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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结束后,萧越同来时一样,邀殷落尘同乘一辆马车回府。可殷落尘却含笑拒绝了,称要走回去,顺便观赏一番这江南水乡的朴素风光。萧越看此时不过是午后,离天黑尚有一段时间,且道路并不十分的远,想想便答应了下来。
看着车尘在不远处高高扬起,殷落尘脸上的笑像是不曾有过似的消失了,很快夹杂进来的,竟是有几分痛苦的神色。他向四周看了看,随手拉过一个刚刚席间貌似见过的人问药铺在哪儿。
那人道:“是殷先生啊,就在往前走不到几刻的地方,直走就行,他家药铺的招牌极大,不久便能瞧见。”
殷落尘轻声道了谢,便朝他指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从药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泛黄了,那药熬得极为费事,药材也像是胡乱凑起来的一般。药铺老板捧着那碗药,手都有些抖,说:“殷先生当真要服下此药,出了事儿小店可担当不起啊。”
殷落尘一言不发,接过那碗便喝了下去,喉间一阵滚烫的苦涩。喝完,他抹了抹唇边,才说:“我喝这药六七年了,一直没死,你怕什么。”
老板像是舒了一口气,但眉间还是含了些隐忧,想要说什么,却看见殷落尘放下银子已经站了起来,且朝外走去,到了嗓子眼的话还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回去依然是慢悠悠的步子,鞋裤上沾了些湿润的泥土,等干了的时候轻轻一拍就掉。江南潮湿天气,扑面而来的都是水汽,下了场晚雾,于是越临近蒲河的地方,雾气也越来越浓重,只见对岸的草木枝桠戳破这层雾气,露出些微的影子来。
一豆昏黄的灯光在萧府的门口立着,殷落尘走了过去,门口站着一名一身紫衣的少女,正拎着灯笼站着,寒风中冻得瑟瑟打着颤。
“紫晓?”
紫衣少女朝这里张望了一下,然后在原地轻轻来回颠了两下脚,像是舒活冻僵了的四肢一般,但是脸上却漾起一阵笑来:“殷先生可算回来了,叫紫晓好等。”
殷落尘皱了皱眉:“等了多久了?”
紫晓回身往大门处走去,边走边说:“不妨事的。”
“可是很久了?”
“还好,原本萧少爷以为先生天黑之前便能回来,可瞧见天黑了还是没有回来,就叫紫晓在这儿留盏灯候着。”
“你好歹是萧越的妾,他就这么支使你,难道府上连旁的丫鬟都没有了?”殷落尘语气里对那个人颇有埋怨。
紫晓又有些傻乎乎地笑起来:“没事儿的,我本就不算什么妾,只不过是少爷买回家的一个下人罢了,这几日能服侍先生,很开心呢,觉得自己终于有事儿做了,和先生也谈得来,先生就像我的哥哥一般。”
“哥哥……”殷落尘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忽然愣了那么一下神,低下头看了一□侧的紫晓。
紫晓有些羞赧:“那个……紫晓不太会说话……”
“不是的……”殷落尘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接着,右手撑上了额头,回忆大片大片涌来,像是巨浪奔腾着扑打到岸上,发出那炸裂似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迷得人睁不开眼,喉间如同吞咽下那苦涩的碱水,声音都发不出。
往前走了几步,察觉身后空荡,迟迟没有脚步声,于是回头,见殷落尘并没有跟上来,而是扶着额头驻留在原地。紫晓赶紧走了回去,问:“殷先生你怎么了?”
他的手缓缓地放下来,蹙着的眉头也舒缓开来:“无妨。”
“先生穿这么薄,怕是受凉了,等下紫晓去帮先生盛碗热汤吧。”
殷落尘点点头,眼神温柔的很:“又要麻烦紫晓了。”
紫晓仰着脸笑:“没事儿的。”
“对了,紫晓,我今天喝了点酒,头有些痛,想在院子里散散步,那汤盛好了,便在屋里放着吧,我过会儿便回去。”
“行,那先生,这灯笼你提着,地上有水,小心滑。”
紫晓话还没有说完,就把手里的灯笼往殷落尘的手里一塞。
“那你呢?”
