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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卢作孚回到航管处办公室,起草了《军事征用轮船条例》,以川江航务管理处名义颁发。
卢作孚知道,这个条例只能在刘湘的防区——川江下游通行,自己还得去登门游说其他的大小军阀。好在卢作孚与这些军阀们都打过交道,而军阀们对卢作孚也敬重三分。川军28军军长邓锡侯辖区内的合川,是卢作孚的故乡,邓锡侯属下的陈书农师长与卢作孚是老相识。卢作孚揣着条例,找到陈书农。陈书农一口应允:“在我的防区内卢兄尽可按条例行事,哪个吃了熊心豹胆的敢不照办,格老子一枪崩了他!”
卢作孚总算喘了一口气。
正午时分,嘉陵江和长江交汇处的重庆朝天门江面上,一声汽笛,民生轮缓缓地靠了岸。从船上走出一队威武雄壮的士兵。在一名青年军官的指挥下,他们迅速在码头上整好队形。随着一声短促、宏亮的“立正”口令,青年军官向站在人丛前的卢作孚报告。
“报告卢局长——”青年军官似觉不妥,“报告卢处长,峡防局六连奉命前来报到,请处长训示!”
这名青年军官叫吴定域,是这支队伍——足足一个中队的新任指挥官。作为卢作孚的学生、部下,他在北碚峡防局带领十兵期间,完成任务突出,颇受卢作孚的赏识。航管处若想在川江上建立起威信,必须有一支自己的嫡系部队。这个中队后来被人称为“卢作孚的子弟兵。”
卢作孚作了简短的训示:“你们将和我一起担任检查轮船的工作,特别是外国轮船,多少年来他们一直横行川江,作威作福,造成了许多惨案”接着,卢作孚又提了些关于组织纪律方面的要求。这个中队直接归航管处领导,不隶属任何部别。只要卢作孚一声令下,他们会赴汤蹈火,视死如归。
就在卢作孚的子弟兵到达不久的一天晚饭后,卢作孚去面见刘湘:“我以川江航运管理处的名义,起草了一道命令,请甫公阅示。”
刘湘接过呈文,轻声念道:“所有进出重庆港口的中外轮船,必须向川江航务管理处结关,经航管处士兵上船检查之后,才能上下客人和装卸货物。任何乘客或船员上下轮船,航管处士兵均有权检查”
卢作孚要派兵上外国轮船检查!
刘湘吃了一惊,不安地在厅内来回踱步,1924年11月的“德阳丸事件”又浮现在眼前。日本德阳丸偷运劣币到重庆,被重庆军警督查处当场查获,人赃俱全。日本人不仅不伏法,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督查人员,将其抛入江中活活淹死!还有1926年的英舰炮轰万县的“万县惨案”;1927年1月6日英军在九江英租界登陆,打伤码头罢工工人纠察队员,炮击群众,导致死伤甚众的恶性事件。短短的几年间,外国舰船在长江制造了无数的恶性事件!
刘湘沉默不语。他知道卢作孚的一番苦心,为“争回航权,争回国权”甘冒风险;也知道卢作孚的决心,不用军阀的武装,专门从自己培训出来的峡防局里抽调一个整连来执行川江检查任务,可见其决心有多大!而这一切,不也正是自己的初衷吗?卢作孚所做的一切,不都是按自己的意愿去做的吗?然而,国权丧失,一个刘湘,一个卢作孚就能争回来的吗?万一引起流血事件,导致国际纠纷,那局面就不堪设想,后果将如何收拾?一旦出现这种局面,统一川江航业岂不成为一场南柯之梦?自己苦心经营的霸业也会随之付诸东流。不,不行。但是,卢作孚可是自己好不容易请到的呀!当初有言在先,是拍了胸脯给他撑腰的,怎么现在要打退堂鼓了?
卢作孚知道刘湘很为难:“这件事一定要办。川江航管处不能只管华轮,不管外轮。若是这样,还称什么川江航管处,不如叫川江管理中国轮船处呢!那当初我也就不会同意接受这份差事的。”卢作孚越说越激动:“甫公,此事非办不可,否则作单愧对国人。作孚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只要有理有节,一般不会出乱子,即使出了乱子,作孚来承担一切责任!”
