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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着对方动怒,说老实话他挺享受看对方皱眉动怒的,这会让他享受到一种略微有那么点儿变态的成就感。
但穆绍勋似乎更注意章回里的内容。
“我念过书。”只是皱眉,却没有瞪眼,穆绍勋淡淡说着。
“那你背一段《千字文》给我听听~”
这是明显的找揍。
但奇怪的是,穆绍勋竟然也没被激怒,反而只是合上书本,放在窗台,便翻身下床了。
欧阳晗一脸茫然看着他穿衣,穿鞋,出门,一脸茫然等了片刻,又一脸茫然看着他端着一盆热水走回来。
穆绍勋淡淡然把手巾在水盆里泡湿,简单拧了两下之后走到床前,按住那鸟窝头的家伙,开始给他擦身体。只是,每擦掉一处湿黏,他就会念一句《千字文》。
“天地玄黄。”胸口。
“宇宙洪荒。”还是胸口。
“日月盈昃。”小腹。
“辰宿列张。”小腹继续往下……
“行了行了!”实在不能接受背书和擦身这两种判若云泥的事物同时出现,脸红得好像大姑娘擦多了胭脂的欧阳晗挣扎着想逃。
穆绍勋挑起眉梢。
逃?哪儿那么容易。
轻松压住对方,穆绍勋继续。
他擦得挺仔细,甚至有点过于繁复。
“妈的……活该你麻烦。”欧阳晗红着脸骂街,“狗撒尿一样,弄我一身!”
“……留在这里头,更麻烦。”被那家伙的烂态度激得起了坏心思,穆绍勋扔下手巾,按住对方的腰,直接把手探到了那狭窄的缝隙,而后凑到他耳根低语,“上次弄了好半天才干净,你还哭哭啼啼不让我动,像个让男人踢了屋门、摸了奶子的小寡妇一样……”
“瞎扯蛋!!”欧阳晗用突然涌起的力气推开了穆绍勋,脸红加了倍,他呼吸急促,手也有点哆嗦。
那样的言辞,那样的表情,全都让他瞬间就没办法做出更多更强烈的反抗,不管从语言上还是行为上。
但很奇怪的,他并不是生气,也没有受到羞辱的感觉,就只是真的好像被男人踢了屋门摸了……那啥的小寡妇,只不过,摸得挺舒服……
嗯,欧阳晗你可以去死了,你还有脸觉得舒服……
当天,穆绍勋并没有再更多调戏他,一来是那家伙看样子已经被逼到了某个程度,二来,自己也确实不是很喜欢调戏别人的人。
匪首,不是流氓,杀人,远比戏弄人更有乐趣不是吗?
“行了,睡吧。”把手巾搭在水盆边上,穆绍勋翻身上床。
油灯被吹熄了,黑暗之中,好一会儿,欧阳晗才平息了心跳,真想穿衣服摔门一走了之,可夜幕下满山的竹林还是一想起来就令人心慌,穆绍雄说了,竹林里有野兽。
算了……虽说床上也有野兽,可这个野兽至少可以用语言跟他交流。
用奇怪而且根本就是牵强的借口让自己留在了床上,欧阳晗翻了个身,背对着那该死的山匪,继而终于在缭绕的疲惫感中等来了睡意。
然后,第二天上午,等他醒来,已经是太阳晒屁股了。
懒洋洋翻身下地,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比上一次要好很多,他松了口气。
没有头疼,腰么……也还好。行,还好就好。
只是,饿了。
四下里看了看,屋里没人也没见有吃的,欧阳晗穿好衣裳,推门走到院子里。
太阳格外好,透过高耸入云的竹林缝隙洒下来,照得浅灰色的石墙暖暖的。
院子里挺整齐,一圈矮篱笆围拢在四周,地上还有星星点点的野花。
要不是说他知道这是个土匪窝子,乍一看上去,肯定会以为眼前是一个人烟稀疏的小山村,放眼望去,林中有飞鸟,檐头青青草的,好一派山野风光。
“欧阳大哥。”一个声音敲碎了他的山野风光,回头看,是个匪兵。
“怎么了?”
