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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这一切的人,是我。
是我闯进了他的生活,让他如今目见的一草一木,皆出我手。
如今,文泰的府邸也有许多下人了……那曾给我开门的老仆,也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安平候……这身份不请下人也难,既然要请,不如我来替他布置。
我便装出行,看门人不识得我也是自然。我带着陆公公,被恭敬的下人领在堂上等了一会儿。
八角的桌上尽是瓜果酒水,几张檀木椅子被擦得锃亮……只有堂前的那副“万马奔腾图”不曾换过,看上去,仍是一番苍凉大气。
“微臣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却见文泰迈步而出,微跛的右脚并不影响他稳健的身躯。见了陆公公身旁一席青衫的我之后,一撩袍角,单膝跪地。
厅里立即跪了一片,恭迎圣驾。我朝文泰笑笑,温言道:“一切从简吧,朕就是来看看爱卿。”文泰仍然年轻的脸上却有一丝沧桑的神色,和他脸上刀剑的浅浅伤痕配载一起,给人一种大气沉稳的感觉。他道:“微臣惶恐。”然后略微一个侧身,拱手:“皇上里面请。”
时间是一个好东西,时间让我和他都可以装作,不曾记得那夜的事情。
我看着他渐渐染上的岁月的痕迹,我不禁想,一年之前的此时,我和他从皇宫中擦肩而过之时,他明明意气风发。
是我么……是我给他画上了这样的神色么。
从我和他相遇,一载春秋而已。
从当初的怜惜心痛,到后来的佩服相敬,再到现在的执着,似乎是不知不觉就成了这样的,先一开始,也许是想平息他的伤痛,再后来,便是对一个人的执着了。我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也许,我的内心并不允许一个目光曾今追随我的人内心里没有我。这种执着是不是爱,我不知道。可却是我现在和人最亲密的一种交往方式。
我是喜欢文泰的,喜欢他的风采,想要征服他,想要他变成我的东西,想要他宽阔豪迈的内心里只藏有对我一个人的侠骨柔情……
天色早已暗下来了,暗的深沉。
文泰不喜喧闹,已经将来贺喜的宾客送了回去。但宴会的余韵似乎还在。各个亭台楼阁间都明星荧荧地闪着烛光,整个宅子里飘着烟熏的香味。还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古朴的气味,像一位久经沧桑岁月的老人……
进了里屋,文泰屏退了下人,我知道陆公公正在正堂分我带来的那些赏赐呢。文泰没有说话,从里面关了门,我从后面轻轻地拥着他,他微微一颤,却并没有挣开。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所以没有月光;这间屋子没有点蜡烛,所以也没有烛光。我在黑暗中拥着他,感受他在我怀里真实感觉,我的手不自觉地摸搓他的衣料,那是糙然的质感……
我将头埋在他的颈项里,轻轻地啃咬他。其实他的心思,我到底也知道些,那日他泪流满面,我便能够拿捏分寸尺度了。
“明日,你就要走了。”我在他耳边开口道。
“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跟你交代几句事。”
“该交代的,皇上难道在降给臣的旨意中没说完么?”文泰闷闷道。
“那些,是说给天下人听的;朕还有些话,是专门说予你听的。”
文泰的呼吸微微的变了。我心下微微笑了一下,缓缓道:“其实这几件事也挺要紧的,你上次对我说,我有我的嫔妃,你有你的疆场。这话确实不错。可你也该知道,其实你的疆场,那也是我的。你也别抱着我的东西,尽说要离开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走到哪里,不是我的?你还说,若是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我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还望文泰不要忘记这句话。我南巡过后,朝中也许会有大变动,后宫也是一般。朝廷和后宫都是我手中的利器,以后无论谁主了后宫,哪怕我立了皇后,你心中也当明白,那只是我手中的利器而已。她们是我圈禁的人,一辈子为我卖命,没有别的出路……”
