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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观主义的花朵-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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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打发我的人生?

  我的决心已经下了两个多月,每天对着自己的大堆手稿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出去推销自己,还是该关在家里笔耕不止。写作对我是爱好,有人习惯手里夹一只烟,我喜欢手里拿一根笔,从小如此便成了自娱自乐。少年时代我曾断言徐晨是一个作家,对自己却缺少这种期望。我决定,从现在起再不把我的写作热情浪费在情书上了!如果这是我唯一会的东西,我也只好拿它闯荡世界了。

  在我给杂志写专栏,给广告公司写策划,给影视公司写了几个有始无终的电影剧本的那段日子里,郭郭的电话找到了我。

  “我们公司各种人都要!”她说,“下星期把你写的东西给我一些,我交给我们艺术总监看看。”

  “好。”

  郭郭是我大学的高班同学,在一家叫“天天向上”的文化公司里作策划,她的任务是为刚成立的公司找一群年轻写手,写什么的都要,因为“天天向上”的业务包括出书,办杂志,作剧本策划,制作电影、电视剧,也为作家作代理,你能想象出的事它都干,那两年,这种文化公司多如牛毛,所有有点声望的文化人都开了这么个公司。

  “我们公司的艺术总监是陈天。”郭郭最后说。

  星期一,我把一个电影剧本交给郭郭,那是我在出版社无所事事时写的。下一个星期一,郭郭打电话来,说他们的艺术总监明天约我去公司见面。

  我如约前往。


《圆形棒糖》——我的剧本被陈天从一摞稿件中拽出来,拿着它坐到我旁边。

  “真长大了,会写剧本了。”

  他笑吟吟地看着我,我没吭声——以老卖老嘛!

 
  “怎么想起写这么个故事?”

  “没什么,瞎编的。”

  “瞎编的?我还以为是自传呢。”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我也笑了。

  《圆形棒糖》是关于一个年轻女孩挽救一个酒鬼作家的故事,作家总是喝酒,而女孩总是叼着一根圆形的棒棒糖,在最后的日子里,年轻女孩因误杀一个纠缠她的坏男人被关进了监狱,而垂死的老作家还握着一根棒糖等待她的到来

  “要拥有自己的语言是很难的事。”陈天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但是也很重要。”

  他是说我缺乏自己的语言方式吗?他是这个意思。十足小说家的口气!剧本并不需要自己的语言方式,剧本寻求的是敏捷的表达,只有导演才看剧本,导演看的也不是你的语言方式,导演才需要自己的语言方式呢!

  我像个乖女孩那样坐着,什么也没说。

  “写得不错。”他最后总结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代理,向别人推荐这个剧本,我们公司收20%代理费。怎么样?”

  “好。”

  “同意了?那签个合同吧。”陈天起身招呼他的女秘书把合同送到了我眼前,“看看吧。”

  我强装镇静地拿起合同,努力集中精力向下读,我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管它呢,反正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没问题。”我努力使自己显得老练。

  “那签字吧。”

  他在边上看着我,我知道我的样子让他觉得有趣,有趣就有趣吧,他的优势明摆着,我不必计较。

  我签了字,他也签了,合同交给了女秘书去盖章。

  “好,这件事完了,还有一件事——这儿有个故事,你能在两个月之内写成剧本吗?”

  我走出“天天向上”的时候,忽然有了另一个想法,对于“创造”我不敢说什么,但至少我可以追逐世俗的成功,这不会比“创造”更难吧。好吧,让我们来加入这争名逐利的人生洪流吧!谁打扰我我就把他一脚踢开,这才是魔羯座本色!