紫晓往前蹦跶了几步,说:“这院子我熟,闭着眼都能走回去。”
殷落尘提着手中的灯笼,前端有明显的垂坠的重量,他借着浅淡的光看着紫晓在自己的视线中远去,然后眼中清冷一片,他提高了灯笼,朝向不远处的另一个方向。
那是一个清雅独立的小院,里面种了些尚看不出是什么的植物,有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有的还残存几片蔫吧的叶子吊着,岌岌可危的样子。左手边是房间,隔着窗户也看不清究竟是屋内有光,还是月光投上去的一层月华。
房门外还有几层楼梯,走廊上挂着一个被黑蓝色布罩蒙住的鸟笼子,殷落尘走了过去,站在那安静的鸟笼边,偏了偏头,若有所思。
夜色静谧无声,这时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窸窣虫鸣声,响了会儿自己又消停了下去。
手指尖被冻得冰凉,他抬起手来,碰到那黑蓝色的布罩,然后,轻轻地掀起一个角来,另一只手顺便提起灯笼,朝里面望了望。
“什么人!”
苍老却很有精神的声音响起,殷落尘一惊,随即掩住口鼻,向后退了几步,却看见那房门依然“吱呀——”一声开了,室内并不明亮的灯光照在这个老人的身后,在身前的地面上投下浅灰的影子。
“你是什么人!”那位老人再次喝问道。
殷落尘的双眼虚了虚,他先是站直了身子,接着做了一个揖:“萧老先生,在下殷落尘,家师在信中曾有提过。”
萧尚眉须皆在灰白之间,脸上虽被时光刻下了褶皱,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凌厉得很,他踱步走出门外,细细打量了这个瘦削的男子:“殷落尘,你便是殷落尘?”
“正是。”殷落尘未曾起身。
隔了很久都没有言语,只听闻萧尚喘气的粗浊声,他绕着殷落尘走了半圈,步子极慢,殷落尘听见耳边传来两声极其不屑的冷笑:“老夫等九指一封回信等了五年,便只等来你这般人物?”
殷落尘这才垂下手:“家师已金盆洗手,许诺不过问江湖事,今日应允萧老先生的请求,派落尘前来,已是天大的破例,若先生想就此收手,落尘这便告退。”说罢,又拱了拱手,转身向外。
“等下。”
殷落尘站住双脚。
“老夫要杀之人,你可知道?”
“既然接下了,自是再清楚不过。”
萧尚提起那个鸟笼子,掀帘朝里面探了一眼,似是在逗弄一般:“那你可否能办到?”
殷落尘回身,看着萧尚,嘴角肆意地一扬:
“在下自会尽心竭力。”
萧尚点了点头,言语中已颇显满意之色:“如此甚好,公子放心,老夫不是无信之人,公子所求真相,老夫事后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殷落尘的双目在黑夜里黯淡了几分,随后一言不发的躬了躬身子,退后三步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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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一帘香艳破 。。。
第四章
半夜时分,天空响起一声炸雷,像是从九霄云外传来,惊得萧越的双眼猛地睁开,眼见头顶上方是锦缎床幔,才定下神来,缓缓舒了一口气。这样一番惊醒,自然已毫无睡意,他侧了身子,看身边舒晚遥睡得眉目安宁,一时不忍打扰,只是把被子替她掖掖好,然后便披了件外挂,走出门来。
那是一场春雷,雷声过后,大雨哗啦啦的下下来,打在瓦片上如鼓点般浩大急促,雨水顺着瓦片流下来,在萧越的眼前形成一排不小的瀑布。眼前院子里只是长了星点绿芽的藤蔓被雨水冲刷地直不起腰来,小桥流水,流水里的月色支离破碎,破碎一片。
今天收到了腾蛟阁派人送来的帖子,说是阁主田斛不日内便会造访府上。
萧越自是不惧田斛的,他想,怕是殷落尘到自己处寻庇佑的事已被他得知,田斛又认为这事儿委实丢脸窝火,一口气吞不下,便想挽回面子。倒不至于说向萧越直截了当的要人,但或许会请萧越代为责罚殷落尘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萧越对着晚空冷笑一声,这种事情也敢如此张扬,看来这田斛,的确不是个东西。
就这样站着,双腿不禁有些微微发寒,萧越挪动双脚,信步走着。往日生活平淡如流水,殷落尘的到来,倒像是坠入流水中的一粒小石子,深深下陷,留下水面一阵波纹。今夜恰巧无眠,这样信步走着,权当散心吧。
听着雨声激荡,萧越心里莫名的郁结。
再往前走就是萧业岑的居室了,这个弟弟,萧越想起来就