“当家的叫您去大堂呢,说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准备……哦我知道了。”赫然想起来所谓的准备是指什么,欧阳晗敲了敲后脑勺,迈步跟着那匪兵往大堂方向走去。
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欧阳晗远远看见地上摆着两只大箱子,都敞开着盖子,里头似乎满满当当。
凑近看,的确是两大箱好东西,金的银的,丝的绢的,珠的玉的,应有尽有。
“带上这些,应该够了。”站在箱子旁边的穆绍勋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表情,已经恢复到常态,一个占山为王的匪首。
“嗯。怎么都够了。”点了个头,欧阳晗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也恢复到常态,一个口外土匪的眼线。
“当家的,你真要亲自去?”旁边一个头领问。
“这个昨天就说定了。”穆绍勋答得自然。
“可这一路上谁知道出不出差错啊。”
“出了又怎样,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说这话的时候,那男人瞥了一眼欧阳晗。
突然发现对方话里有话,他眯起小眼睛咬紧牙关。
好你个独眼狼,拿老子当麻烦是吧!
“那,当家的你可千万小心。”另一个头领带着不安,说完之后转脸看向欧阳晗,“欧阳先生,这一路可不近,要有个万一,您可得帮衬着点。”
“一定的一定的……呃……”下意识的点头答应之后,他才刹那间警觉起来。
等会儿,自己这是已经把这档子事儿给应下来了嘛?!!
自己就这么同意了!?
穆绍勋看着他,盯着他,手放在刀柄上。
“呃……我是说,这两箱都是东山的?”当机立断改了口,欧阳晗瞬时觉得自己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这个是。”穆绍勋指了指其中一只箱子,而后又指向另一只,“这一箱,是西山口一大早打发人送过来的。信都印好了章,压在最下层了。”
“喔……”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怎么睡了那么久,但凡要是能赶上冯家寨的人来,他也有机会跟着逃跑不是吗。还有那老刘头,怎么这么神速,一夜之间就把印章刻好了……真是……
“你们找人来,箱子贴上封条,装车套马,准备下山。”穆绍勋布置着任务,几个头领马上得令行事。
而一旁的欧阳晗,则无精打采一声暗叹。
看来是非得跟着走一趟不可了,但谁又知道这一路上,都会发生些什么,会遇上多少沟沟坎坎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
穆绍勋和欧阳晗,是在当天下午出发的。
中午吃过饭,喝了送行酒,两个化妆成客商模样的人乘上骡子车,离开了东山头。
拉车的骡子膘肥体壮,这是去年抢上山的,装着财物的车结实灵活,这是上个月过路商旅的,箱子里的金银财宝就不用提了。这么说吧,除了他们两个身上的衣裳,没有一样东西不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弄到手的。
而就是这个其实颇有几分凶残的男人,正戴着精编草帽,穿着马褂长袍,手里拿着细长的鞭子,轻轻松松赶着骡子车前行。
那动作格外自然,好像是个多年的老手,欧阳晗看得默默咋舌。
自己果然是个城里长大的娃。
别说赶车了,骑马都是自从需要给口外送信时起才现学现卖的。以往在北京,近的,他走路,远的,他叫车,家里没有农户,也没有需要牲口干活的买卖,只记得小时候骑过胡同口豆腐房老孟家的毛驴,除此之外,驾驭车马这事儿,他就是只见过没干过了。
“我说,你赶车赶得真稳当哎~”终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欧阳晗边说边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色。
“嗯。”穆绍勋只是应了一声。
“以前练过?”
“……小时候。”
“噢,那你家原来做买卖的?得拉货上街?”
“不是。”
“那是干啥的?”
“……”感觉自己被问一句答一句的实在有点烦,而且那家伙显然就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就不罢休的,放弃了一样的叹了口气,穆绍勋无奈开口,“以前,家里有点地,爹娘种了些菜,自家吃不完的,时不时拉到集上卖了。”
“哦——!”挂着尾音一脸原来如此的家伙有点滑稽,“闹了半天,你原来也是正经人家儿的孩子啊。”
穆绍勋皱眉了。
“废话!不是世道所迫,哪个放着好日子不过落草为寇?!”
“得~算我嘴欠~惹当家的您不高兴了~我掌嘴~”假惺惺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欧阳晗嬉皮笑脸。
他有点儿小愉悦。大约是因为那头孤傲跋扈的狼竟然跟他说了自己的旧事,啊当然了,这也是被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