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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阳!”突然喝止了儿子,苗爸声音洪亮,登时把一桌人都吓得一惊。大概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苗爸爸又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了:“那个,我是说,今儿这清蒸桂鱼你妈做得不错,凉了就不好吃了,快尝尝,小天也尝尝。”
手指控制不住几乎有些哆嗦地夹了一筷子鱼肉送到齐天碗里,苗爸爸努力维持笑容的脸看着让人莫名心酸。
忽而明白,爸爸妈妈不是做好了接受这件事的准备,而是想要继续逃避,继续只要不亲耳听到就当做儿子是同性恋的事不存在。
“爸……”苗雨阳怅然地叫了一声,可还没等再次开口,苗妈妈突然放下筷子,背转了身子抹着眼泪回了卧室。
雨曦跟着也慌了,对着哥哥投去了爱莫能助的一眼后,皱着眉头放下筷子不放心的追着母亲进了卧室。
之前的和谐气氛瞬间当然无存了,齐天看看苗爸爸再看看苗雨阳,几乎快要不知道手脚放哪合适了。
“来来来,喝酒,你妈她不会喝酒,一喝就醉了。”打圆场似的,苗爸爸伸手给齐天和苗雨阳的酒杯又添上了点,自己先端起了杯子:“小天啊,雨阳借宿在你那里,叔叔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呢!”
“您别这么说叔叔,雨阳哥生活上一直在照顾我,要说谢也该说我说。”不知道苗爸爸这是要唱哪一出,齐天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话接得对不对。
“嗳,他是当哥哥的嘛,照顾兄弟还不是应该的?别说雨阳拿你当亲弟弟,就是我跟你阿姨,也都拿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啊!昨儿你阿姨还跟我说起咱们当年棚户区这片的孩子顶数你有出息,我们说等雨阳将来结婚,这伴郎的位置怎么也得留给你。”
苗爸爸的话说完,自顾自得喝了口酒,完全不看齐天顿时土灰了的脸色。
苗爸爸不看齐天,苗雨阳则是不忍心看,他能体会齐天现在心理是什么滋味。之前只考虑过家长会摔盘子砸碗的大发雷霆,却没想到,父亲根本不让他说话。
齐天在桌子低下捏了下苗雨阳的手,那手指尖冰冷,掌心却汗湿。
凄切的再次唤了一声爸,苗雨阳下定了多大决心似的颤抖着开口:“请您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苗爸爸吸了下鼻子,说话带出了浓重的鼻音,点着头盯着儿子:“你爸你妈五十多往六十上奔得人了,前半辈子受了半辈子的穷,先是你跟雨曦小,后来你爷爷又瘫痪了,好容易现在你们大了,老人也不在了,我们老两口就想消停地吃顿饭也不行吗?!”苗爸爸话音刚落,卧室里传来苗妈妈压抑的呜咽声。
守着满桌子没动几口的饭菜,整个家却没了一丝一毫过年的喜庆劲儿……
世间哪得双全法
62、
小区里有零星的炮响,趁着寒假尾巴撒着欢儿疯跑的孩子们笑闹声不断。
心情低落的两个人下了楼,刚一出来就被一颗扔到脚边的摔炮吓了一跳。孩子们见差点惹祸,呼地一下都追逐着跑开了。
远远地,听到小区门口那的保安吆喝了句什么,接着不知又从楼上哪层传出叫自家小孩的声音,恶狠狠的威胁着再玩炮就把手给剁了。
“是刘奶奶么?中气还那么足啊!”故意找话题似的,齐天仰头往传出声音的那栋楼上看了看。
苗雨阳也随着他的目光往上看了一眼,点点头应了声:“是啊,身子骨硬朗。”
这两栋楼里的居民都是当年棚户区的回迁户,全是老邻居,齐天仅凭声音就认出了人来一点都不奇怪。
“小时候偷他们家石榴的时候她就是这么骂人的,这么多年都没换点新词儿。刘奶奶得有七十大多了吧?”
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知道齐天是在故意哄着自己说话,苗雨阳边同他并肩往小区外面走,边嗯了一声。
“哎?那不对啊!我记得她家小豆丁那时候就满地跑了,怎么现在还跟一群小屁孩玩呢?”说着话,齐天回头往那群孩子里搜索小豆丁的身影,不过都是一群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么看豆丁也不大会在里面的样子。
“豆丁都快上高中了,还豆丁呢,现在长得壮实着呢!”伸手拉了齐天一把,苗雨阳示意他别瞅了。
“是吗?那刘奶奶刚才喊得是谁?”