刘湘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头。
卢作孚明白了刘湘的意思:他不签字,并非不同意。这是官场的一门艺术——默许。
话说回来,就算是卢作孚惹出了乱子,刘湘决不会袖手旁观的。更何况,卢作孚办事是完全可以信赖的。
一大早,卢作孚就让吴定域带着子弟兵们将航管处的命令广为张贴出去,之后,在激动与不安中等候着中外航业界的反应。
这道命令,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川江上激起了轩然大波。华轮公司无不拍手称快,重庆民众更是喜形于色,奔走相告。但是,人们又不免心生疑虑:是否又是过去的那种官样文章?干打雷,不下雨!
这天稍晚些时候,重庆港迎来了命令发布后的第一艘轮船——日本日清公司所属的一艘货轮。
“呜,呜”这艘货轮迎着港口扯开嗓子叫了起来,驶入重庆港。日本船长背着手,趾高气扬地站在甲板上。随着一声“哟西”,船靠向码头。
这时,一只巡逻艇突突地驶了过去。艇上载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
日本船长满腹狐疑地望着巡逻艇一步步向自己靠近,不由放眼朝码头望去,码头上冷冷清清,只有几个闲散的人来回走动。码头上也有一队士兵。
大副走了过来,低语道:“怎么回事?”
日本船长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感到今天与往常不一样。于是命令船停下来,泊在朝天门江面。
巡逻艇靠上了这艘日本货轮。
“你们的,什么的干活?”日本船长朝吴定域吼道。
“我们奉命上船检查!”吴定域义正辞严地答道。
“什么?检查?”日本船长气得呲牙裂嘴,暴跳如雷,“这是大日本帝国的轮船!从上海到南京,从南京到武汉,谁敢检查我们?一个小小的重庆港,胆敢派兵来检查,不行,大大的不行!”
船长将手一挥,所有船员都列队,准备对付中国士兵。
“你们谁的敢上船,统统的扔下江里!”日本船长哈哈大笑。
吴定域气得咬牙切齿。巡逻艇上的士兵纷纷喊道:
“队长,我们上去,看他们敢把我们怎样?”
“队长,上去吧!让他们也尝尝中国人的厉害!”
“队长,队长”
吴定域强压住怒火:“不行,卢处长再三交待,一定要把握住分寸。如果外国人不让上他们的船,就不要强行上船。”
吴定域见日本人那得意忘形的样子,心里很气,但他还是装作无可奈何的模样,对日本船长说:“好吧,既然你们不让上船检查,那我们就不上船。”他手一挥:“撤!”
日本船长见前来检查的中国巡逻艇掉头离去了,不禁狂笑起来。
江面恢复了平静。夕阳照在江水里,幻化出万点金光。浪涛轻拍,仿佛一支交响乐章的高潮部分已过,进入尾声。
时间在水面上流逝。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这艘日本货船孤零零地泊在江面。江面和码头静悄悄的,没驳船,也没码头工人。过去,日本轮船只要一进港,便有许多小船前来卸货,再由码头工人运到货场。可今天这些中国人是怎么了?
日本船长开始感到不安。
“这些支那人在搞什么名堂?”船长问大副。
“天知道!”大副忽然记起了什么,“对,刚才他们说奉了什么命令?”
“你带人上去看看。”船长命令道。
一只小艇从船上放了下来。大副带着几名船员上岸去找中国工人。
江边、码头、驳船,到处找遍了,一个中国工人也没有。一个乞丐告诉大副,码头工人回家了。
次日,日本船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码头工人。工头正在玩牌,头不抬、眼不睁地对日本船员说:
“你们不是不准我们中国人上船吗?我们不上就是了。”
另一名码头工人说j“我们害怕统统的扔进江里。”说完,做了个鬼脸。弟兄们嘿嘿笑了起来。
日本船长感到事情不妙,第3天,亲自上岸去找码头工人:“我的,出两倍价钱。你们卸货的有?”
码头工人们阴阳怪气地嘲弄道:
“过去你的为什么不出两倍价钱?”
“3倍,3倍价钱!”船长急了。
“30倍也不干!”
“不干就是不干,你的这么啰嗦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