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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不善于使用计生工具,而是不屑于使用计生工具,还说要写篇文章,寄给省里的计生杂志发表,以后也好作为她的学术成就。我说好吧好吧,既然你的茅塞开了,那我们就继续工作吧。
此胡并非彼胡,没有那个狐狸精销魂,但比那个单纯,自始至终没向我要这要那,只是要我支持她的工作,我在她的身上使了个劲儿,满口答应说我会使劲儿的。
公元2001年秋
7月1日
今天是父亲的遇难日,我得斋戒一天,清早连牛奶鸡蛋也没有吃。一个南下干部,一个老共产党员,在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熊熊烈火中被打成走资派,大字报铺天盖地,诬蔑话恶毒之极,父亲看着看着脸变了颜色,扑通一声倒在地上。30年前父亲才40岁,还没有我今天这么大,我才13岁,最小的妹妹才6岁,母亲悲愤成疾,不久也撒手人寰,丢下我们兄弟姐妹5人,无依无靠,相濡以沫,满大街捡破烂卖。父亲如果不死,至少也是个省级干部,今年正好70岁,随心所欲之年,还可以做我的政治顾问嘛。是谁发起的运动?谁制造的罪恶?谁在我的心中留下的创伤?往事历历在目,好像一场噩梦,从那一天起我就看出了社会的残酷,世间的丑恶,人类的无情,我发誓要努力奋斗,要成为一个能够主宰自己,也能够主宰别人的人。应该说我14年后考上名牌大学,18年后进入党政机关,22年后开始平步青云,每一次都是父亲的亡灵在呼唤着我,激励着我,保佑着我,我是踩着父亲的尸体走到了今天,我要以双重的理由,追偿父亲和我这两代人失去的一切。
读过爱新觉罗?溥仪写的《我的前半生》,回想我的前半生,童年是幸福的,少年是痛苦的,青年是发愤的,中年是得志的。父亲,您在九泉之下瞑目吧。
7月4日
那个野作家并没有走,不知道他除了寻找和氏璧的家乡之外,还在寻找什么,也许在继续寻找当代王公大臣的腐败之因吧。其实我何尝不在寻找,如果我是他的同行,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如果我是普通百姓,我们可以成为知音,然而我却是一个官员,是他分析和研究的对象,我们就因此成为对手了。
我让狗子去书店看有没有他的书,有就给我买一本回来,狗子一会儿就回来了,还真有,是刚出的,一本随笔集,第一篇的名字就杀气腾腾,叫《论“狗吃屎,猫闻腥,老鼠偷油没人问”》,说是从哪里听来的一首中华民谣,大加发挥,结论是吃屎、闻腥、偷油的根本原因,并不在于大便、烂鱼、香油,也不在于狗、猫、鼠,大便、烂鱼、香油作为物质,是现实生活的必然存在,狗、猫、鼠作为动物,也是自然社会的生命形式,而狗、猫、鼠要吃屎、闻腥、偷油,同样是它们的动物本性,由于生理需要,这是不为过的,问题是出在社会的管理者的身上,譬如家庭主妇、食堂厨师、环卫工人等,她们因为懒,因为无能,因为智商不足,弄得地上到处是屎,鱼不放进冰箱,油不放在柜里,人家能吃,人家为什么不去吃呢?书呆子、蠢女人、不负责任者曾经采用过这种方法,他们说,狗啊,猫啊,老鼠啊,我已给了你们应有的一份,你们就不要再多吃多占了吧!可是第二天清早起来,发现昨晚它们照样大打出手。于是生气了,把它们打的打,杀的杀,活捉的活捉,捉住当众淹死,然后重新买狗买猫,老鼠也自己换了一拨,又过一天起来一看,屋里连桌子都掀翻了,为什么呢?新一代的这些狗杂种们比它们的老子贪多啦!
