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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大柜老蔫巴的愿望就这样轻易地得以实现,原想尝尝鲜,谁知这一尝就上了瘾,并匪气十足地说要娶她。
“接回少爷村长自然高兴,那时你提出娶我,他才会答应你。”柳絮牢记王村长叮嘱,小嘴甜甜地哄,“咱们的日子长着呢,早点找回少爷,咱们也消停(安静)呆在一块儿,那多好啊!”
“鞴马,就走。”胡子大柜老蔫巴对商先员白给蔓说,“去魔鬼沼。”
魔鬼沼,爱音格尔荒原最恐怖的地方,有着种种骇人的传闻,这里坑坑洼洼,杂草丛生,方圆百里没有人烟。清晨蓝色雾气蒙蒙,并有奇怪的叫声,傍晚一片血色的云气在流动,夜间则到处跳跃幽幽鬼火。这里的死亡气氛浓厚,晴天丽日,也没一只鸟飞过魔鬼沼,误入的人畜很少有生还的。
那次,大柜老蔫巴追逐商人的一练驼队,误入这一带,杀杀砍砍的胡子竟被面前的景象吓呆了,急急拨马,忽听一阵大笑,骑在大红骡子上的人一抱拳道:“堂堂老蔫巴大当家也不过如此。”
“噢,是你。”
邂逅相遇,都是惊喜。至此他才知道她报号一点红,在魔鬼沼趴风(隐藏)。开始他不相信,分手时眼瞅着她骑大红骡子钻进令人恐怖的魔鬼沼,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女人的胆量和勇气。
一个娘们都敢进魔鬼沼,我们裆里长着硬梆梆玩意的汉子,闯他娘的一闯。
驱马仗着胆子往里钻,半个时辰的工夫,身左侧的白给蔓突然妈呀怪叫一声,连人带马陷进稀泥,说时迟那时快,转瞬间就没影儿了,黑色的稀泥浆翻腾,卷起他的破草帽,这是白给蔓留下的唯一遗物。
大柜老蔫巴倒吸口凉气,望着吞噬白给蔓的泥浆,十分悲痛,掏出手枪朝天鸣放:砰——砰——砰!为死去的弟兄庄严送行。
坐骑咴儿叫着,前蹄蹴地,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老蔫巴警觉,睁大眼睛朝前看,只见草地蛇一样蠕动起来,顿时裂开几道口子,黑黢黢泥浆直往外冒,呈喷射状。他回过神来,拨马便跑再回头看,刚才站脚的地方,倏地沉下去。
“妈的,好险啊!”大柜老蔫巴有些后怕,心里说,“别白白送死。”接着他放枪,呼喊她的名字,没有回声,没半个人影儿。只有芦苇在秋风中嘤嘤哭泣。他懊丧地自语道,“她肯定挪窑了。”
许诺许愿,大柜老蔫巴向王家保证,一定能找回少爷,先后几次入魔鬼沼,仍然不见一点红。
王荣村长终于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对老蔫巴的信任,且反目为仇:“胡子就是胡子,老蔫巴充其量是个言而无信的流贼草寇!”
一个狠毒的计划由王村长和葛青龙策划出来,实施的先行者又是那个柳絮。女人的力量永远不可低估,她在被窝里对大柜老蔫巴说:“他答应我嫁给你,你乐吧!我虽不是明媒正娶,可也又一次嫁汉子,就让你的弟兄来迎娶我,让村人看着多气派。”
“中!”痴迷她的姿色,抵不过她甜甜小嘴的哄骗,胡子大柜答应中秋节全绺子人马来接他,每位弟兄都给新压寨夫人磕一个响头。
八月十五,谢力巴德村同往年一样,家家户户张罗着赏月过节。王村长家节日气氛更浓,院内灯火通明,数张八仙桌子摆满院子,、葡萄、西瓜应有尽有。
胡子马队威武地开进村,长驱直入王家大院,几十名实枪荷弹的胡子齐刷刷跳下马背,依次跪地给压寨夫人柳絮磕头。然而,他们低下的头再也没抬起来。
炮台探出机关枪骤然响起,长长的火舌顷刻间吞噬掉数条性命,众胡子在疑惑中死去。大梦初醒的老蔫巴把拖出体外的肠子往腹腔里塞了塞,举起手枪,声嘶力竭地喊道:“姓王的,你是万人做的,爷爷来世饶不了你!”然后对准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勾结军警宪特消灭了老蔫巴绺子,剿匪有功,一纸委任状下来;王荣任亮子里镇镇长。
不久,王荣带家眷离开谢力巴德村去亮子里镇赴任。那夜有人看见王荣站在村头高土岗上,朝西北方向凝望,哽咽着反复念叨着:“魔鬼沼!”