“不知道叫什么名儿,她老儿子家的孩子吧,大概四五岁。”
“嗄?小豆包叔都结婚了?”齐天记得刘奶奶的老儿子比他们大不了七八岁的样子,就是高了一辈而已,小时候还带着他们一起掏鸟窝呢!
给了齐天一个废话的眼神,不结婚能有那么大的儿子么。
“你啊,都多大了,还叫人家小时候的外号。”
走到小区门口,齐天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后,还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群孩子。想当年,他跟大伟、强子他们也这样是啥烦心事都没有的瞎跑瞎闹的。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地就长大了呢?越来越忙,愁不完的事儿也越来越多……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立时引起了苗雨阳的共鸣。不过后者只是把头转向了另一侧车水马龙的街上,没有接任何话。
是的,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起长大差不多年纪的童年玩伴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子的生子了,即使没结的也基本都有固定的交往对象了。尤其逢年过节亲朋好友街坊邻居聚在一起闲聊,话题也不外乎就是你家小谁有朋友了没有,什么时候办事之类的。苗雨阳能想到每当父母被问及这种话题的时候,尴尬着强作笑脸说“还没有”的心情有多复杂……
对于父母的感受,他完全了解。正因为了解,所以他才不忍心向他们索取更多的包容。
然而,理解,必须是双方的。对于这一点,或许当局者迷,但静默地收拾好了碗碟的雨曦,心里却很清楚。
一边是生身父母,一边是同胞手足,她为两边偷偷掉的眼泪,大概一点都不比当事人少。
可是,光哭没有用。
哥哥黯然离开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齐天长时间地站在电梯里按着开门键不让电梯门关上,哥哥在门口跟她对望。原以为,哥哥会说些让她帮忙劝劝父母的话,然而哥哥却在只是在长久的注视之后,轻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雨曦想,那是他哥因为自己的性向而对家里的所有成员都觉得愧疚、亏欠,尤其是母亲的眼泪。
拿出齐天带来的新鲜草莓,雨曦洗好了一盘,准备给爸妈送进卧室。虚掩的房门里,隐约透出父亲的叹息和母亲的啜泣。
“叫阳阳回来住吧,都说日久生情,把阳阳叫回来,让小蔡没事常过来吃顿饭,万一阳阳回心转意了呢?”苗妈妈抽泣着开口,眼睛却盯着手里已经揉成了一团的纸巾。
小蔡是早先一个老街坊想介绍给雨阳认识的女朋友,街坊带着到家里来串过一次门。平心而论苗妈妈觉得姑娘的长相真是配不上自己儿子,不过小蔡是机关幼儿园的在编老师,工作稳定脾气好,而且结婚不是非得要房子要车的,苗妈妈心动了。
“不行。”摇头叹了口气,苗爸爸背冲着苗妈妈在床头柜前坐下,拉进点烟灰缸,把挺老长一截烟灰弹了进去:“你咋不想想要是最后成不了,不是耽误人家姑娘么?”
“那你说怎么办?你说啊!”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苗妈妈激动地站起身,并不等苗爸爸说出怎么办,就一把抓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不行,我要给阳阳打电话,我要问问他,到底是要男人,还是要我这个妈!”
“都说了你不能打!”探身过去一把按住了挂机键,苗爸爸又怒又怜地砸了下身下的床垫,刻意控制着自己的音量,用格外压抑的语调一字一顿地道:“儿子的压力已经够大了,你也可怜可怜他吧!”
扔了手里的电话,苗妈妈扑在枕上嚎啕大哭:“你总是不让我说,什么都不让我说,我都快要憋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照顾小的伺候老的,一辈子本本分分没干过一点缺德事,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作践我,让我的孩子变成这样啊……”
“你小点声,别让雨曦跟着难受了,大过年的,邻居们听到了也不好。”苗爸爸再没说别的,房间里传来一次性塑料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泪水划过脸颊,雨曦的眼泪成双成对地落在了手里盘子中的草莓上。母亲刻意被压抑下去的嚎啕只剩下了呜咽,却让她的心都跟着都碎了。
送苗雨阳回到家没多久,齐天就接到强子的电话,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