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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瞻胸口一凉,继而睁眼看见任伟吐掉了撕开的保险套的包装纸,而后那套子就被套在了自己的那话儿上。他看着任伟压低了身体,继而下面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颜瞻看着任伟主导着这场性事,看着他沉溺于性爱中的模样。
没一会儿任伟就射了出来,颜瞻搂着他,任他亲吻他的肩膀,自己的那话儿却软了。
任伟当然感觉到了埋在体内的东西形状上的变化,他抬头,看向颜瞻,颜瞻起先没说话,最后在他的注视下像是不得不说似的,吐出了这么几个字:我挺累的……
这几个字就像针一般扎在了任伟心上,无论是颜瞻说话的内容、语气,还是他说话时的表情,都让任伟想到了龙语。那种不耐烦、那种敷衍了事,那种……统统都随着这根针刺伤了他。
任伟后来什么也没说,掰开了颜瞻搂着他的胳膊,下了床,拿了扔在床侧的睡衣就去了浴室。
水浇下来,任伟难受到了极点。眼睛很涩,涩的发疼。最让他无法承受的是,他居然会因为颜瞻的言行令自己这般难受。
颜瞻从来都不会主动跟他做爱,但以往也从没这般的拒绝过他。
明明不在乎他,可怎么……怎么就不知不觉中走的这么近,近到刺伤他的内心。不是不在乎的吗?不是就当他是根按摩棒吗?不是刻意保持了距离不让他真的贴过来吗?怎么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让他这么难过。
他真的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可陌生不是很安全吗?
也或许,并不是陌生令他觉得安全,而是……颜瞻确实一直都在给他某种安全感。这安全感险些就麻痹了他。
还以为他会不一样,其实都一样。什么爱呀喜欢呀,也都不过是应时应景的话罢了。
颜瞻摘了保险套,跟用过的纸巾一起扔进垃圾筐,起来穿了衣服、换了床单、叠好被子毯子,却迟迟都不见任伟出来。
他在床沿上坐下,看着床头柜上湿乎乎的毛巾,看着被压在下面只露出一角的烟盒,心里特别憋闷。
好像他无论怎么去靠近任伟,也始终触碰不到真实的他。一点点的觉得走近他了,可一转眼又会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好像,自始至终,这些接近都是假象,任伟还是那个任伟,他还是那个他,两人根本不曾改变过什么。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身体上的接触。任伟向他索取性爱,可这性根本和爱无关。
是,最开始是他自己说的,就算当按摩棒也没关系。可他要的真不是任伟的身体,绝对不是。他要的是他的眼底有他、心底有他,就算哪怕一点点都没所谓。一点点都好。他想跟他分享他的生活、他的心情、他所有的空余时间……令他沉溺的时光并非是耳鬓厮磨的时光、并非是短暂的亲密接触、并非是肉体交缠的欢愉,令他沉溺的是与他的交流,弹琴也好、随意的闲聊也罢、就算只是坐在一起吃饭说家常或者是一起看电影无意中撞上的眼神都那么让人觉得温暖。那让他知道他在爱着一个人,他在用心的照料一个人,他……爱着也被爱着,他需要着也被需要。就像他跟妮子,永远那么快乐,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聊不完的新闻,他们一起弹琴、讨论音乐、唱歌、读书……就算是晚上睡觉,两个人也是紧贴着,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妮子没看完的书倒扣在他胸口上,他没能听完的CD封面压在妮子的长发下。等到早上醒来,CD机已经没电了,那本书也滚到了地板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床单白的晃眼。树上的喜鹊叽叽喳喳,你追我赶。小黑猫黑妹拱门进来,喵喵叫着要喝牛奶……
颜瞻发现自己失神了。
任伟还是不出来,他起身,趿拉着拖鞋出了卧室。浴室的门从里面插着,颜瞻推不开,只得敲了敲门说:“我要去琴房了,傍晚你有空吗?”
