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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命-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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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盟坨子劫火车后,七爷带着大米和两挺快上快(机关枪)凯旋归来,在额伦索克老巢杀猪宰羊置酒庆祝。

胡子猜拳行令,酒席正进行中,水香凑近七爷的耳朵说,“站香(站岗)的弟兄逮住个马后喘(跟在队伍后面)。”

“送到秧子房。”七爷同水香一起离开饭桌。

胡子押进一个被蒙住眼睛、五花大绑的人,摘掉蒙眼布,被抓的人留着光光的头茬,穿着男人衣服,竟是孔家大小姐孔淑梅。

“是你?”七爷惊讶道。

“大哥,我去照眼弟兄们。”老于世故的水香,从大柜和被抓来人的眼神表情看出什么,觉得自己碍事碍眼,支走屋内另一名胡子说,“你也去班火三子吧。”

秧子房是审讯的场所,多少人在此遭受皮肉之苦,犯了规矩的胡子同样在秧子房受刑。就这样一个令人恐怖的地方,他们相见改变了这里的气氛,温馨了许多。

“去年你走后,我才知道是你杀了旁水蔓救了我和全家人你冒险救下我,连句话都不和我说就走了,都因我叫旁水蔓给逼走,和他还怀了他的你还记得我家那匹铁青马吧?是它帮我拖掉旁水蔓的孩子,我四处找你。”她说。

“你呀!”七爷心里酸溜溜、苦涩涩的。他说,“这是绺子”

“这回我死也不离开你。”

“绺子有规矩,不留女人。”

“三天五天行吗?”孔淑梅公羊顶架似的扑到七爷怀里,恳求道,“等有了你的血脉,我就走,远走高飞。”

七爷被她的真情打动,从大母都拉家出走,女扮男装,饥一顿饱一顿,孟姜女寻夫无非如此。特别是她把自己绑在铁青马鞍子上,拖她跑,真到拖掉肚里的婴儿他说:“你跟我到院子里,我对弟兄们说明白。”

世间许多事情莫名其妙,一个女人竟如把锋利的剑,割开了七爷过去和今天。他对全绺子说从今天起取消一条绺规,声称孔淑梅是他的压寨夫人。

众胡子乐得禁不住要给大柜磕头,取消了不准贴了干(搞女人)的禁令,腰里有了钱,就可到套拉干吐镇妓院解解馋,沾沾女人的边儿。

一辆胶轮二马车从套拉干吐城门驶出,人们从崭新的蓝布篷认准是官车,而且是徐镇长的,车后跟着两名武装骑警。没错儿,祖父坐在车上,今天出城到额伦索克去会见七爷。

几天前,祖父亲笔家书一封,措辞感人,以胞兄致弟口吻,寸心恋恋,盼弟归家一叙,藉慰遥思云云。

七爷极其冷淡的眼光读信,他深知长兄的为人。当年正是他当家不肯出钱赎票,自己才落草为匪。多年来毫无往来,兄弟如同路人,况且官匪冰火不同炉他拒绝祖父邀请,没去套拉干吐。接下去,祖父再次差人送信,说他回老屯——额伦索克看看,趁此和七爷小聚。

“告诉你们镇长,要来他自己来。”七爷对祖父的突然而又急切的来访心存疑虑,怀疑官府有什么阴谋。“他是不是来探底?”

在距额伦索克还有十几里路程,祖父让车停下,说:“你们在这儿等我回来,往前我步行。”

额伦索克几乎成了荒村,寥寥几户人家,徐家土窑旧基上胡子重新修筑了院落,四角炮台张着阴森森、黑洞洞的射击口显然,平常人家谁肯邻着荒原顽匪七星绺子老巢过日子?

“站住,报报迎头!”炮台上一个胡子端着枪喊。

“告诉你们大当家的,就说他亲大哥来看他。”祖父说。

土窑门开了,七爷亲自迎接长兄,领到自己卧室,叫小九沏茶。兄弟相见,互问一些情况,唠了一阵家常,祖父把话转向正题:

“七弟呀,大哥有事相求啊。”

“有什么事?”

“镇政府准备组建一支队伍,护城维护社会秩序。我想七弟明白我这次来的目的了,把你的人马拉过去,改编成正规队伍,日本人答应配备武器,警署拨给养我们兄弟俩一文一武,套拉干吐就成了徐家的天下。”

“为小鼻子(日本人)卖命?”

