹰,方趔趄着脚步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甘蓝自怀里取出一个蓝色瓷瓶,随手放在桌上,自己也跟着在旁边坐了下来,视线落在红烛腿边,随即又转回她脸上。见对方神色不解地望着自己,撇了撇嘴,道:“看什么?我脸上可有花?”
“我不明白。”红烛垂下眸去,“小主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
“我自会罚你,但不是现在。”甘蓝撑了自己的头,“疾影既被华以沫所杀,此事便到此为止。”说着,甘蓝的语气加重了些,“至于你,等天一亮我便带你回去关起来!省得再给我添麻烦!”
一时间,红烛心里颇有些百感交集。魑主虽平日放纵自己所为,却也没料到放纵至这等地步。她本以为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然而听对方语气,似乎并不打算如何深究。只是……
“小主。”红烛忽然离开了座位,重新跪倒在了甘蓝面前。
“你做什么?”甘蓝见状,好看的眉当即皱起来,“站起来!”
“请小主放过华以沫。”红烛俯□去,真切道。
甘蓝闻言,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后,甘蓝才沉了声道:“你可想过,我放过了鬼医,暗王会如何反应?”
红烛话语一顿,神色有些痛苦:“可是鬼医一死,我怕苏尘儿她……”
“这就要看她们的造化了。”甘蓝的声音低下去,“流霞,我知你仰慕苏尘儿娘亲,不愿看到她的血脉也死于刺影楼之手。只是你根本无法改变这样的状况,能真正改变的……只有她们自己。”
甘蓝从红烛身上抬起头,望着跳跃的烛光,淡淡道:“这并非死局。关键是,她们够不够能力解开了。”说着,甘蓝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目光流转间,在烛光里显得明艳动人,“既是她的女儿,该不至于这般弱才是。”
☆、167乱象丛生(二)
“砰。”“哐啷。”
一声极为清脆的破裂声从房间里猛地传出来;将门口的两个侍女都惊了惊。
两人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神色里的担忧。
一瞬间静默的房间里,阮君炎低头扫过脚边摔成粉碎的瓷杯,然后抬头望向身前的风茜,眼底带着一丝愧疚。他沉默了会,忽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对不起?”风茜冷冷的声音响起,“我要的是你的道歉么?你别忘了;你是我风茜的夫君!不是苏尘儿的!”
“对不起。”阮君炎又低低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晦涩;“茜儿,再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风茜气得笑出声来,“你要多少时间?一年?三年?还是十年?你倒说说看。”
阮君炎深吸了口气;目光扫过地上被撕成纸片的画卷,上面的清冷女子也裂得零落破碎,安静地躺在冰冷空气里。阮君炎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悲凉,微微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怎么不说了?”风茜的目光紧逼,“还是你也不知上面时候能忘掉她?”顿了顿,风茜嘲弄的语气低下去,蕴含了一丝嫉恨与失望,“我在你心里,当真一点也不如苏尘儿么?我这些年所作的一切,也当真一点都比不上她吗?”
望着低头沉默的阮君炎,风茜只觉心里如凌迟般一刀刀割过,让她的脸色都白了起来。半晌,风茜忽然笑了笑,低声喃喃道:“我知道了。”顿了顿,风茜抬眼定定地望向阮君炎,一字一句道,“是我瞎了眼才会爱上你,给自己找罪受。终有一日,我会将你今日给予我的一切都还给你。”
阮君炎听到风茜的话,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苦笑了下,望着风茜道:“这几天,我便先搬到书房去睡。”
风茜闻言微微一怔,眼底有不敢置信的愤怒漫上来。她忍耐了片刻,方一甩衣袖,冷冷丢下一句“随便你”,然后快步朝门口走去。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风茜的肩膀狠狠撞过阮君炎。阮君炎也不躲避,任由自己的身子被撞得趔趄了下,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原处,直到房门大力开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门口两个侍女只见门突然被大力拉了开,浑身低气压的少爷夫人随即出现在门口。两人连忙站直,大企业不敢喘,生怕触怒了风茜。门随即又被带上,发出更大的一声响动,震得整个门框都在颤抖。风茜什么也没有说,沉着脸离开了院子。
两个侍女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当做什么都不知情地低下头去。
房间里,阮君炎久久地站着。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才缓缓动了动身子,一步步朝前走去,空荡的衣袍罩着愈发清瘦的身躯,显得寂寥空旷。几步后,他走到那些散在地上的纸片前,慢慢俯□去,开始一张张去拾那些画像。
水墨画上的女子,有着熟悉的眉眼,温润如冷玉,青丝散落,目光柔和,唇角抿出一抹淡淡笑意。
像是多年前一般无二亲近。
风茜一路正欲出阮家堡,迎面忽有两人迈步而来。她的脚步一顿,来人已望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