 星期六我打电话请郭郭吃饭,郭郭说她下午要去看一个展览,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说好啊,看完展览再吃饭。我们约了在官园见面一起坐车去。

  郭郭是个巨能说的女孩,精力旺盛,对一切事充满兴趣,我们见面不到半个小时,我便对她这两年的生活以及感情经历了如指掌。她问我是否经常看美术展览?我就跟她说我从小就对美术深怀兴趣,小学画的水墨熊猫得奖就别提了,上中学的时候跟一个美院的学生学素  
描,铅笔擦在粗糙白纸上的感觉让人愉快,一笔接一笔,连声音都十分悦耳。我不是个耐心的人,但画画的时候却心静如水,不厌其烦。那个美院的学生认为我画得不错,可也看不出什么不能埋没的才能,画了两年也就算了。后来唯一一次重拾这个乐趣,是和一个画画的男孩恋爱以后。我们曾经一起背了画箱去野外写生,我在他旁边支了个画框,有模有样地画着,引来不少过路的农民围观。从和那个男孩分手,我对美术的兴趣就只剩下看展览了。

  我的谈话能力完全因对手而定,有了郭郭自然是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很是热闹,郭郭说到陈天,总的意思是觉得他不错,很有趣。

  我们拿着请柬,边走边聊,颇费了些周折才找到位于东单附近的XX胡同23号,可那儿怎么看都是个大杂院,不知道展览在何处,门口也没有任何指示。我们在门口犹豫的时候,只见几个长头发大胡子的人朝这边走来,我知道对了,只要跟着他们就行,果然,他们熟门熟路地进了院子,三拐两拐地来到一个门前,不用说了,门口还站着好几个跟他们类似的人,原来是个私人画展。

  进了门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房子倒是般般,但收拾得很有味道,花草门廊,错落有致,院子中间挂着七八个鸟笼,这些鸟笼可非同一般,上面长满了白色的胶皮奶嘴,密密麻麻,又是怪异又是好看。满院子的艺术青年和艺术中年就在这些奶嘴下面走来走去,交谈寒喧。如果你对现代艺术有点常识你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些长奶嘴的鸟笼就是今天的展品之一。

  在这种场合,没有比干站着更惨的了,展览十分钟就看完了,剩下的时间大家就拼命和别人交谈,显出和所有人都很熟的样子。郭郭肯定是没有问题,跟谁都能聊,这些人中间我也认识几个,于是也加入了奶嘴下晒太阳的行列,跟着大家点头寒喧,接受名片。

  “阿波罗—赵。”我从名片上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大脑袋的阿波罗,他除了脸盘子大,头发向外发射般地竖着这两点之外,看不出他和太阳神的关系。

  “那边那位是我夫人。”他指着远处一个披着黑色披肩的女子。

  “您夫人不会叫维纳斯吧。”

  “你们认识?”

  “还没这个荣幸。”

  阿波罗赵又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维纳斯—孙”——居然不幸言中。

  “你们一家把美、艺术、爱情全占了,我们怎么办啊?”我逗他。

  阿波罗赵腼腆地笑了:“没什么,没什么。”

  他这么坦然倒显得我小气了,爱眉这时进了院子。

  “爱眉,爱眉!”我招呼她,把她介绍给郭郭,两人马上聊了起来。爱眉的父母都是画画的,都画国画。爱眉出于对家里堆得到处都是的笔墨纸砚的反抗,除国画之外的所有美术门类都感兴趣。

  每次到这种场合我都会赞叹爱眉的社交才能,她跟谁都有的说,跟谁都说得来,而且全都轻松自如,我就僵硬多了,不是滔滔不绝,就是一言不发。

  “当然了,我是双子座。”爱眉说。

  “我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去乡下种菜了。”

  “嗯,我需要活人。”

  “活人,说得真恐怖,你不会吃他们吧。”

  爱眉好脾气地笑:“反正不交谈我绝对受不了。”

  郭郭是爱说话,爱眉是爱交谈,这两者之间有些差别。

  我们都认识的一个画家周良神气地带着个外国女人向我们走了过来,他面色黝黑,脑后有辫,说话大舌头,但颇有活动能力。

  “这是卡色琳,美国使馆文化处的。”

  我们都向那个瘦小的黄毛女人点头。

  “这是陶然,这是爱眉,她们是搞文学的,批评家。”

  “我可不是。”我一点亏都不肯吃。

  “今天有你的东西吗?”爱眉问。

  “有啊,你们还没看呢?靠墙那七八副都是我的作品。”

  我侧过头,墙边的确树着七八副大画,它们看起来全都一模一样,以致被我忽略了。

  “你画的是什么?它们看起来像是——葫芦。”我指着画布上的一个个连环的圆圈问。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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