任伟不出声,颜瞻就继续说:“我想要你陪我选衣服……”
“没空。”
任伟的声音很冷,熊猫仔的心也跟着冷了。
每次都是这样,你给了他想要的,他就又冷若冰霜起来。
◇◆◇◆◇◆
颜瞻走了,任伟才从浴室出来,出来就点了烟。往床上一躺,胳膊接触到床单,才发现颜瞻换了床单。
厚重的窗帘遮挡下,房间里很暗,任伟叼着烟起来,一把扯开了窗帘,阳光晃眼。
立秋了,天气却并没有凉快多少,雨也不见下,知了叫的人心烦。可你又不能不让它叫,人家也怪不容易,埋土下那么多年,好容易破土而出,也不过就是两个月的活头。
生命,大抵就应该是这样璀璨而短暂的。
这么一想,任伟更不舒服了。
拿了琴弹,一弹就是好几个小时,任伟饿了也不吃东西,喝酒。托专注的福,新歌挺有进展。不过辉子大抵又要抱怨太Blues了。
想到这儿,任伟不觉笑了。
坐的时间太久,任伟有些不舒服,看看表四点多,就想去游泳。将琴归位,任伟把空啤酒罐子扔到了厨房,却听到手机响。
回屋儿一看,颜瞻的手机跟床头柜上狂震。
他出门忘带手机了。
来电显示:小果。
任伟不接,任它响。他没有接的道理。
对方还挺执着,打了三次,次次响到最后一声。任伟看着那名字,猜测是个女生。
手机不响了,任伟拿过来,走进颜瞻房间,直接扔在了桌上。
他的屋子还是那样,就是转移到他屋儿里的东西越多,这屋儿就越空。植物他还是悉心照料,窗台上遗留的小玩意儿看的出来也常擦。任伟看了一会儿,刚要出去,就瞄见了床上那只欠揍的熊猫玩偶。
它也还在这个房间,还是那么悠闲的坐在床上。
任伟拿过了肿脸熊猫,又抽打开了。
平静下来想想,是,刚才颜瞻其实也没什么,他累他知道。但就是那种感觉让任伟不舒服。龙语也是这样,一开始怎么都好,后来就是各种借口、各种推脱,真的假的无从分辨。给人的感觉就是敷衍、厌烦。那个瞬间,他所感受到的,就是这种重叠。也是这重叠,刺痛了他。
一拳有些猛,熊猫玩偶飞了出去,任伟很出气。
只见那只熊猫跌了几下,摔了个仰面朝天。任伟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拾起来,弯腰一捡,手抓住了尾巴,由于用力大了些,任伟的手指陷入了肥胖熊猫的屁股,然后他感觉他摸到了什么。
拿着熊猫蹲下,任伟将玩偶的屁股调过来朝上,发现绒布下隐秘地镶嵌着拉链。
动手拉开,任伟先是看到了一条项链,继而看到平铺在项链下方的一叠照片。
掏出来,任伟坐在地板上开始翻看。
一小叠照片十几张,每张照片里都有同一个漂亮女孩。任伟一张张翻着,翻到最后一张感觉心里好像被谁抓了一把。女孩顶了个小皇冠,一旁的男孩亲吻着她的脸颊,两人笑的特别开心。那个男孩正是颜瞻。照片背面有字:你是熊猫仔,我是你的黑眼圈。我喜欢你给我涂指甲,帮我化漂亮的彩妆,替我穿衣服,抱我从楼上到楼下。每天,每天。眼底风景,我最爱你。妮子,十七岁?生日。
任伟把相片翻回来,又看了看,照片上的男孩和女孩戴同一款项链,那项链就是塞在熊猫玩偶里的这一条。
任伟拿过那条项链,打开了吊坠,吊坠里映出的还是那女孩灿烂的笑脸。
任伟把相片在地板上铺开了,十几张照片依次排开,你看到女孩在弹琴、女孩在画画、女孩躺在草地上身边躺着吉他和画板、女孩叼着小勺举着冰淇淋……
任伟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按照拿出来时候的顺序把照片和项链又填充进了熊猫玩偶的肚子里。
熊猫仔坐在地上,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任伟。任伟也看着熊猫玩偶,只是空洞的看。
颜瞻一直弹琴,一直弹。指尖下每一个音符都被赋予了生命,黑键与白键不停的轮替,熟悉的乐曲一遍又一遍的奏响,可他就是无法平静下来。
他的内心是狂乱的、不安的、充满了压抑感的。
他知道这样不行,可他无法控制这样的自己。
他的情绪,被任伟所牵动。如果说,任伟的喜怒哀乐掌握在龙语手里,那么他的喜怒哀乐就掌握在任伟手中。
他的心是散的,于是颜瞻明白,就算他今天弹到手腕酸疼,也对他毫无帮助。
与之相比,想写些什么的念头却层出不穷。他想要表达,表达他的情绪。
颜瞻习惯用钢琴作曲,此刻他一边尝试着音阶,一边将灵感记录在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