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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青子襟
☆、第一章
苏钧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和陆庭川一辈子在一起。
一辈子,这三个字太美好,所以不适合他,不适合他们。但是尽管是这样,他还是想去试一试,如今试过了,方知究竟是执念。他的心不是铁打的,也会痛也会难过。
五年,弹指一瞬间。两个人在一起难会有些摩擦,但不管怎么样,苏钧总能在关键的时候糊涂一把,两个人也能安然得过下去。
陆庭川的个性强,他不介意自己让一步,说不上迁就,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应该互相体谅,虽然这么说起来大多是他体谅陆庭川。
爱情中,谁陷得深谁就要付出得多,这句话真是一点儿不差,何况是他一厢情愿的爱情。
桥上的行人匆匆而过,夜幕低垂,像是泼了浓重的墨,城市灯火阑珊,如同坠落在夜色中跳曜星光。天气炎热,连着耳边拂过的风都是温氲的。
苏钧麻木的随着人群没有目的往前面走着。千丝万缕的思绪在脑子里混成一团,让他觉得头重脚轻。
他试图找出一个理由,或者是记忆中温情的碎片来安抚自己,或许这么些年不光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是个伪命论题,很快被推翻了。他想了许久无果,那些记忆中的枝节细末仿佛经不起一点的推敲。
陆庭川不爱他,他一直是知道的,他很清醒,想做到‘当局者迷’都不能。
陆庭川和他做的时候,没有一次是不带套的,按道理说。内身寸对下面的那个人不好,他应该欣慰陆庭川体贴他才对。但是有天晚上,家里的套子用完了,苏钧当时已经情动,只说无所谓,反正两个男人又不会怀孕,不过是清理的时候麻烦点。
当时陆庭川却生硬的推开他,让他下楼去买套子。
话语间竟然十分冷静,让他前一秒钟还翻腾的情谷欠在片刻间消失,他努力的去看陆庭川,越看越陌生。
那个人眉眼冷淡,恍若千山暮雪,只让他觉得心底生冷,寸寸结冰。
一个晚上苏钧都是懵的,他不能劝服自己不多想。
陆庭川嫌他脏?显然不是,陆庭川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苏钧心里比谁都清楚原因。他知道陆庭川是不想和自己跨过那层关系。陆庭川给他的那张银行卡,就时刻的提醒着他不要逾越。有时候苏钧想,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糊涂一点儿,也许不看得那么透,也就会好过许多。
他和陆庭川,两个人从始至终只是一场交易,钱色交易。而到了现在,他一个人独角戏也到了谢幕的时候。
一场繁华寂寥梦,也该醒了。
***
苏钧突然顿下了脚步,他扶着冰凉的护栏,仰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公园前面的巨幅的电子屏幕。
屏幕上的男人十分俊美,似笑非笑,穿着一袭的白衬衫,天然去雕饰的美,搭在小提琴的手莹润纤长。
‘唇红齿白’这词儿不适合用在男人身上,但是聂子佩就是这样的,身上有着恬然的贵气,中性的美,恰如其分,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个星期以来,小提琴家聂子佩全国巡回演奏会的广告,占据了这个城市的许多繁华地段的电子屏幕,经常会让路过的女学生,或者是上班的白领在广告前驻足,露出痴迷或者惊艳的表情来。
小提琴王子,人比琴美。
一直到脖子有些酸涩,苏钧才又低下头。
看,情敌太优秀,所以,他竟然也不觉得多失落。
苏钧穆然的想起来昨天看到的娱乐版新闻的头条,‘聂子佩夜会同性密友,两人牵手低语’。
大红色的标题十分的暧昧,旁边配着一张模糊的照片,让人浮想联翩,噱头十足。
那张照片只拍了一个侧面,看到那只挽着镊子佩的手,苏钧当时心就往下一沉,那只手上的表他认识。
IWC Grande plication 的表,每年只限量生产五十只售卖,比一辆跑车的价钱还高,苏钧很难说服自己照片上那个带手表的男人不是陆庭川。
苏钧想起了三天前的早上,他帮陆庭川系好了领带之后抬头随意问道:“晚上回来吃饭吗?”