狗子看了这篇文章,说他妈的这不是骂我的吗?我叫狗子,可我什么时候吃过屎呀?我心中暗笑,骂你个开车的干什么,明明是骂我们的嘛。不过真正攻击的是我们的体制,没有科学的管理,给了偷吃者的权力,谁能进屋谁就可以得到屋里的一切,财物谁不想要?美女谁不想搞?用他的话说,动物本性,生理需要嘛。这本书是研究社会,研究人性的,可以当成镜子来看,看一看有好处嘛。但是人我不见,坚决不见。
7月11日
最近一段老跟文化人打交道,我讨厌文化人,什么作家呀诗人呀一类的。这些人打交道他要骂你,不打交道他也要骂你,总而言之是一个骂,索性就不打交道吧。不过听说星子明天到天堂来,文联的毕当个事情汇报给宣传部,这个人不打交道不行,即便我不打白焱也要打,上次蔡教授来又提到他。星子是我和白焱的大学同学,还给我俩算过卦的,说我们水火不容,难成鸳鸯,这次要他亲眼看看,我们这对交颈十八年的老鸳鸯在爱海中游得怎么样。
和野作家比,星子不骂人,他是个纯粹的诗人,不研究社会,只研究爱,研究汉语的词组和句子,像一条忧心忡忡的小金鱼,在封闭好的试验瓶里寻找痛苦的感觉。庄子说鱼之乐是不对的,惠子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是对的,庄子说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完全是诡辩,而我认为供人观赏的鱼是痛苦的,因此他又是个痛苦的诗人。他跟他的老婆离婚了,又娶了个外国娘们儿。
截止目前外国娘们儿的味道我还没有尝过,以后通过他的洋太太把这一课补上。他是个现代派诗人,肯定会理解我,支持我。
7月15日
本来要安排星子在天堂宾馆住下,晚上让莫给他犒劳犒劳,忽然想让他看看我的书法,就让狗子开车送他到重霄九大酒店。他开始不相信那六个字是我写的,接着又问酒店为什么要请我写字,狗子说我写得好哇,他说写得比我更好的人何其之多,包括当地的书协主席欧阳啸在内,为什么偏偏要请我这个写得虽然也好但却不算太好的人写呢?狗子说我是市委书记嘛。他还皱着个眉头要往下问,车开到了。这个呆子,我觉得这人也有些讨厌。狗子问他写诗一个字多少钱?他说一行五块,狗子问他一天能写多少行?他说有时候一天还写不出来一行,狗子哈哈大笑说,你老同学这六个字用了六秒钟,挣了六万块,你吭哧吭哧写一辈子,写死也挣不了六万,他这个书法家比你这个诗人有搞头吧?星子脸红了,不说话了,突然一头站起来发了:怒,指着狗子说你出去,不要污染了这里的空气!白焱吓得两边劝说,对星子说狗子喝多了,又对狗子说星子喝多了,我也恨狗子一张臭嘴,什么都往出哐,骂了他几句,狗子很委屈地一路咕叨着走了。
我对星子的印象一下子坏极了,文化人都是一样,越穷越自尊,越放不下那个臭架子,如果不是看在老同学的面上,我就通知保安来请他滚蛋。
白焱和狗子一道走的,我要白焱开车,狗子别开,情绪不好又喝了酒,防止闯灯出事。我本想晚上也不走了,让星子替我介绍个外国娘们儿,开开洋荤嘛,这下算了。出门时碰上董,死活不让走,掏出手机打梅子,要她过来陪一陪我,眨个眼梅子就来了。我奇怪她每次都穿着相同的工作服,蓝衣蓝裙,白色领带,但每一次都给我不同的感觉。这是个谜,梅子本身也是个谜,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到底跟董是什么关系?她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7月19日
晚上回家刚一进门,沙发上忽地站起个人来,吓我一跳,我问是谁,他慌得话也说不清楚,白焱连忙替他介绍,说他是个中学老师,几十年一边教书一边写诗,今年底就退休了,诗也写够一本了,自己攒了点钱,在省里联系好了要出本集子,想请我给题写一个书名,正书名叫《红烛赞》,副书名是“一个教书匠心中的歌”。这人穿的是中山服,留两边分的头发,瘦得活像说相声的马三立,等白焱一说完他就去拿他的提包,从里面扯出一包塑料袋装的茶叶,说是自己家里种的茶树,自己摘自己炒的,送江书记尝一尝。这些年从江口到天堂,还从没有人送过我这样的礼,我哭笑不得,坚决不要,老教师说是他的心意,不要嫌脏,不收就是不肯给他题字,没办法只好接过来,以后让岳母煮茶鸡蛋,或者扔了。我说三个字的正书名我给你题,副书名我看就免了,笔润我一分不要你的,因为你不是机关团体企事业单位,我作为个人对一位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表彰和支持。又问他每月多少工资,他说四百三十二块,我说这点钱只够吃饭,哪里还能自费出书?他说老婆喂鸡,下的鸡蛋一个都不吃,全攒着卖了支援他出书。我很感动,当场表态让教委给他拨五万块钱,老教师吓傻了,以为我发他脾气,说他不该写诗,接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