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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尴尬地顺入口袋,聂岩单肩靠上门沿,瘪着唇:“对。”
“还真是简单呢。”甩帽视线继续在房间内寥寥几件家具上跳跃。
聂岩明白,对于像对方这种热血的年纪,房间内搞不好会贴上一大堆海报,各种体现青春的玲珑色彩一定少不了。
瞄着自己那简单到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转椅的房间,他不禁苦笑。
是简单了点。
不过看着清爽,舒服——
足矣。
又在房间内欣赏艺术品般端详了一会儿,甩帽才意犹未尽地拎着滑板踱出来。
“你真的跟尹辉是室友?”经过聂岩身边时,甩帽调笑着弯起漂亮的眼草草乜了下聂岩。
听出对方调侃意味,聂岩苦笑。
确实,尹辉那小子在装修这方面可是出了名的喜欢花里胡哨。
把滑板在另一个空荡房间安置好,甩帽踱回沙发直接在餐厅里就打开了自己最先拉进来的行李箱。
看着对方毫不顾忌的样子,聂岩表情流动着一丝复杂。
说实在的,刚才在楼梯口遇到这小子的时候,还觉得对方可能是个不容易接触的对象。
不过三言两语聊下来,感觉对方性格还挺正常。
盯着那背对着自己蹲下身去兀自整理行李箱的男人,聂岩有些无奈地微微叹了口气。
毕竟自己和对方接触还没多久,这家伙竟然如此不设防。
如果他聂岩是个歹徒,假冒这间屋子的主人,那现在这个大大方方把大后背亮给自己的家伙估计已经被偷袭了。
“我说。”双手环胸,聂岩望着那小子细致从箱子里收拾着私人物品的身影,皱眉,“你……倒是挺不在意的么。”
“什么?”头也没回,甩帽继续流畅地收拾着包。
盯着那小子后脑,聂岩笑着摇头:“你不打算确认一下我身份么?”
“身份?”
“毕竟第一次见面,如果我不是这间屋子的租客,你现在不就有麻烦了?”
“麻烦?”闻言,似乎听到什么稀奇的事情,甩帽手中动作一滞。
转身自肩膀上冲聂岩投来困惑一瞥,他滑稽地撇了撇唇:“能有什么麻烦?”
“我假冒这间屋子的主人,劫你财之类的。”
聂岩突然觉得会问出这种问题的自己也真是脑残了。
“劫我财?”甩帽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聂岩耸肩,点头撑眉,表示默认。
“所以你觉得我不够谨慎?”似乎是捉到什么有趣的信息,甩帽彻底转过身,半蹲在地上仰头望着聂岩。
“对。”双手顺入口袋,聂岩叹了口气,“交接房间这种事情,还是确认清楚身份比较好不是么?”
“也是。”甩帽耸肩挑眉,表示认同。
就那么沉默了一会儿,甩帽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膝盖,漆黑的眸突然闪烁一丝光晕:“不过要说不谨慎,你还不是一样?”
“……”聂岩愣了下。
“也没问我身份就把家门打开让我进,自己断定我就是新租客。”靠坐在沙发扶手上,甩帽一脸正经地瞄着聂岩,“引狼入室这种事情,还是你办得比较彻底吧?”
