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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回家，我要带他回家。”静默了一会儿，金对苏珊说。
“哦，那我帮你办手续吧，你进去陪他。”苏珊体贴地把办理出院手续的事揽了过来。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吧，塞门他……他说想一个人呆着。”无奈摇摇头，金和苏珊一起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放手
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跟医生谈过之后，医生也同意他们回家休养，于是，金就带着失魂落魄的塞门回到了家。
刚到家门口，特纳就激动地跑了出来，双手不停搓动着，一个劲儿地说：“欢迎少爷回家，欢迎邓先生回家，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少爷的病也好了，真是，真是……”抬起袖子，特纳不停地擦着自己的眼睛。
“好了，特纳叔叔，你这样，我要难过的。”轻轻笑着，金上前拥抱了一下这个可爱的老人。
“是，是，少爷，我，我去让人准备洗澡水，好好洗一洗霉运。”特纳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跑进了房子，根本不记得要先把“少爷”迎进家，这还是他第一次忘了礼貌。
金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塞门，笑容消失了。塞门眼睛看着地面，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走了，塞门，我们到家了。”金伸出手想去拉塞门，塞门却不着痕迹地将手插进了衣袋。
又是这样，已经记不清塞门是第几次躲开自己了，金心里堆积着愠怒，却不敢发作，只能跟塞门一前一后地走进屋子。
“金，我住客房好吗？”洗完澡，塞门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金。
金睁开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塞门。
塞门的目光动了动，避了开去，仍是小声问着：“好吗？”
“不好！”金呼地一下坐了起来，顺手把旁边的枕头重重一摔，再也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金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愤怒。
“我，我很好啊。”塞门扭过头，尽量不去看他。
“很好？你这样就算是很好？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都比这好。到底是怎么了，季兰对你做了什么，让你醒来之后就是这副又惊又怕的样子，对我也总是不理不睬的？”不容塞门躲避，金站起来，用力扼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没，没事。”塞门吃痛，但仍是低垂着眼帘，不去看金。
“看着我回话！”金怒吼着，“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躲着我，不让我摸，不让我碰，不跟我说话，不看着我，现在连睡觉也不肯在我身边。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难道要一直让我……一直让我不明不白地受这种折磨吗？”愠怒的嗓音转为凄凉，化为伤痛，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塞门的心脏。
“金，你怕吗？”过了好半天，塞门才抬起头，注视着金。
“怕，我怕，怕你这个样子，怕你不开心，怕你不理我，怕你……怕你离开我。”金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凄凉和恐慌。
“是么，我也怕啊，金，我也怕，很怕，很怕……”塞门不像是在回应金的话，反而像是在自言自语。
“究竟怕什么，不能告诉我吗？”金松开捏着塞门下巴的手，将他揽进怀里，抚摸着，揉捏着，好像怕他下一秒钟就会消失。
塞门咬着唇不说话。
“是……是跟我有关的吗？”停了一停，金接着问：“嗯，那个，那个，阿飞是谁？”
塞门像触电一样抖了起来，推开金，吃惊地瞪着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你，你，你想起来了？”好不容易，塞门才吐出这句话，浑身都在抖着，连牙齿都轻轻击打着，发出“达达”的声音。
“想起来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塞门，你怎么怕成这样，”见到塞门的这个样子，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又把他揽进怀里，“是你在梦中叫的，我不知道那是谁，只是觉得奇怪，好像跟自己有关似的。唉，许是嫉妒了吧，你知道的，我一向都好吃醋。”
吃醋，自己跟自己吃醋，自己的今生跟自己的前世吃醋，这笔账，要怎么算？该怎么算？
心里又酸又苦，又惊又怕，塞门真是恨不得自己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那个，那个，你知道吗，塞门，我以前总会做一个梦……”金迟疑着，想把那个梦告诉塞门。
“别说了，好吗？金，什么也别说，你让我……让我好好地想想。”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塞门打断了他，稍稍拉开些跟他的距离，恳求似地望着，黑亮的眼睛里是浓浓的迷惘。
“……好。”金咽下了自己的那个梦，虽然直觉塞门的变化跟这个有关，但不知为什么，自己也不愿提起，好像只要一提起，眼下的生活就会碎得一塌糊涂似的。
“谢谢。”塞门低声道谢。
“真是，跟我还用说谢谢吗？我真是不知该拿你怎么办好了。”金皱着眉，看着怀中这个别别扭扭的人，叹了一口气。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记得，我爱你，不想放开你，知道么？”不放心似的，金又叮嘱了一句。
“嗯。”塞门答应着，声音里突然多了一丝哽咽。
托起塞门的下巴，金在那淡淡的双唇上蜻蜓点水似地吻了一下，低低地说：“别回客房了，跟我一起睡，好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不碰你就是了，但是，别回客房，我一个人，会怕。”
“嗯。”迟疑了一下，塞门点头答应，轻轻地把自己的头靠在金的肩膀上，偎进他的怀里。心里想着，这个温暖坚实的胸膛，不知道自己还能再靠几时，如果离开了，会不会痛得要死？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一）
很多天过去了，塞门一直在焦虑和恐惧中挣扎，几乎每时每刻都显得苍白而无助。
“你，你来了？”楼梯上，塞门愣愣地看着站在客厅里的苏珊，手牢牢地抓着楼梯扶手，指关节显出骇人的青白色。
“嗯，我，我……”看着塞门这个样子，苏珊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找金吗？他出去了，好像公司有事。”塞门抿了抿嘴，眼睛盯着自己青白色的指关节。
“哦，那我，我……”本来是想来看塞门的，可现在，苏珊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嗯，那我不送了。”塞门说完，转身就想往楼上走，转身的速度快得连自己都不敢想象，他只想脱离苏珊的目光范围。
“塞门，”苏珊鼓起勇气，叫住了塞门，“你，你不用这样的，不用这么怕我。”
“你说什么？”塞门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转回身，恐惧地看着苏珊。
苏珊镇定了下来：“你不用怕，我不会抢走他的。”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塞门拼命让自己也镇定下来。
“不用打哑谜了，塞门，其实你很清楚的，不是吗？”苏珊苦笑着。
塞门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珊向前走了几步，抬起头，诚恳地对塞门说：“我不会抢走他的，这辈子，他是属于你的。”
塞门的手无力地从扶手上落了下来，筋疲力尽地看着苏珊：“你……都想起来了？”
“不是全部，只有一部分，记得我们三个人，记得你对他的好，还记得，他对你的誓言。”苏珊回答着，声音显得很遥远。
过了好久，久得苏珊以为得不到塞门的回应了似的，她吃力地又开了口：“真的，塞门，我真的不会……”
“苏珊姐，你真好，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么好。”塞门用力抹了抹脸，好像恢复了一点儿精神，“你先回去吧，好吗？让我想一想。”
苏珊点了点头，无声地走出了大门。
塞门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似的，瘫倒在台阶上，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了手掌里。
自己想起来了，苏珊也想起来了，那么金呢，金也很快就会想起来了吧，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唉，金，终究不是自己的。
塞门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一股尖锐的痛刺进了心脏。
忙了一天，晚上七点多钟，金才赶回家，一下车，就发现在院子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塞门。”金试着呼唤，几步就走了过去。
“嗯。”听到金叫自己的名字，塞门转头看着他笑了笑。
“这么晚了，怎么坐在这儿，冷吗？”金摸着塞门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金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