转眼又过去了五年,荒原上出现两个人,大红骡子在先,一匹骠悍的三河马紧随其后。
“大哥,到魔鬼沼就让我挂柱,你说话要算数。”已出落成大小伙子的虎头子蔓按按腰间的匣子枪说。
“当然。”一点红答应道。
魔鬼沼的一处空地上,拜香仪式庄严地进行。
虎头子蔓向香槽子每插一根香就念叨一句:
我今来入伙,
就和兄弟们一条心。
如我不一条心,
宁愿天打五雷轰,
叫大当家的插了我,
我今入了伙
在王家少爷虎头子蔓挂柱成为真正胡子的半个月后,镇长王荣得到密报,一点红和少爷出没在魔鬼沼。他立即做了部署,军警宪特联手,包围魔鬼沼,捕获匪首一点红,救出少爷。
那日,一点红、虎头子蔓打食归来,接近魔鬼沼时,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他俩。
一点红说你快钻进魔鬼沼,我来挡住他们。
“不,我们是兄弟!”虎头子蔓记住挂柱时的誓词,要生死相随。
“快走,好兄弟,他们抓的是我,别误伤了你。”一点红喊着冲向包围他们的敌群。
突然,一点红从骡子上跌落,那懂事的大红骡子急忙趴下,虎头子蔓见没人爬上来,心里一阵紧缩,明白大哥已死。他掉转马头,口喊着大哥拼命冲过来。
“洪达!我是你爹王荣啊!爹救你来了。”王荣看清自己儿子后冲到前面,喊着:“洪达”
虎头子蔓先是一愣,王荣?爹?洪达是我吗?当他瞟见血泊中的大哥一点红,泪水顿时涌出眼眶,举起八音手枪,对准那个叫王荣的人,枪响,王荣中弹栽下马去,再也没动弹一下。
“八嘎牙路!”宪兵队长角山荣军刀凌空劈下。
顷刻,机关枪、步枪,手榴弹,一齐扑向虎头子蔓,他被撕得粉碎?《玩命》E卷
作者:徐大辉
我劝你呀快回头,
别入局和绺。
家中有妻又有儿,
别在外逗留。
杀人要偿命,
害人要报仇。
谁家没有姊和妹,
谁家没有马和牛。
快拿人心比自心,
别让家人犯忧愁
——劝匪歌谣
故事12:死劝
负伤藏在活窑(与胡子有往来的大户人家)的炮头火神爷,伤口日渐好转,守在身边汤一碗水一碗伺候的唐寡妇,始终殷勤体贴,一种不该产生的、确切说胡子绺规所难容的——村妇与胡子的恋情发生了。
关东女人对胡子厌恶由来已久,且根深蒂固。
年龄刚过二十岁的唐寡妇在伺候火神爷前,呆在佣人上宿的偏厦子里,咬牙切齿地恨骂胡子,这与她的身世有关。
她是东家的远房亲戚,丈夫死后无依无靠,投亲、做佣人、寄居于此。
两月前,眼伤很重的火神爷来了,东家便吩咐她打扫干净西厢房,说:“火神爷眼睛瞧不见东西,需要个人照料,你留在他身边,好好伺候。”
“嗯呐!”她领会东家的话后,行为让东家感到吃惊,她把胡子当成自家的亲人,日夜陪伴,炕烧得滚热,被子铺得平展,衣服洗得干净。脸上溢满欣喜,一改过去没精打采的样子,走路微微挺起胸脯,脸施些胭粉,趁进太太房里取针线机会还特意照照镜子。总之,像是什么幸福突然降临到她的头上。
东家瞪大眼睛,惊异地瞧着她里里外外地忙碌。原本是找个可靠的人照料火神爷,以尽地主之谊。但她似乎以朝东家想都没敢想的事上发展。他感慨道:“年轻的寡妇有几个能真正守得住啊!”
火神爷如果听到东家感言会作何感想呢?他的双眼被火药严重灼伤后,胡子把他扶上马背驮来的。眼睛肿得没缝儿,磨得厉害痛得钻心,他很想瞅眼伺候自己,夜晚睡在北炕轻轻发出鼾声的女人模样,仅仅感受到一双柔软、热乎乎的手,给自己洗脸、擦眼睛、掖被子,想说句感谢她的话,又不知怎样说好。
东家请来江湖游医,疲门(医道)高手程医生,他像早晨刚钻出窝的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卖弄医道方面的学识,反复炫耀他给县长、日本军官的太太治好了眼疾,嗓门挺高有板有眼地说:“早年家父拜清宫御医张大师儿子为师,他后来把祖传秘方——火炼金丹,专治各种眼疾技术传授给家父”
那年月,江湖游医都是程医生这副嘴脸,这样德性。吹归吹,但要有点真玩意,他用樟脑加酒适量调如泥,揉成丸如豆大,朱砂为衣,用火点燃,在手中摇滚直到不烧手、烫手。少顷,掌中有雪白细灰粘土,使小刀刮下点入眼内,尔后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