“我……”文泰似乎想开口说话,我将他下面的话堵在了唇舌间,开始一点一点地舔他。他侧了身子,回吻我。
终了,屋里尽是呼吸声和津液律动的余韵。我在他耳边哑声道:“那……你去吧,我心里一辈子有你,你心里也要一辈子有我。”
我们继续互相亲吻,两人都有些情动,喘息间,“文泰,”我说,“你是我的,”他喃喃地道:“我是你的。”
我继续埋头在他身上,我道,“你以后回来了,我们都老了的时候,你要是寂寞了,就让人去皇宫送个信吧,我还出来陪你,你跟别人是不同的。”
他怔了一下,道:“那要是我娶了妻呢……”
我道:“你娶了妻,也是一样的。”
文泰这日似乎特别的顺从。不过我不是那种给人好处胁人就范之徒。我既然答应给,就该给的十全十美,让人事后想了,都觉湛恩汪濊。
其实,有他那句话,便够了。
文泰的性子,我这么长时间若是还不知道,那还真白下了这么多功夫。
再说,既然他动了意,给他留点念想,倒好。
我要的,是全心全意的,自愿自甘的臣服。
当然,对付敌人,我不会吝啬逼迫的手腕。
我在文泰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他在我心中,也已然是我的羁绊,我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付出廉价到文府黑房中的一夜。我要的,是他的全部的身心。
所以夜深的时候,我便和陆公公一道回宫了。文泰道是站在文府的门口送我,僵立怔然的样子。
我对他说,你给我的信,可以直接送到御书房,写什么都可以。
他说,好。
我对他说,不要在意我的后宫,而应该在意我。
他说,好。
我对他说,三年之后你回京述职的时候,我亲自上城楼迎你。
他说,好。
我说,无论你听见朝堂上有什么变动,都不要随便受旨回京,除非有我的亲笔信。
他怔了一下,说,好。
我说,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么,明日,就说不了了。
他说,你跟我说的,我都明白了,也都记在心里。
很久以后,每当我站在皇城的城楼上,我就会记起那天送他的时候的情形……
皑皑的冬日里,淡淡的暮色下。
我在城楼上,他在城门下。
我周围是和我一起来送行的百官。他身边是和他一起去往边关的将领。
我见他在马上,喝干了送功酒,酒碗碎在地上,萧萧西风中,他纵马而立,桀骜不群。
那天,他肃然庄重的颜上满布风霜。一身戎装傲然挺拔,脑后束起的黑发在如刀的寒风狂舞。他立在那里,就如开刃的剑,割开了扑面而至的皑皑冬色。
天边的斜阳渐渐低沉。夕阳毫不吝啬的在他身上镶上金边;明亮的眸光,策马傲立的剪影,戎衣武袍,别有风采……
我在城楼上望他,见他对我抬了抬缰绳示意,一个转身,马蹄飞扬。
就这样,我送走了我的文泰。不过,他的心,留在了这里、
转眼,琵琶红,芭蕉绿……
迫
如果说,茫茫大地上千秋万岁中那一切牺牲的祭坛叫做历史的话,我如今,便是苍茫中的蝼蚁;
如果说,这个世界需要时代的热情推动它的发展,而历史本身不受热情生灭无常的惩罚,而由个人的热情接受这种惩罚,我如今,就是离祭坛最近的人;
苏秦因善言而亡身,商鞅因惠杰而命故。时代用尽了他们的热情,历史让时代中的个人相互争斗,最后历史达到了它的目的,而个人是供牺牲的,被抛弃的。
而我,如今有资格成为这样一人。
这是上一世不敢想的殊荣,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天下的盛宴。
我绝仁弃义,在道德上绝无立足之处,我不会顾虑其他,也不会重视所谓神圣的利益,在我迈步前进的途中,不免要践踏许多无辜的花草,蹂蹑许多被人视为珍贵的感情。
可那又怎样?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个内在的规律,我也一定不会是那位通晓它的神。
即使我已经通读了这一世的历史,可我仍然无法通过历史上演绎出来的法则行事。每个时代都有他特殊的环境,都具有一种个别的情况,我的举动行事,不得不全由这个时代自身来考虑。当重大事变纷繁交迫的时候,一个笼统的‘历史规律’,毫无裨益,一个灰色的回忆不可能抗衡当下的生动与自由。
准确的说,我更像神的仆人,我的人生也许辛劳困苦,我的整个本性便是我的热情,当历史的车轮转动,历史的目的达到以后,我便会在历史中凋零谢落。
真是美妙,以前,不是只有诸如亚历山大,诸如凯撒这样的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