陆庭川轻点下巴,“嗯,想喝你顿的汤。”
那天下午,苏钧提前把工作处理好,买了食材匆匆赶回家。做好了晚餐之后,他就坐在沙发上等,秒针分针滴滴答答转动。到了晚上十二点,陆庭川也没有回来。
也许客厅的冷气开得太大,所以让他觉得手脚冰冷,那种寒意仿佛一直蔓延到了心里。电视里的夜间娱乐新闻,重播着下午聂子佩接机的画面,聂子佩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苏钧认识,陆庭川的私人助理,陈昂。
后来,苏钧默默起身,他把一直温着的汤端到餐桌上。那罐汤他炖了六个小时,温了六个小时,浪费不是可惜,他一碗接着一碗,汤全部喝掉之后,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胃里撑得十分不舒服。
等了六七个小时,明明自己已经很饿了,却觉得汤索然无味,在嘴里就像是喝白开水一样。像极了自己。何苦弄到现在的地步,连着自己都看不过。
他自己从来就不是那种委屈求全的人,怎么会由着自己落到这步田地。而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有什么放不下,到底还在奢望什么?
是不是伤得还不够深,不足以令自己绝望?
那天晚上,苏钧彻夜未眠。而此后,陆庭川连续三天都没有回来,他也只从电视报纸上关于聂子佩的报道中的只字片语中,推知陆庭川在哪里。
***
脚下的水流,在河两岸彩色灯带的映照下波光盈盈。
‘噗通’,不知道谁投了一颗石子,波纹层层的荡开,像是一个又一个光怪淋漓的圈,水里自己的倒影也破碎开来。
苏钧以前也设想过今天,想着自己也许会不甘心,会很失望?但是现在都没有,他只觉得心累。从来没有这么疲倦过,不想说任何一句话。
从前,他一直以为陆庭川是永远是冰冷而理智,后来他发现不是,不过是陆庭川的心不在他这儿,所以才格外的理智。
刚刚在陆庭川的办公室,聂子佩看到他的时候,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始终带着得体的笑,仿佛他从来就不是对手,是无关紧要的人。
存在不照成任何威胁,所以不足以正视。
当时聂子佩唇角带着笑,不急不缓的说,“你是和庭川住在一起的人?我希望你早点处理好你们的关系,这样对你比较好。”
当时苏钧还想硬撑,扯出一个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随后陆庭川推门进来,“子佩,你什么时候来的?”话语一顿,看了又看站在一边的苏钧,“苏钧,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不同的语气,态度分明。
当时苏钧推脱自己只是路过上来看看,然后落荒而逃,他害怕在陆庭川嘴里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而且是在聂子佩的前面,他承受不起。
他觉得就变成了舞台上的小丑,那些八点档的烂剧情都往他身上套,他是恶俗的配角,是那种阻挡主角在一起的反派。
这么想着,苏钧就觉得有些很好笑,张了张嘴,他却笑不出来。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久,但是真的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受,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得洒脱,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始终还是要离开,就算再舍不得。
陆庭川是他的初恋,也是他唯一的恋,两个人在一起五年了,一千多天。
有句励志的话这么说:五年专注一件事,你都能成为半个专家了。
如此可见五年是多么长的时间。
五年前,两个人开始的相遇就是一场钱色交易。陆庭川包养了他,而现在,两个人也走到了分叉的路口。
新欢只是欢,旧爱才是爱。更何况,他连着旧爱都不是。
***
苏钧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考上大学的时候,小他一岁的弟弟在读高二,另外的两个龙凤胎读初一,家里的经济压力太大,当时父亲和继母是不愿意他去上大学的,想让他去工作,补贴家用,供弟弟明年上学。
苏钧不肯答应,他应承大学不拿家里一分钱,态度强硬,不管家里如何打骂都不松口,父母无可奈何,这才不情愿的点头,愤怒的表示四年大学不会给他一分钱。
当时十七岁的苏钧走投无路,所以才被人引荐去了酒吧,也就是那天他遇见了陆庭川。
苏钧想了下,其实陆庭川对他不错,两个人在一起的前两年,陆庭川每个月给他一万块钱,一个星期让他陪两天。那么大笔钱,对当时的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惴惴不安。而现在,苏钧想自己当时价码,怎么也得算高级公关了,值了。
再说,陆庭川没有亏待过他,算一个很好的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