“哪里的话呀!我们是满洲国,我是满洲国的镇长。”祖父忽然想到乌云塔娜死于日本屠刀之下,七弟肯定恨日本人,还有没赎票那件事,他一定也恨自己。于是祖父说,“父亲和小娘在世时多次嘱咐我,照料好幺弟,可我没尽到长兄之责任啊!”说到伤心处,祖父他老人家摘下水晶石眼镜揩揩泪,“老父临终前,最后一句话还再叮嘱我帮助你唉,不说这些伤心事啦。你考虑考虑,早点给我回个话。”

送走祖父,七爷召集四梁八柱,他说:“我们是同父兄弟这不假,可走的是两条道,他当镇长,我当胡子他今天来说降,我没答应。弟兄们,说句透亮的话吧,我大哥没安好心,咱们赶紧挪窑子,开码头(离开此地)。”

四梁同意七爷看法,水香说:“我马上安排,风紧拉花(事急速逃)。”

“封缸(守秘密)。”七爷说,“明早派个弟兄去套拉干吐,请个戏班子,天天唱大戏。”

“噢,熏的(虚假)。”水香猛然醒悟,明白了七爷的用意。

夜晚,从套拉干吐洪水一样涌来的日本宪兵、骑警、地方武装淹没了额伦索克。七爷栖居的土窑外围的枪口密如蜂窝,别说胡子骑马就是才安上翅膀,恐难逃脱。

兴师动众地大动干戈,七爷惹恼了日本人。在此之前,祖父规劝七爷接受改编,七爷就认为祖父行为不地道,卷了长兄的面子,准确说是镇长的面子。祖父压根儿就想消灭七爷绺子,恼羞成怒,添油加醋地促使日本宪〃奇〃书〃网…Q'i's'u'u'。'C'o'm〃兵头目恨七爷,恨他的绺子,但最终使小美野下决心除掉七爷绺子的正是七爷自己。他老人家的想法有时真不可思议,日本人恨他,他偏要使日本人恨他入骨入髓。

一个夜晚,七爷贸然进城,从寓所中劫走小美野的情妇爱岩美,装进凡布口袋驮回额伦索克,他老人家自忖:都说日本女人和中国女人不一样,从狼口掏出的肉七爷要亲口尝尝。

“出来吧。”回到土窑,七爷解开口袋嘴,她哆嗦成一团,桃花脸淌着两行泪。屋内还有一双惊讶的眼睛,瞧瞧那年轻、没穿多少衣服的东洋女人,又瞧瞧浑身是血,眼透凶光的七爷,孔淑梅端盆水过来,浅声说:“擦把脸吧!”

“一边拐着去!(坐一边)”七爷一手挡开。他走向日本女人,身板直直的、目光直直的,撕扯睡衣的手孔武有力——哧!哧!裸现雪白的肌肤,活像一棵鲜嫩的白菜。

七爷剥完爱岩美的衣服就剥自己的,伤痕累累像棵表皮皲裂的老树轰然倒向那片白光时,孔淑梅急忙背过脸去,别人重复她经历的场面她看不下去想逃走。但房门被七爷插牢后又挂上枚手榴弹,一触即炸。她捂严耳朵,女人这种时候的叫声令人听来不舒服。许多时候,经验是靠不住的,孔淑梅听见女人痛快地呻吟,没厮打没惨叫呀!七爷呢倒是老一套:嘻嘻,爷采球子!(摸乳)嘻,丁丁(小美女)爷顶爱采球子!

土屋怕七爷鼾声似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涂暗了面孔,静听窗外风中裹挟的声音,炮台站香胡子来回走动,脚步的声音显得很单调、机械。月光好奇地爬进来,晃出一尊雕像:冰肌雪肤虽无在阳光下鲜亮,总能给人较完整地立体感。

“她啥都叫男人撕碎了,衣服、身子”孔淑梅慨叹道。她感到与这位素不相识的女人距离只一层窗户纸那么薄,想帮她做点什么衣服,送给她一套衣服。

七爷白天出窑踢坷垃,一把将军不下马的大锁头,锁住孔淑梅和爱岩美。日本没女人告诉她,自己出生在北海道一渔民家,因献身圣哉,随军到满洲当军妓她恳求说:“给我松些绑绳吧。”

“等他回来前,我给你绑上。”孔淑梅松开爱岩美。然而,日本女人要去掉绑手绳子的请求得到同意,她为自己骗得真正目的机会,头撞屋内柱脚自杀。

七爷归来什么也没说,叫人把爱岩美拖走,埋在后坨子,让商先员在坟旁栽棵榆树,他说:“乱点子(坟)跟前该长棵树!”

爱岩美之死激怒了小美野,惩罚夺他所爱的人,他决定动用强大武力。

此时,额伦索克土窑内与窑外肃杀气氛正相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小美野,这样影像进入他的望远镜:窑内明烛高挑,狼油火把高悬,鼓乐班子正在演唱,悠悠乐曲,《太平鼓词》传出:

花钟无盐武艺神通,

荷花花大破天门穆桂英,

玉簪花王怀女山后屯兵,

金盏花杨金花夺过帅印,

龙爪花杨闹红武艺精通,

萝卜花田翠屏杀法更勇,

芙蓉花杨八郎夫人云秀英

“花?花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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