“……”
看着那小子光风霁月的脸,聂岩竟无言以对。
就那么饶有兴趣地欣赏了聂岩愣怔的表情一会儿,甩帽笑意不减地重新从沙发上直起身。
踱出门去又把全部行李都拖进屋后,甩帽草草踢上门:“总之,谢谢你了。”
说完,没再解释什么,对方便进了里屋房间。
静默站在客厅中央,聂岩垂眸瞄了眼对方刚才一直摆弄着的那只行李箱。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干脆帮对方收拾一下吧。
不然等下让这小子一个人捣鼓,非得折腾到半夜三更不可。
这公寓隔音效果又奇差无比,到时候想睡觉绝对比登天难。
——况且明天他还有课,不能太晚睡。
想到这里,聂岩径直躬身而下拎起对方行李便三下五除二往对方房间拉。
才走了两步,身后却突然稀里哗啦一通乱响。
聂岩转头查看,脸色一僵。
——行李箱拉链根本没拉严实,东西全掉出来了。
皱眉,他黑着脸望着地上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兀自抿唇。
瞄了眼甩帽房间,对方还在忙忙碌碌摆弄着另外几个箱子,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动静。
犹豫了一下,聂岩只得硬着头皮蹲下去,玩起人形大簸箕,一大把一大把用手铲着对方零碎小玩意儿往行李包里塞。
就这么来来回回八爪蟹般折腾了一会儿,他终于把对方东西全部收了回去。
一脸挫败地重新站起来,他刚要拉好箱子,却注意到什么东西从自己褶皱的裤缝间滑落。
眯眼追随着那物体,聂岩注意到是一张被草草折起来的——
照片。
好奇地捡起来,他看着那照片被折磨得陈旧的表面,径直伸手打开了折角。
“我东西比较多,等下收拾可能声儿比较响,所以你——”甩帽打开房间门,伸手蹭了把额上汗水,抬眸瞄着聂岩捏住一张照片一动不动的身影,滞下话语。
愣怔片刻,他表情立刻变得十分阴暗。
丝毫没有再解释什么,他跨步上前,森然瞄着聂岩,粗糙把那照片从对方手中扯下:“抱歉。”像塞垃圾一样把照片揉进聂岩刚收拾好的行李箱一角,他视线清明而硬冷,“我不对你设防不代表你可以翻我东西,明白么?”
感受着对方突然降至冰点的态度,聂岩继续保持着捏照片的动作,思绪还没转过弯。
没再解释什么,甩帽径直转身回了房间。
头皮发麻地愣怔原地,聂岩滞下表情,侧首向甩帽半虚掩的房间门内望着对方来来回回收拾的身影。
回忆着自己看到的照片内容,聂岩还是有些懵。
对于自己阴差阳错在不到半小时内了解到自己新室友那么多信息,他已然有些手足无措。
那张折痕无数的陈旧照片上,是两个正热烈拥吻的男人。
即便照片上其中一个男人当时头发染得乱七八糟,活像火星归来的洗剪吹,不过聂岩还是从那张有特点的俊丽侧颜上认出——
那个人就是甩帽。
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就有了个疙瘩。
说实在的,刚才这小子给自己留下的正面印象,全在那张照片里灰飞烟灭。
聂岩是个思想颇为传统的男人。
即便Gay的事情在他周遭并不少见,但他还没完全进化出一套完备的信息处理系统可以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便,他真的很想做到开明。
在S大任教期间,他做过几次班主任。
凡是被偷偷举报性取向畸形的学生,他为了保全学生面子虽然会低调处理,却也绝对不会放任这种趋势滋长。
侧首望了眼甩帽半虚掩的房门,聂岩脸色渐转阴郁,心下五味杂陈。
原地沉默了许久,他才慢慢踱至对方门边,沉着声音向房间内开口:“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房间内十分安静,只有时不时传来的行李声响。
聂岩就那么站在门边沉默着,一时之间感到即便有那半虚掩的门板挡着,两个人间因为那照片产生的尴尬感还是成功穿透。
就那么在门边等了将近十分钟,聂岩已然觉得自己熬了一个世纪。
“那个,抱歉。”突然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聂岩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角,“我不是有意看你隐私的。”
仿佛对方突然变成另一种生物般,聂岩又在门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从对方门边离开。
把备用钥匙替对方留在门口边柜小瓷碗中,聂岩草草拿了包烟便出了门。
临近午夜的空气透着些刺骨的凉意。
聂岩深吸了一口清爽空气却有种肺部涌入冰碴子的错觉。
掏出手机拨通尹辉电话,聂岩缩着脖子蹲在路牙上。
漫不经心地瞄着惨淡的雪色路灯光线,他听着耳畔手机连接数字音,时不时吐一口烟圈。
“喂,聂哥,这大晚上的有啥事儿?”
尹辉咳了一下,慵懒的声音带了些嘶哑。
聂岩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迎着风站在阳台上边抽烟边接电话。
“那个新租客,你认识么?”伸手掸了掸烟灰,聂岩眯眼盯着水泥路。
“谁?”
“咱公寓那个。”挫败一叹,聂岩捏眉,“我说新租客,还能有几个?”
尹辉反应了一下,声音带着恍然:“哦?你说小白?”意外叹了一声,尹辉笑,“那小子居然到了?”
“小白?”聂岩停下掸烟的动作。
“对,小白。”
“全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